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九龄静静地观察他，因为他第一次知道这事时候是一样的表情。
“外……外公的……私生子……”小明缓过神，尽量弄清楚这个奇怪的关系，只有电视剧才有的狗血情节，这里果然出现了，果然有钱人家里会出些奇怪的事情，老爸一直不愿意靠岳父的关系过“救济”的生活，果然有隐情吧，还是骨气什么的。实话，小明一年见外公面不超过两次。
放在平时，枫九龄很清楚‘私生子’是多大的屈辱，而现在，就像小明必须接受他是他长辈一样接受这个现实。“没错。”
小明突然觉得很穿越，哪家的孩子有这个福分和自己的舅舅，一个学校一个年级。不过电视剧里经常演的，源于生活高于生活是真理啊。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就算是真的，你想怎么样？”
枫九龄合上盖子，放回兜里。“以前我不认识你，所以不讨厌你，你们应该没人知道我的存在。”
4岁的枫九龄渐渐有了意识和记忆。坐在一堆冰冷的玩具中间，偌大的房子里，他只认识两个人。都是他讨厌的人，一个保姆，一个幼师。保姆总抱怨他玩具扔得哪都是，有时，把变形金刚拆成零件当作分身技能，继续战斗。幼师更是烦，只知道认字，背诗……因为他没办法去幼儿园，成为那些有父母接送的快乐的孩子。
隐约记得有一天，被抱去爸爸家，他不知道为什么是“去”，而不是“回”。一个人被丢在屋子里。玩 玩具。门开了，有一个穿着天蓝色长裙的女人走进来。先是惊讶地看他，然后蹲下来问：“你是谁呀，几岁了~”长发柔顺地从清澈的皮肤滑下来。
枫九龄睁着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她，不说话。
女人笑了笑，“你叫枫九龄，对不对呀，和电视剧情节一样。”
小孩子突然觉得，她笑的碍眼，一手扔出手中的玩具飞向女人的脸。
居然被她接住了，拿过来，摇着玩具说：“我是高达，你几岁了~不然小心我的激光炮~”
最后把他逗得咯咯直笑，玩了好久，终于有个人来找她，离开前她恋恋不舍地看着他。
“我要回去咯~~小乖乖。”
“妈……妈。”小孩突然稚嫩的声音冒出一个词。
邱云很开心，原来这孩子已经会说话了。“虽然我也有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孩子，但你不能叫我妈妈哦~叫姐姐~，我的脸没有实际年龄那么老啦！叫姐姐是绰绰有余，~叫姐姐~”
小孩又一把拿起玩具扔过去，然后开心地笑了。
此后这个更像老师和保姆的大姐姐经常来看他，所谓经常，比见妈妈和爸爸的总和还多。对于逝去的人，就挑点优点说吧，她善良，漂亮，有爱心，聪颖。也有着富家千金的任性和小孩子气。
“别看我都28岁了，还没扎过耳朵眼呢，”邱云对着小枫九龄抱怨说：“俗话说，现上轿，现扎耳朵眼，都上轿好几年了还是不敢，怕疼。电视剧里主角都漂亮极了，戴着金光闪闪的玉坠子……（玉坠子为什么金光闪闪啊）现在有卖磁石那种耳钉，老掉不说，戴时间长了也很难受，说不定哪天去美容院，麻醉后再扎耳朵眼，不过听说打麻醉药也很疼……”
就为了这句话，邱云去世后没几天，七岁的枫九龄跑去一口气扎了N个耳朵眼。想姐姐的时候就摩挲耳朵上的耳钉，好似还能听见姐姐温柔的说话声。“好想戴耳环，像电视剧中的女主角一样。”
当然枫九龄只是简要地讲述，【肉麻的话纯属大暖兔在煽情。】
小明沉默地听完，这位可爱姐姐事迹。
“所以，我恨你，要不是救你，她就不会死，你不值得她舍命去救。”
小明不想听，厌恶地撇过头，“你又没看见……”
“我亲眼看着她跳下河，去救你，她不会游泳，却把你举起来不让你呛水。”与其说枫九龄愤怒，不如说他心里透着嫉妒，“你为什么在河边玩，为什么会掉下去，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这些话刺激小明头疼欲裂，颤抖的手捂着脑袋想让自己冷静。
仓库里一阵阴森，一道光闪过小明的脸，他在谴责声中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不是吧……”小明先是吓了一跳，看见枫九龄居然抽出把瑞士军刀。然后想‘如果我死了，就真成杯具了。’他克制住激动的情绪，冷静再冷静。没错，那种刀根本不能致死，只是吓吓他而已。“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枫九龄冷酷的表情，指尖滑过刀刃。“你说。”
“你先冷静一下，我是在河边玩没错，有人推我才掉下去，后来妈妈把我救上来，她也上来了，可是一个挨个戴眼镜的男人把她刺伤。”小明哽咽了一下，“然后又掉下去。”
小明把能记住的都说出来。“我不是为自己推脱，妈妈始终是为了救我而死。”
“矮个儿，戴眼镜的男人……”枫九龄恍然大悟，他们跳下水不远的地方，那个见死不救的人。原来他想害人，怎么会救人。姐姐跳下水后，枫九龄就立刻跑去找人，没想到那个男人过去刺伤了她。早知道当时应该过去帮忙，至少……邱云不会死，死的是自己也好……至少不会孤独的活在世上。“为什么……要杀她？”
“听大人说，妈妈是一个案件的证人，那人为了灭口……把我推下水，没想到妈妈把我救上来。他就拿着刀，要杀我威胁妈妈。她说要杀的人应该是她，以她的命换我。后来……她抓住那个男人手上的刀，自己刺下去。跳下河，手一直没松开刀刃。”小明揪着心说完，欲哭无泪，有些人生来就是为了伟大的死去。“我庆幸的是，那天没有动手打你。也许是她阻止我。”
小明站直身子，看着他微微笑：“你这么恨我，就冲我来吧，我不会躲，狄岚他们也许会来找你，请你不要伤害他们。”
枫九龄一瞬间觉得眼前微笑这个人不是小明，似乎他身后突然间散发出奇怪的光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