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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三次当选总统(1)

1940年6月17日,罗斯福最终罢免了陆军部长哈里·伍德林的职务。伍德林是个顽固的孤立主义者,他拒绝执行总统直接下达的向大不列颠运送12架B-17飞机的任务。事实上,罗斯福经常打发人开路,有时是直接解职。但更多情况下,他会把人“遣送”到令人痛苦、令人受折磨的,经他精心设计的地方去,并暗中以此为乐。就像埃莉诺沮丧地发现的那样,富兰克林·罗斯福在某种程度上对每个人都十分冷酷、毫不关心。他还外调了仅任职一年的海军部长查尔斯·爱迪生,因为他对海军事务几乎一无所知,工作效率也不高。在共和党大会五天前,罗斯福巧妙地玩弄政治和行政手腕,用老将亨利·史汀生和芝加哥日报的出版商、1936年民主党副总统候选人弗兰克·诺克斯分别接任陆军部长和海军部长的职务。这两人都与罗斯福私交颇厚。这些任命极大程度强化了罗斯福的内阁。

1940年6月24日,共和党大会在费城开幕。选票数领先的几位竞争者是38岁衣冠楚楚的地方律师托马斯·E·杜威、50岁的俄亥俄州参议员罗伯特·A·塔夫脱和华尔街实业律师温戴尔·L·威尔基。

直到现在,历史学家们还在为罗斯福何时决定参加角逐大选争议。但是毫无疑问的是,罗斯福那时的确累了。他不仅工作十分辛苦,还肩负着巨大的责任。他已经58岁了,虚弱的身体让许多事情对于他来说显得更加难以解决。他知道必须打败希特勒。希特勒不被消灭,美国就必定不能得到全面的发展。只要希特勒和其他纳粹分子继续统治德意志帝国,就不可能有真正的和平。如果希特勒得到机会巩固现在的地位,德国不仅可以拥有与美国不相上下的工业力量,纳粹也能更为成功地与民主制度争夺效仿者。这一争夺也势必会在拉丁美洲给美国带来麻烦。

不管是哪一条,罗斯福都完全无法接受。即使他并不享受自己的总统任期,即使已经有了看中的继承人,即使他对国内政治环境抱乐观态度,认为民主党人能重新获得总统职务,罗斯福还是更情愿接着做总统来保证美国不会被德国代替,并在未来的15个月里帮助英国,引导美国公众的意见,组建起美国的力量,并且逐步走向战争边缘。除了罗斯福,当时任何人都无法做到这些。

除他之外,再无第二人想。

罗斯福是能够使民主党再次当选的惟一候选人。除了一些自不量力认为他们可以取代罗斯福的人,如法利和加纳。于是民主党请求罗斯福参与竞选。罗斯福喜欢法利,但认为他想当总统的愿望是可笑的。当法利第一次对他说自己想获得提名时,罗斯福忍不住笑了起来。

罗斯福不能容忍加纳这个顽固的得克萨斯保守派,选他是为了顺从威廉·伦道夫·赫斯特。尽管罗斯福很喜欢威士忌和纸牌,他仍然同意约翰·路易斯在一年前一次参议院委员会听证会上关于加纳的描述:“一个欺负劳工、玩扑克牌、喝威士忌的邪恶老人。”有时他会在没有加纳出席的内阁会议上说:“副总统不在这里,我们可以畅所欲言。”

6月末,罗斯福就他是否应该寻求第三任任期征求弗兰克福特的意见,这就像是一个企业的首席执行官去征求一个和善的薪酬顾问的意见,询问是否该采取加薪计划。答案当然是肯定的。弗兰克福特认为罗斯福成为下任总统责无旁贷。他撰写文章并无条件支持罗斯福寻求第三任任期。

丘吉尔也发挥了作用。虽然法国沦陷后的形势令人沮丧,丘吉尔恳求美国立即参战的想法也不现实,但他个人坚定的决心使罗斯福对英国独自作战并取得胜利的能力的估计比以前乐观,更别说丘吉尔在军事方面的才干也比张伯伦要高出一筹。

1940年7月3日,英国皇家海军在阿尔及利亚的奥兰袭击了法国舰队,并使其他在亚历山大的法国船只丧失了战斗力。在达喀尔,几乎所有法国商船都被毁掉了或长期不能使用。罗斯福从这事件看到了丘吉尔的决心,他决定不同情法国,因为法国卑鄙地退出战争并且对他们的前盟友没有给予足够的保证——保证法国舰队不会被用来对付英国。罗斯福还注意到,这位英国首相向议会解释政府的行动时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如果英国不参战,美国除了遭到袭击外没有理由参战。从1935年起到1940年5月10日,罗斯福就一直在期待一位口才雄辩的、不屈不挠的斗士领导下的英国,现在终于实现了。

