经历了太多,有太多的无力感,一切的根源就是自己还是太弱了。
洛东阳很快就平复了下来,下定决心总有一天肯定要揪出幕后的黑手,替村里人讨回公道。
现在还不是时候。
转移话题,洛东阳说:“张小姐,你好像知道的很多呢。”
张初曼很自然地自顾自地铲着草药,随口应着:“反正我除了学习医药丹道,平时又不用修炼,无聊的时候就多关注一些外面的事情。”
“哦,对了,你以后叫我名字就可以了,不用开口就张小姐的。”张初曼想到宗内的规矩,整天被人小姐长小姐短地喊着,这些年来也没有多少自由交朋友的机会。
洛东阳眼光刚好迎着抬头嫣然一笑的张初曼,没怎么接触女性的他立刻别开头去,干笑着回道:“行。”
看着张初曼突然很愉悦的表情,洛东阳心中想着,没想到还有如此单纯的人;或许正因为她能够保持着善良的本性,才会救毫不相干的自己,才会专注于医道一途。
“喂,在想什么呢?”见洛东阳发呆,张初曼伸手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珠,说道。
洛东阳刚要替她铲药株,张初曼连忙阻止道:“别,你会伤到它们的根的。”
“反正他们早晚也是要入药的,摘了就是。”洛东阳不以为然。
张初曼哑然无语,却又想不出怎么反驳:“怎么会一样呢?反正,反正就是这时候不能伤到它们。”
洛东阳调侃了一下,见好就收,难得放松心情:“对了,你家在哪里啊?”
张初曼身形一顿,没有回答,反问道:“你家呢?”
“我爷爷死了,我最好的兄弟也死了。”说到这个话题,洛东阳抛开沉重,很是坦然地说着,“我家就是五方村的。”
“啊?”张初曼没有想到,随口一说却给洛东阳带来了噩耗,“我,我,我没有恶意的,只是觉得你那天昏死的地方和那五方村比较近,我就随口提一提。”
不过,她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洛东阳神色黯淡了一下,反而慢慢说道:“你误会了,我爷爷和兄弟在那天之前就死了。”
“就是那天那两个……坟?”张初曼停止了铲药株,加上洛东阳当初心如死灰,突然觉得有必要问一下,“我爹和牧叔说,那两座坟中的只是两具躯体。”
怕洛东阳不明白,她补充道:“我的意思,是魂飞魄散的那种。”
“我知道。我宁愿我没有修真,过着凡人的一生。”洛东阳平静地说,不过他坚信,只要自己成为天地的最强者,一定会有弥补遗憾的方法。
宁愿过着凡人的一生。
听出了他话里的沧桑,张初曼想到自己的情况,不知不觉中生出了一种不一样的人生却又相似的经历的共鸣。
张初曼脱口而出:“我能和你交个朋友吗?”
又连忙补充道:“我家是名门望族,平日里我基本没有朋友。”
哂然一笑,洛东阳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说。咱们自然算是朋友。”
言下之意,却是对着善良的姑娘也颇有好感。
忽然,张初曼轻咦了一声,困惑不已,接着一脸的不可置信:“你,你突破到开光初期了?”
洛东阳吃惊,自己明明用破寂戒掩盖了自身的修为,现在展示出来的只是筑基初期而已,她又是如何看出来的?
一个没有修为的人都能看出自己的真实境界,洛东阳转而心里骂道:“该死的,这所谓的掩盖修为,我压根就没有找人实验过,敢情这破寂戒只是个忽悠人的主?”
张初曼右手食指抵着下巴,赞叹道:“不过,你身上肯定有掩盖真实修为的法宝。要不是爹爹给我的这样能够破开虚妄的东西,我还真看不出来。”
说着,扬了扬手中的小药铲。
洛东阳这才释怀,知道对自己修为波动的感应没有错,而是张初曼拥有特殊物品的缘故。
“它?”
