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豪忽然抓住了赤炎风的手,她扳过他的手掌,在上面轻轻写下了几个字:「你杀了赤炎娜吗?」
赤炎风整个人一震,他皱起眉头看着钱豪:“有谁对你说了什么话吗?”
钱豪摇摇头,继续在他的手掌上划着字,并且一笔比一笔重,一笔比一笔深刻,仿佛要把他的手掌划破似的:「告诉我,是不是你杀了赤炎娜?」
“不是我。”赤炎风一下子握紧了拳:“纵然以我的命相抵,我也希望她可以活过来。”
钱豪深吸了一口气,她点了点头:「我信你。」
她一直都信他。但是她并非圣人,就像历代的那些皇帝,若是听多了是是非非,总会对一些明知是可以信任的人,产生猜忌。她真的太累了,特别是赤炎娜的死,几乎把她给打垮……也许旁人是无法察觉的,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有些人一直陪伴在你身边,譬如父母,譬如亲人,你会习惯这样的存在,会认为他们待你好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倘若有一天他们消失了,他们死了,空荡荡的屋子里听不到他们的唠叨,听不到他们的抱怨,听不到他们的怒骂,这个时候你忽然会发现,其实在你的心里早已经将他们深深的印刻在里头。
你会忽然觉得好像少了什么,会忽然想起很多关于他们曾经陪伴在你身边的时候,所留下的记忆。你会因此而悲伤,因此而难过……这便是人类的感情。
鬼煞的一句话让钱豪对赤炎风起了猜忌之心,但是很快她又找回了理智。这样的赤炎风,又怎么可能会去伤害赤炎娜!赤炎娜是他的亲生妹妹,唯一的亲生妹妹……最重要的是,他们在一起那么久,赤炎风的为人几乎要比方朔臣都清楚。
正如他所说,他宁可拿他的性命去交换赤炎娜的性命啊!
鬼煞也未必是对着她撒谎,也许那天他是有什么事情,或者是知道了谁是凶手,却又无法将他的面目说出来。钱豪一想到这里急忙拉住了要转身离开的赤炎风:「你是不是……知道凶手是谁?」
赤炎风全身一颤,他忽然抽回了自己的手:“我隐约看到了一些,但是无法确定。你好好休息,一切有我。”
「告诉我凶手是谁?!告诉我凶手是谁!!!!!!!!!!!」钱豪急急忙忙拉回他的手在他的手掌上写着,可是赤炎风却没有告诉他任何线索:“我会查出真相。”
随后便关上门,离开了她的房间。
钱豪呆呆的坐在床头……她也想查出真相,她也想知道到底是谁杀了他们!凶手可以杀任何人,哪怕是拿走她的性命也无所谓……可是为何偏偏要对赤炎娜下手,他到底想做什么?!真的只是为了毁灭御雅派吗?如果只是这样,她可以把掌门之位交出来……只要可以让死者复生,无论做什么……她都愿意。
药很苦,钱豪却必须每天都服用,她若是不喝,便永远都无法开口说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她喝完这药,总感觉到全身无力,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被一点一点消散掉。这样的感觉让她恐慌。但是再三问了方朔臣,他都跟她保证,那个大夫绝对是一流的,绝对不会伤害她。
一直到第四天,钱豪终于可以隐约说出几个字,她才安下心来,只是这内力始终都无法提上来,而且浑身依然是无力的。
“也许这药有些副作用,等你能彻底开口说话,便不再服用它了,可试试能不能运功。”方朔臣安慰她。
钱豪点了点头,乖乖的继续服药。
御雅派的事情也都全权交给了方朔臣处理。他真的比她能干多了,她通常要整理一个时辰的事情,他半个时辰就可以完成。空下来的几个堂也分别安置了新的堂主,钱豪没有召见他们,因为她极信方朔臣。
就这样过去了半个月,钱豪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了。她停止服药,但是这内力仿佛一下子没有了,无论她怎么运功都无济于事,最可恨的是她的武功仿佛全部被废了一样,有时候一提剑就会浑身酸疼。
担心之余她想把那个大夫召回来询问一番,得到的结果却是那个大夫在当时下山没多久就被人杀死在了客栈里。这让钱豪全身冒了冷汗:难道那药里有问题?
她立刻起身去了厨房想要把药渣子拣出来,可是那些东西早就被人丢了。
钱豪便召了其他大夫来为她看病,那些大夫把了脉之后告诉她:“掌门的内力已经全无,今后怕是不能练武了。”
稍微名气大一点的大夫暗地里告诉她,如果没有猜错,她应该是长期服用了“骅序菊毒”,这种毒可以化解高手体内的内力,并且让服用者浑身无力,时间久了便会无法再拿起重的东西。也就是说……没办法练武了。
钱豪倒吸了一口气,她怔怔的坐在那里……这毒,恐怕是在那个大夫所配的药方里,否则她怎么可能会长期服用!
“朔臣,之前那个大夫的药方子,你将它放在哪里了?”钱豪真是气的咬牙切齿,若是本来还有一身武功,她也许能够更容易找到凶手并且将他绳之于法,如今可好,连武功都被废掉了……那可是她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练成的啊!
方朔臣应了一句道:“怕是搁在厨房,我去将它取来。”
“我自己去!”钱豪哪里还等得住,她急忙来到厨房,有一个小厮正蹲在地上烧柴火,她一把跨上去:“之前的药是谁煎的?药方子在哪里?!”
小厮吓了一跳,连忙从地上站起来:“药方子?药方子……都在歌月堂主那里,药也是他煎的。我们从未碰过。”
什么?!钱豪几乎是全身的血液都倒流了……她整个人僵在那里……
——朔臣,之前那个大夫的药方子,你将它放在哪里了?
——怕是搁在厨房,我去将它取来。
分明就是在他自己身上,又怎么可能会搁在厨房里!门外的阳光忽然被什么人挡住……她缓缓的转过头,那人正是方朔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