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个淡雅的小荒郊,有的只是狐狸吧?
掬起一捧清凉剔透的溪水,顺着脖颈间,倒下,水沿着锁骨,每一颗水珠都光静有力的滑过白皙细腻的肌肤,手指似沾染了魔力,轻轻摩挲着,好舒服。
微微地吐气,吸气……似天地之灵气任我采集,此间光辉任我掌控。
空气似乎变热了……
我很自然地回头,身体泡在水中,很天真很无辜地看着他,“我的衣服脏了,能帮我找一件新的吗?”
凤瑾修的眸子暗了些许,气息却平稳,转身,朝玩得正欢的棕马,自上面的包袱里取出一套浅色绸缎装,在阳光下闪着动人的光芒,移不开视线。
伸出手臂,接过他递来的衣物,笑意在唇边挂着,“谢谢!”他想的真周到!
凤瑾修的眸子里浓的比天还蓝,似乎发着橘色的光,盯着我,一会儿,薄唇轻启,“我烤了兔子肉。”然后,拨开芦苇,走出去,每一个姿势都舒展漂亮,似在画画,书法,做着极尽风雅的事儿。
拿起淡粉色的抹胸,我的脸染起微微红晕,凤瑾修是不是也太那个了?
过分周到!
在我一边盯着冒着油星的肥兔子肉,眼睛弯成激动的红心,手却在奋力和绸缎外衣作对,在我扣错了第三次的时候,凤瑾修终于忍不住了,径直走过来,细心为我穿衣,那繁复的外衣在他手中听话似的,自己就找好定位,我眼里的惊叹与崇拜表露无疑。
这厮,果真有伺候人的天赋,虽然一直被一堆人神明似的供着,拜着。
咧嘴轻笑,我发现了他另一才情。
我对于他这方面的能力,属于伯乐吧?
“笑什么?”他一边和我说话,手里的动作仍是干净利落,半分都没有停下。
“你经常给女人穿衣服吗?”要不怎么会这么娴熟?
他扬眉,月色的眸子似是要捣暗晴日的阳光,没有回答,酷劲儿十足。
我也不是真的想要知道答案,是不是,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吃了兔子肉,用溪水洗净嘴边的油腻,“我们上哪?”
他牵来两匹马,盯着我的火莲看了一会,“不回府。”
咦?他不是每日忙得连睡觉时间都极少吗,今天怎么转了性儿?陪我溜起来?他没有上马,等着我说些什么。
我呆头呆脑地摸着棕马的毛,“它真漂亮,叫什么名字?”
“焕。”他看着我懵懂的眸子,笑了,“它就叫做‘焕’。”两匹火性的马凑到一起,明明骑他们的我们都是淡泊如水的人。
“我可以也骑它吗?”我说这话的时候完全忽视了一旁踢着蹄子的火莲。
思维完全和行动不一致的人,我有点头痛自己为何如此狗腿,仍是笑容绵绵的凑近凤瑾修,“我的骑术不好。”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眼里潋滟,“恩,是不好。”怎么话说在他的嘴中,竟怔怔地染上了一层无端的暧昧!
其实,我并不喜欢和他同骑一匹马,他并没有看起来那么清幽不食人间烟火,比如,他某个部位会隐隐的刺激着我软弱的神经。
继续僵直着身子。
“我们这是要去哪?”焕身旁跟着火莲,这家伙的步速也悠然了许多,估计在用我们听不懂的话谈情说爱着。
“客栈。”他酷酷道。
客栈?突然脑海里攒过一行无厘头的信息,怎么有种偷摸开房的嫌疑?
大囧之。
这是哪根哪啊?他在练那种功夫,是不能破功的,这个是我无意间听凤瑾旭和月奴嬉闹时说的。
没再问,他的一言一行当然会有他的道理,客栈,等我的又会是什么呢?
我把自己变成了一个笑脸,一个只笑脸的人,我的感情,我的真心,除了玲珑姐姐,没有人配拥有。
何况,这个干净的男人,根本不需要。
只要了一间上房。
老板油腻暧昧的目光似一只无头苍蝇,绕的我成了橱窗里的展览品,凤瑾修有点不悦,轻轻咳嗽,老板只是眯缝着眼,“是新婚吧?”
不理他,直接提了裙角上楼,凤瑾修冷哼一声,老板赶忙禁言。
回头,看凤瑾修,意思是你怎么找了个这种八卦地方?
