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辰宇和顾西妍的生活恢复了平静,祁辰宇不再装花心到处“眼抽筋”,但依然长时间不见踪影,偶尔会在上班时间过去看她,帮她处理一些棘手的事物;而顾西妍,依然称他“顾宇”,她比以前更加努力工作,为的是让自己和顾氏更加强大,她希望有朝一日她能像他保护她那样,也有能力保护自己心爱的人,救他出蛇窟成了她今生奋斗的伟大目标。
祁辰宇经常加班加点,而赶回到家时顾西妍一定做好他爱吃的饭菜等着他回家。
顾西妍改变了很多,对他很温柔很体贴,从一进门就主动递水、给换拖鞋拿外套、领带和公文包,吃饭了还要帮他拉好椅子,吃完了还会给放洗澡水,俨然一副祁太太模样。
这种感觉温馨极了,却不知能维持多久。
“顾西妍,不要对我这么好。”
“怎么啦?如果哪里不好你就说,我会改的。我对你好也不是因为心存愧疚或是感激,希望你不要介意。”顾西妍其实心里也清楚,他们不可能永远这么住在一起,只不过想在他在时多对他好,日后回想起有他的日子中,才不至于全是过往的不快,至少也有美好。
祁辰宇没有回话。顾西妍在钢琴边落座,一有空她便会学弹钢琴。祁辰宇虽不会正面教她,偶尔也会指点一二。连顾西妍都明显感觉到他有意无意地避开她,就如十七、八岁时他的若即若离,顾西妍猜想,他应该就是那时知道的爸爸的秘密吧。
一曲毕,顾西妍突然对窝在沙发里玩游戏的祁辰宇问道:“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打游戏?祁辰宇就不会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人生得意须尽欢。也没有喜欢不喜欢之说,以前赶着学习,没时间罢了。”
是啊!以前为了她能顺利上大学,他为了奖学金和出国留学,不知失去了多少属于那个年龄应有的欢乐,他该是吃了多少苦啊!“以后我养你,你就在家玩,想玩什么就玩什么,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祁辰宇怀疑自己听错什么了,玩游戏控制屏幕的大手突然停下动作,一双漆黑如墨的大眼眨呀眨。
顾西妍蹭到他身边,挨着他坐下,“如果你的男性自尊不允许……那我们来分工好了,我去公司上班,你偶尔来帮我,平时没事就去医院陪爸爸。”
“顾西妍,我有我的工作,而且,一年前我就答应过你,爸爸醒了我就走,就算不醒,迟早我也是要离开的。”
才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顾西妍便以为这种惬意的生活还可以一直持续到很久。伤心之情不禁油然而生。她好后悔,后悔没有把握时间好好爱他一回,直到面临分别才看清自己的真心。
“之前是我不对,限制你的交友圈。你也不小了,遇到好人家就嫁了吧……”
自顾宇出现后她第一次生气,他说什么都好,刁难她也行,就是不能忍受他要她嫁人。“我又不是嫁不出去要你负责,你管我!”
她背过身去不理他。祁辰宇心里也难受,“对不起……”
顾西妍听到道歉便原谅他了,岂知他却说:“我不该招惹你的……我……拜托你不要爱上我……”
“谁爱你了?少自作多情!”顾西妍嘟着小嘴,无声地生闷气,可又一想,他是为她好,也就消了气,“你以为现在说这些还来得及么?”
祁辰宇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什么,或许说什么都是错的,最后只化作一句:“对不起!”