“嗯。这把小药铲,是爹爹用天外陨石中的物质炼制的,好像是个失败品,我看着好玩,就拿来当小药铲了。加上我与生俱来拥有一点预测未来的能力,透过小药铲所以才能猜到你掩盖修为。”却还有另外的话没有说出口,也正因为自己的特殊能力的伴随,让自己无法和别人一样修炼。
“那你再看看,能看出些什么不?”洛东阳来到修真界后谨言慎行,自是希望自己的底牌越神秘越好,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
谁料张初曼转而神色充满了忧虑,手捻着衣摆,支支吾吾地果然有话要说,但是最终却犹豫地打住。
不会我身上还有什么是假的吧?洛东阳心里一突,隐隐感到不妙。
握着小药铲,双目紧闭,张初曼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本来就苍白的脸色越加的难看,就在洛东阳明白她这是在透支她的能力的时候,张初曼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瞬间整个人萎靡不已。
洛东阳关切地问道:“初曼,你怎么了?”
张初曼神色复杂,实在不知道如何启齿,六神无主地说道:“我,我,我看到了,但是我不能泄露天机。”
“那就不说了。”洛东阳豁达地安慰道。
可她陡然看着洛东阳,凄然地问道:“你真的是五方村的村民吗?”
闻言,洛东阳沉默,因为连他都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他的身世还只是个谜。
得到默认,张初曼双目渐渐没有焦距,气息紊乱,嘴里无意识地吐字:“我看到了,过去和未来,包括现在,你只是一个死人。”
你只是一个死人。
此话一出,张初曼就因泄露了天机,如遭雷击,嘴角溢血不止,都染红了她的衣裳的一角。
接着又是哇的一声狂吐鲜血,整个人抱着头部,痛苦不堪。
一切来得太快太突然,洛东阳知道修真之人,有一种通过付出代价可以预见未来通晓过去的术法,一旦泄露天机,立刻就会遭到反噬。
你只是一个死人。
只是这么一句话,让张初曼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
可自己不是活生生的么?
洛东阳收起心思,当下不是想太多的时候,保护张初曼最要紧。然而就在他要碰到张初曼的时候,也许是她的能力还没消散,自己的手直接就像碰到空气一样,仿佛隔着多层空间般虚幻。
当即触电般呆若木鸡,洛东阳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内心震动万分。
“小姐!”一道身影从空气中凝实,赫然是老者张九牧。
只见张九牧抱起张初曼,祭出一截枯松状的本命法宝,她的身体立即自动蔓延五颜六色的生机光彩,接着张九牧闷哼了一声,替张初曼承担了所有的反噬,终于瞒天过海保住了她的性命。
“牧叔,你帮帮洛东阳。”说完这句话,张初曼就昏沉过去。
“小姐,你就是太善良了,殊不知你提前告诉他,只是害他罢了。”张九牧纵然修为通天,望了望此时呆滞的洛东阳,眼中怜悯一闪而过,摇头叹气道:“他的路,只有他能走完,谁都帮不了。”
连灵力的波动都没有,张九牧就那么带着张初曼在原地消失。
“你只是一个死人。”洛东阳突然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当他以为,他通过努力,可以去寻找自己的身世之谜,可以去找到爷爷灵魂所在的那个地方,可以拥有自己选择的权利的时候,张初曼却告诉他,原来这一切只是虚幻?
而他连知晓的权利都没有,仅仅只是作为棋子被注定?
刚刚自己的手虚幻地从张初曼身体穿过,带给他的震撼和刺激,绝对不亚于此刻自己能够白日飞升。
难道,过去现在和未来,都只是在梦中?难道自己理解错了,张初曼的意思只是说,自己会有劫难,然后在劫难中死去?
但是这又如何解释自己突然间的虚幻?又如何解释她话里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洛兄……洛前辈,前辈?您怎么了?”不知道浑浑噩噩过了多久,连慕容文轩的出现都没有发现。
慕容文轩之前出来寻洛东阳就一直没回去过,终于在这时候找到了。
却发现洛东阳道心紊乱,气血翻腾,越发强大和神秘了,所以他才将洛兄弟的称呼改口为前辈。
黑色混沌气海中,囚天石散发出金灿灿的经文,镇住洛东阳的道心,及时地阻止了道痕的裂开。
接着,黑腾腾的灵力波动,质化般地从体内蔓延到体表,一会儿工夫就将洛东阳包围在其中,说不出的诡异和神秘。
不像走火入魔,也不像散功崩溃,而是黑色气海主动护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