他挑挑眉,很冤枉的样子,我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除了寂寞以外的神情,那种轻快的愉悦,这个男人似乎背负了太多人的寄托和信任,他是那种万众瞩目的焦点,特别是上楼时,一个姑娘正巧向下走,那扭动的腰身在经过凤瑾修时,恰到好处的一歪,整个人似有倒入他怀中的趋势。
凤瑾修轻巧地避开,女子一个踉跄,他反手一握,“姑娘,小心。”那女人双目含情,面色如桃花,也是个标致的美人,我手扶着二楼楼梯的把手,笑嘻嘻地看着二人。
“奴家谢谢公子相助。”女子作揖,凤瑾修颔首点头,绕开女子欲上楼。
“公子请留步。”那女人娇羞道,“小女子唤婉儿,感谢公子出手相救,为报答公子,婉儿做东,请公子吃酒,可否?”
好啊,我暗暗答着,那个兔子肉有些腻,要是有点清淡小点,再好不过了。
凤瑾修顿了顿,转身,因为是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一股冷风过隙,“不劳烦了。”
标准的凤瑾修式淡漠冷酷。
女人眼波潋滟,神情有些尴尬,却极快地闪过,“公子也可以叫上那位小姐一同前往。”两人的目光直直聚焦在我这里。
有人招待,很好啊。我笑的很灿烂。
凤瑾修那一抹神情过的太快,唇边宠溺地叹息,应允了。
女子强压住兴奋,伸手,“公子,这边请。”凤瑾修转过身,朝我伸出手,我顿了下,然后把手放在他的手心里,跳着步子,下楼。
那个女子的房间,得从另一边的楼梯上去。
很有韵味的一个房间。
她应该是个有身份的女子。
“婉儿给公子斟酒。”殷勤的要命,我自顾地夹着菜,清清爽爽的,喝着茶水,我是万不能沾酒的,否则,会出大事儿。
凤瑾修很给我夹了块鱼,见我一直没动,又夹会他自己的碟子中,逼以内力,鱼刺和鱼肉听话似的,各自分开,凤瑾修轻轻一抖落,一根完整的鱼刺出现在桌子上,鱼肉鲜美,品在嘴里,我笑意盈盈。
“公子真会宠人。”女子举起酒杯,“婉儿,敬公子一杯,我先干为敬。”女子很豪爽的喝了酒劲并不小的花酿。
凤瑾修突然抓住我的手,“都要做娘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孩子气!”他半笑起来魅眼辉艳,我深深的被这个眼神给吸了进去,忘了注意他这句不着边际的话。
瞪大眼睛,意指,啥意思?
那个女子眼里闪过一丝……嫉妒和不忿?随即又化作更灿烂的娇美笑容,“那婉儿要恭喜公子了!”凤瑾修把玩着酒杯,“这酒,喝了对孩子不好。”婉言拒绝。
我被推倒风浪尖上,他就似一把小船,我只有紧紧地抓住他,才能不被这狂风暴雨湮灭。
“坐了这么久,累了吧?”凤瑾修那一眼的温柔让我有些恍如隔世,纵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但心里不可能不触动吧,像他这样完美如斯的男人,没有女人可以抗拒的吧。
“婉儿……”女子起身作揖,还未等开口,凤瑾修起身抱起我,“姑娘,容在下先告辞。”抱着我,朝婉儿姑娘点头,潇洒离开。我注意到婉儿眼中的神情……好奇怪啊!
路过大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们这里,一抹红晕飘在脸颊上,被凤瑾修瞧见了,那唇角扬的更好看了,我也不知怎地,身体不听使唤似的,头深深地埋在他的胸怀里……唔……好温暖。
“刚才为什么要那么说?”我努着嘴,却也不是真生气。
他立在窗前,拿出腰间的寒笛,放在嘴边,轻轻吹着,那曲子啊,乎明乎暗,时而欢快时而伤感,似一条小虫子,钻进我的心里,扰的清水涟漪。
“素心做了你爱吃的糖炒栗子。”他放下笛子,转而面向我,“你开心农场里的花,已含苞待放了。”
他静静地注视着我,很容易就会让人沉醉其中。
只可惜,我不是那么容易感动的人。
“西岐国派了使者来。”他说出了这句最关键的话。
我笑的粉甜粉甜,心里暗暗问,凤瑾修,你所作所为,是不是会有那么一点,是出于喜欢呢?