转眼入冬,北溪的冬天却不怎么冷,顾西妍的小日子过得也如冬日暖阳。她白天上班,晚上下班就在家当起称职的“祁太太”,祁辰宇没再故意刁难她,只是把有她的每分每秒当作世界末日来珍惜。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住,而顾西妍,经常在半夜抱着枕头爬上他的床。她蹑手蹑脚钻进他的被窝,起初只是静静躺在一边,祁辰宇装作熟睡不知道,隔了片刻她便会轻轻地缓慢靠近他,再隔个片刻,伸出长爪轻轻抱住他的腰,就这么静静睡去,隔天一大早又趁他清醒之前蹑手蹑脚起床,离开。
她一定发现之前他炸死时,她半夜做的美梦其实就是现实吧!她这是学他呢!祁辰宇哭笑不得,却也不拆穿,只得干受罪,能看能抱却不敢将她压住,委实煎熬,却熬得甘之如饴。
可惜好景总是不长。
医院传来消息,说顾爸爸渐渐有了意识,眼睛眨了几下。这的确是个好消息,可是距离祁辰宇的离开,也更近了。
祁辰宇陪在顾西妍身边,坐在病床前,分分钟守着父亲。
“多亏你特地从国外请教授来,爸爸才好得这么快,谢谢你。”
“这是我应该的。”
“你为我们做了那么多,我不但不理解,还把气撒在你身上,真是……”顾西妍痛心疾首,追悔莫及。
而祁辰宇只是淡淡说了六个字:“没关系,我理解。”
“不管你以后身在何处,是否重新组建怎样的家庭,这里永远是你的家,逢年过节记得带妻儿回家看看。”顾西妍背对着他,模糊了眼眶,心一下一下地抽痛,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在说话。几日之后,顾爸爸总算完全清醒,会断断续续说话,会吃点流质食物,只是四肢活动不便,医生宣布可以外出散心后,他仍需要旁人搀扶和靠轮椅移动。
在父亲的复查结果出来,确定身体大有好转可以准备出院后,祁辰宇坦白了造假遗嘱之事和简单交代了公司的大事,顾爸爸没有生气他造遗嘱,反而称赞他领导能力强,短短的时间便能够把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但是他没有忘记昏迷前公司的资金已被内贼掏空,祁辰宇没有多说,只是要他放心,已经搞定。接触过公司事物后,顾西妍也了解了那件事,今日听父亲提起,对于误会祁辰宇,心里又是一阵难受,更心疼他为了公司而出卖自己。
父亲出院的第一天,他们回到那个小家,一起做饭,一家人吃了团圆饭。
顾西妍知道,这也许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餐团圆饭。
身体自渐渐好转以来,顾爸爸一直笑容堆满长了皱纹的脸,一副幸福满足的样子,席间,他却突然正经八百地拍着顾西妍的肩膀正色道:“孩子,你们都成年了,如今我老头子也不知还能活个多少年……”
“老爸!今天什么日子呀,说这么沉重的话题!”顾西妍蹭到他身边拉着他的手臂撒娇,“老爸,我还要你疼我很久很久呢……”
“小妍,你也不小了,总不能一副小女孩的样子,你这样我怎么放心得下?唉!都叫你哥宠坏的!”
祁辰宇和顾西妍对视一眼,祁辰宇低下头扒饭,顾西妍则是对着父亲露出撒娇的笑,“他是我哥,不宠我宠谁?”
“你……都知道了?”顾爸爸望向祁辰宇,又看看顾西妍,“小妍,其实,小宇不是我收养的,他是亲我儿子!哥哥那么疼妹妹,妹妹怎么可以那么皮?你们两兄妹要好好相处才是,这样我也就没有牵挂了。”
哥哥。哥哥啊!
多么沉重的字眼!压得顾西妍喘不过气,使尽全身力气,不过能够闷闷回父亲一个“嗯”。
祁辰宇又何尝好受!只一个劲地扒着食不知味的饭菜,给自己找事做,企图翻过去晾着事实的这一页。
顾爸爸以为她是不情愿,加大声音说道:“你听没听见?不可再跟你哥闹,两兄妹和相亲相爱晓得不?”
“是!我知道。”顾西妍强装无事,抬头面对祁辰宇,“以前是我不对,也许道歉晚了,也补不回什么,但我希望以后,我还有机会做一个称职的好妹妹,你会给我机会么,哥?”
祁辰宇再也吃不下饭,隐藏好情绪才抬头,露出勉强的微笑,“妹……不用道歉,是哥对不起你……明天我就走了,替我照顾好爸爸。”
“你要走?”顾爸爸惊慌,“去哪?才回来这是又要去哪?”
“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在祁氏上班。”
说到这,顾爸爸心里有底了,“你外公外婆……你们相认了?”
“嗯。”
顾爸爸像泄气的气球瘫软在轮椅上,眼中少了之前的明亮,取而代之的是心肝宝贝被夺走的心痛和不舍。
顾西妍则是不明白,他跟他外公外婆相认,父亲有什么好心疼的?
“那顾氏怎么办?你当真不要这个家了吗?”
“妹妹很体贴,有她照顾爸爸我很放心。至于顾氏,目前运营正常,妹妹若是遇到棘手的问题可以到story,那边自然会有人出面相助。”
“唉!”顾爸爸叹了口气,沉默过后似是想通了说“记得常回家。”
祁辰宇却不答了。当初顾西妍对他说这样的话时,他也作不出承诺。“我……你昏迷这段时间,已经把户口移过去祁家了……”
“你……”顾爸爸又生气又失望,但立即想通了一件事,“难道顾氏能度过危机,是靠你外公之力?所以他要求你离开这个家?”
既然他已经猜到,祁辰宇也不瞒他,说起来,顾西妍还为此吃醋、担心过他,正好给她一个解释,“他只要我给他打三十年工作为救顾氏的条件,至于改姓,是我和小妍摔坏了他几十件古董,他把古董看得比他的自己命重要,我赔得起钱却赔不了他对古董的那份情,就用将来的孩子姓‘祁’作为补偿。”
顾西妍听完松了口气,却也内疚得不行。摔古董时她是痛快了,现在终于理解他当时应该是怎样的揪心气愤,如果是她,杀人的心都有了。
“其实我知道外公一直有打算要我姓祁,就算没有这事他也会找别的事要求我。所以你不用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