作为迷惑对手的一部分,罗斯福基本上接受了一个应对国际紧急情况的草案。罗斯福不准备继续或更新他1932年党魁斗争中所达成的妥协。加纳的离去使罗斯福必须另选副总统提名人选。根据自由主义原则,民主党将会用一种不会吓倒明智的商业社团的声音替总统宣传:将会声明绝不插手外国战争,坚定支持民主主义者对独裁者的斗争;将会声明武装美国、准备抵抗侵略、保卫美国合法权益的必要性。在竞选伙伴的挑选上,罗斯福决定不给党内保守派机会——他们在国内政策上不相信他,也不理解他的外交政策,他们跟随他只是为了得到利益。

有时不恰当的任命会给他带来麻烦。罗斯福选择农业部长亨利·华莱士作为副总统就给大家带来了不好的印象。这是个愚蠢的决定,就像任命悲观主义者约瑟夫·肯尼迪担任驻英国大使,任命反斯大林的约瑟夫·戴维斯担任驻苏联大使一样。罗斯福认为华莱士作为一个自由派和国际主义者,既健康又年轻,擅长写作和演讲,可以在农业州帮他争取选票,还能树立一个有学识的公众形象。

在开始时一切顺利。但华莱士也是一个神秘的家伙,法利称呼他为“大眼睛的家伙”,他是个容易被各种政治或宗教观点蒙骗的意志不坚定的人。当罗斯福告诉参议院多数派领袖和1940年大会主席巴克利,他想通过华莱士增加他在农业州的获胜把握时,巴克利回答说华莱士“是你在农业州力量较弱的原因”。然而罗斯福决心已定。

詹姆斯·法利宣称他想获得民主党总统提名。罗斯福便邀请他7日到海德公园,希望劝阻他参加竞选。

15日,在芝加哥召开的民主党大会上,罗斯福没有露面,只是让霍普金斯作为代表,并让他在大会上宣读一个声明,说自己从未想到连任总统之事。但霍普金斯并没有宣读这一声明。因为总统的顾问们认为,发表这一声明,会引起强烈反响。虽然罗斯福并不这么认为,但顺从了大家的意愿。

16日,巴克利在他的讲话中谈到了过去8年的成就并攻击了共和党,但没提到总统的名字。最后他说:“罗斯福真诚地希望澄清一点,那就是每个到会的代表都可以自由地投票给任何候选人。这是我们伟大领袖罗斯福总统要我转达给大家的。”“任何候选人”当然包括总统本人。

会场陷入一片寂静。一个强有力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响彻整个会场:“我们要罗斯福!”这个声音被重复了无数次——每个州每个城市。“芝加哥要罗斯福”,“纽约要罗斯福”,长时间的“世界要罗斯福”的呼喊将大会气氛推到了顶峰。走廊里的人们也都叫喊着要罗斯福。许多代表踮起脚尖,举着写着“罗斯福”的牌子,在大厅里绕圈游行要求总统获得提名。这个游行持续了大约一个小时,很明显,罗斯福再次获得提名不会有什么大的障碍了。

17日晚,罗斯福获得提名。惟一的悬念是罗斯福将以多少票胜出。最后罗斯福赢得了946张选票,其他候选人总共才148张。法利走向罗斯福向他表示祝贺。

由参议员伯顿·惠勒、大卫·沃尔什、班尼特·克拉克领导的一场战斗打响了。他们要求实行孤立主义外交政策。参议员罗伯特·瓦格纳支持会议。孤立主义分子要求通过一项声明,宣称美国不会参与外国战争,且不会向海外派兵。罗斯福不同意,认为这是对希特勒和日本的姑息。最终,参议院贝尔纳斯做出让步,在条件中增添了“遭到袭击除外”。

当霍普金斯18日早晨宣布华莱士为副总统时,许多人表示反对。印第安纳州前州长、菲律宾总督等人都行动起来。华莱士被认为是个古怪的、不可靠的人,如法利所说,“不是一个真正的民主党人”。

埃莉诺·罗斯福在大会上发言说,如果她正承担着战时巨大压力的丈夫“感到第三届任期很吃力……,华莱士先生最有能力应对我们现在所面临的困难”。他需要华莱士的帮助。她说,“现在是非常时期”。掌声雷动,全场安静下来。

保罗和许多其他候选人都弃权了,因为副总统必须遵循总统的意愿。但发言人威廉仍然要与华莱士竞争。投票在18日晚进行。罗斯福在白宫通过收音机收听了投票进程,并逐渐被激怒了,他放下手中的纸牌,写了一份声明,一旦情况恶化就在大会上宣读。在这篇稿子里,罗斯福宣称民主党在20世纪已经赢得选举:“进步自由的民主党正在分裂,就像今天这样。民主党只有通过这次大会阐明自己支持进步和民主的立场,驱逐保守主义,冲破思想束缚,才能取得胜利。”