站起身,我步子很有节奏地走到他的身前,缓缓抱住他,“可以让秦王对姐姐好些吗?”抬起眸子,灿灿地望着他。
那本是清澈的眸子,很复杂地看着我,“以轻,只要你乖。”
呵……
我重新回到他的怀里,“我们回家吧。”
他抱我的力度,加重了。
“以轻,你回来了!”凤瑾旭看到我后,激动之情真真的出乎的意料,他在丫鬟的推扶下,轮椅上的他有着难以言表的阳光妖孽之气,十足的矛盾体,紧紧地把我抱在怀里,让我的头靠在他强而有力的胸膛中,那跳动的脉搏,清晰地响彻在我的耳畔,掰着我的肩膀,“这身衣服……很配你!”他灵动的眸子似一只彩蝶,在这春天飞啊飞,狡黠之光闪烁,“哥哥,他对女人的把握,越来越好了!”
逃都逃过一次了,我半耷耸着脑袋,“我要洗澡。”伸出手,给月奴抱。素心眼圈红红的,“主子,你回来就好……”我刻意忽略她脖颈上的伤痕。
凤瑾修对她用刑了?我的拳头握得紧紧的,他那么干净的一个人,事情当然不可能亲力亲为,月奴上次说错话就自己领罚,凤王府看似松散的管制下,是严厉的‘无为而治’!
“以轻,下次可别乱跑了!”凤瑾旭坐在轮椅上,魅眼迎笑,“你的开心农场,这几日可都是我帮你看着呢!”
这厮,说他呆傻,傻子才信!可惜,凤临国的皇上,就是这么一个傻子。
这天早上,凤瑾修早早就接我去了皇宫,这也是我第一次和他以王妃的名义进宫,我不知他在心里是否承认我这个妃子,嘴里一路上挂着浅浅的笑,我们同乘一辆马车,“轻儿,”他的调子很柔和,被他抱在怀里,我看不到他的表情,那眼里的严寒,“好奇吗?”
我点点头,凤瑾修的笑很轻,却有着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知道这次你们西岐国派谁来吗?”
我转身,望着他深如墨的眸子,茫然对视。
凤瑾修用他那修长的优雅的手指,挑起我的下巴,“李平渊。”
这个男人!我浑身一个激灵,他也敢来!
不过我的反应貌似给凤瑾修传达了相反的意思,眼神更冰冷地盯着我,似是在告诫,他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块玲珑剔透的玉,把玩在手里,力度乎大忽小。
我的玲珑姐姐!
他开出的条件,无疑是诱人的!
我窝在他的怀里,“哦?他来干什么?”
他的手指就像是在他弹奏竖琴般,我的下巴可怜地被蹂躏着,“他是来干什么的呢?”他魅惑地重复着我的话,“轻儿,可知?”
摇头!
他的唇贴在我的唇上,很干净的贴着,那感性的气息直逼我的胸口,“要是我说,他是专程来看你的呢?”
围在我腰上的手,狠狠地掐了一下,我含泪地点点头,“我会乖,很乖很乖!”
他满意地舒了口气,身子倚在靠座上,吊起的桃花眼,和狐狸好像!
李平渊,你也敢来,我心里暗道,还想像原来那样玩弄这副身子的主人吗?
我嘴角那一抹刺骨的冷笑,瞒过了任何人……
看谁玩过谁!
老皇上还是很无聊很健康,眼神很邪恶地盯着凤瑾修,连陪在他身旁的我也要跟着遭殃。
“臣妾参见皇上,万岁万万岁。”我很懂礼节地下跪,问安,笑得跟酿蜜似的。
这个皇上,明艳艳的黄色龙袍,有如一摊肥肉静卧在黄色之中,让人有了不干净的联想。
“这就是凤王爷娶来的妃子?”老皇上故作深沉地明知故问,切,和凤瑾修比装深沉,别看他年龄大,道行还差的远呢!
“回皇上,臣妾就是西岐来的。”我很是直白地回答,以此衬托他的高深。老皇上对我的表现很满意,捋着胡须,估计全国找不出第二个像我这种傻乎乎的孩子了,一心一意,卖力地装傻着。
扮弱,我瞪着两只无辜的眸子,水样般,“是叫龙以轻吧?”
我乖巧地笑,老皇上似是来了兴致,“传西岐国特使李大人觐见。”朝身旁的太监招了招手。一声尖而洪亮的喊声,勾起了所有人心中潜在的八卦。
那个和小公主是青梅竹马的男人?
那个在小公主出嫁前的晚上出现在她闺房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