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茵茵当晚就发烧了,烧得厉害,整个人都像要着了似的,嘴巴发出无意识的呻吟,惹得众人一阵慌乱。所幸最后刘茵茵的父亲回到家,并将她送到了医院,挂了一宿的针,快天亮了,温度才逐渐恢复正常。
刘茵茵醒来,茫然地看着四周,突然看到旁边闭着眼的父亲,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底下的青影,父亲是一夜没睡吗?
父亲突然睁开了眼,声音沙哑,“好点没?”
“恩.......”
父亲倾身,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烧退了。旁边有粥,你好点就吃。”说完,站起身就要走。
“父亲。”刘茵茵叫住了他,父亲回头,刘茵茵扬起一个小小的笑容,“谢谢你。”
父亲愣了下,没回应,关上门离去。
刘茵茵坐起来,将旁边的保温盒拿过来打开,是自己喜欢的粥,味道也是熟悉的,是王阿姨的。王阿姨回国了吗?自己快有一年没尝到她的手艺了吧?不过,很快自己就要去M国,天天都能尝到了吧?
吧嗒——
眼泪猝不及防地落下。
刘茵茵慌乱之中要擦去,却不想打翻了保温盒,被单都是温热的粥,凌乱不堪。
“咔嚓——”
“不用弄了,叫护士来就好。”父亲看着刘茵茵用纸巾收拾残局,说道。
刘茵茵的手一顿,没有再弄下去。
房间一时沉寂。
父亲叹了口气,拉开凳子坐了下来,也没有说话。
粥的清香充满房间。
“父亲,他们.......”刘茵茵最终受不了,问出最想知道的。
显然这话并不是好的,父亲的脸色有一瞬很难看。
“我以为打了镇定剂你会好很多。”
父亲冰冷的声音刺痛了刘茵茵的心。
“明天就要离开这里,我会给你个机会和你的朋友道个别,是人,不是你臆想的东西。还有,那别墅我已经找到人转手。到了m国,你就乖乖配合医生,不要耍小性子,你会在家里接受治疗,你有自由出去,但必须有护士陪同......”
刘茵茵沉默地听着,她知道,这是父亲的最大让步。
“小茵,我已经失去了你妈,不能再失去你了。”
父亲突然软下来的语气,以及那多年没听到的昵称,都令刘茵茵错愣,心尖翻腾。
父亲什么时候离开,刘茵茵都不知道,她只是愣愣地坐在那,被子已经被换过了,散发着阳光味道。
“姑娘,该吃药了。”
护士温柔的声音响起,刘茵茵恍惚以为听到了叶子小姐的声音。
怎么可能会有叶子小姐呢?
【令千金小时候收过刺激,会幻想一些不存在的东西来弥补内心的空洞,我们叫幻想症。希望令千金早日接受治疗......】
【小姐,那里没有人啊,你幻想症患了吧,快吃药吧。】
【刘茵茵,你不要再想那些你臆想的东西了!】
【刘茵茵,那里没有人。】
【小茵,我已经失去你妈了,不能再失去你了。】
.......
刘茵茵蜷缩抱着自己,如婴儿蜷缩在母亲子宫般的动作。
为什么不承认呢?
为什么不愿承认呢?
为什么要逃避呢?
为什么要拒绝治疗呢?
为什么要伤害父亲呢?
父亲已经失去母亲了,难道还要失去自己吗?
【小茵,你要好好照顾爸爸哦。】
【妈咪,你要去哪里啊?】
【妈咪去旅行啊,你要代替妈咪照顾好爸爸哦,不要让他伤心哦。】
【妈咪不回来了吗?】
被压在深处的记忆翻涌而出,刺激的刘茵茵脑袋胀痛。
记忆里的母亲是个温柔善良的名媛,而父亲也是个温润俊雅的绅士,夫妻感情很好,对自己也是宠爱有加。一切都在母亲去世后变了,父亲不再温柔宠爱自己,他变得冰冷不让人靠近,而自己则将关于母亲的一切记忆隐藏,不愿去触碰,所以多年来,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有见过母亲的。
如今自己终于去挖掘记忆的深处,愿意去面对一切,那些被抑制的记忆一下啊冲了出来。
“啊——”
刘茵茵轻轻低叫了声。
“诶,姑娘,你怎么了?”护士放下药,按了旁边的按钮,医生连忙赶来。
“快去准备镇定剂!”
“.......”
刘茵茵再次醒来,看着头顶上的灯。空气有着淡淡的玫瑰花香,很熟悉的味道。
这里是哪里?
“哎啊,小姐,你可要把我吓坏了!”
刘茵茵闻声看去,是王阿姨。她还是如自己离开前的模样,只是头上多了几缕白发。其实,父亲头上也会白发了。不是吗?
“王阿姨.......”嗓子很难受。
“小姐,别说话别说话。您喝口水。等会再吃粥。”王阿姨热情地喂水。
“这是哪里?”
“小姐没映像也没什么,这是你老小的时候居住过的老宅,夫人在世时生活的地方。”王阿姨说着,眼里闪过追忆。
那么,这是母亲的卧室?
“对了,小姐,刚刚老爷说了,明天上午可以出去见见朋友,下午的飞机。行李什么的,王姨我早就收拾好了,今天小姐就在这里休息好,或者看看这老宅。下次来不知什么时候了。”
刘茵茵没有再说话,王阿姨也离开了。
明天就要走了吗?
刘茵茵虽然知道不可能,但还是想去看看,一眼就好,只要一眼。
拨通旁边的老式电话,响了几下后,电话那头传来男音。
“喂。”
“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