他谴责民主党内的孤立主义分子姑息党内的不和谐。并宣称为了给民主党权力去解决进步势力和保守势力间的斗争,他将拒绝提名。他在白宫对助手说这话时非常严肃。

如果华莱士未获得提名,他将在那晚发表这番讲话。虽然在刚开始时形势对农业部长不利,但最终他以628比459战胜了对手。

埃莉诺·罗斯福分担了她丈夫在芝加哥大部分的负担。如果华莱士落选,最可能的结果是,鉴于罗斯福对总统一职的热爱和对纸牌的热爱,他必须在拒绝一个临时文件后屈服于一个真正的草案。他选择华莱士,像他要求精简最高法院和1938年的党内整顿,显示了他在触及他个人权威的一些问题上的无法理解的固执。这极可能毁掉他的总统生涯和他第二任任期里所取得的成就。

罗斯福和他白宫的伙伴们在芝加哥停留期间,由于闷热的夜晚没有空调,人人汗流浃背。当华莱士最终获得提名,霍普金斯建议他在接受提名的发言中不要给对手过激的答复。罗斯福浑身是汗,从书房走到隔壁卧室,洗了澡,换好衣服,精神抖擞地出现在白宫外交接待室,通过麦克风向芝加哥大会发表了接受第三次成为美国总统的提名的发言。他在19日中午开始讲话,罕见的是,华莱士坐在主席台上,但大会却听着罗斯福从白宫传来的讲话,副总统提名者一句话也没说。

一切都很清楚,国家的重担再次压在了他肩上。他讲了他再次竞选的原因和矛盾心情。他描述了“我为了避免战争,避免大屠杀所做的努力”。他决心让“美国实行全面防御”,在人们的劝说下,“不分党派,不分个人”。

他在备忘录里采用了阿奇博尔德·麦克利什的语言,显示出大胆的策略,“像许多晚上一样,我躺在床上问自己,作为陆海军总司令,我是否有权号召人们报效祖国;同时,如果我被号召报效祖国,我将竭尽全力。现实是国家正遭侵略,美国社会和政府正遭破坏,没人能幻想能保全在和平年代人人享有的选择权利。只有人民才能选举出总统。如果人民选择我,我会接受。”

罗斯福的优势和雄辩的口才使得他不需要震动大会和全国就能揭露对手的伪装,并能在白宫起草法案来激励自己的阵营,让大家学会在战斗中使用来复枪。

他感谢大会选举华莱士,赞扬他的竞选伙伴是“现实的理想主义者”,并“向我的老朋友詹姆斯·法利致以最诚挚的问候”。

此次竞选“不同于以往的竞选”,他没有时间去“参加纯粹的政治辩论,但我愿意提醒全国应注意到,有时由政客无意造成事实的扭曲”。

罗斯福以“姑息主义者”的名义开始瓦解他的孤立主义反对派,称他们的行为事实上等同于卖国贼。他们不能支持国外为自由而战的英雄的人民,他们将使美国毫无防备地面对野蛮的独裁者。

在芝加哥混乱的会议中有个神秘的观察家,他是苏联新的副大使安德鲁·葛罗米柯,不久前他曾环游美国以使自己熟悉美国。他不能理解这次大会:“曾有人断言所有的人都需要民主党,但要从震天的吼声中分辨出来并不容易。这些吼声就像地震将要来临时的声音。当每次提到罗斯福的名字时,常见有人喜极而泣。”

总统为在消除失业和建立国家防务两件事上建立联系下了一番功夫。1940年1月4日发布的预算信息显示,他认为18.4亿美元已足够,而一些参议院的蛀虫则抱怨当纳粹进攻挪威时过多的防务是不必要的。当英国军队5月31日敦刻尔克大撤退时,罗斯福请求参议院通过10亿美元的防务开支并获得批准。7月10日当德国飞机从埃菲尔铁塔起飞后,英国终于对德宣战。罗斯福再次向议会请求并获得了50亿美元。随后他发表讲话:“美国必须有全面防务,我们不能这一点那一点地抵抗,我们必须能全天候全方位地进行防御。”因此他订了8艘战舰、24艘航空母舰、数以百计的其他船只和5万架战斗机,并号召年轻人踊跃报名参军。

罗斯福的政策很明显是明智的。他认为这是捍卫民主的惟一途径,那种逃避战争的做法是不可取的。8月8日,罗斯福再次增加90亿美元的防务开支,并更坚定地开展他建立一个强大战争机器的计划。

到1940年秋,国内仍有关于农业问题的争吵,甚至一些支持罗斯福的时事评论家也宣称,在罗斯福开始第三任总统竞选时,美国的失业人口在900万至1000万之间——这是因为美国劳工联合会和美国产业工会联合会因为预测数以万计的人放弃寻找工作而高估了失业人口。人口统计局的数字显示有550万失业人口,大约为11%的失业率。如果这些人参加复兴计划,失业人口将下降为300万人,失业率将下降为6%。

9月20日,征兵法案获得通过。当总统竞选在劳动节进入白热化时,这个法案开始成形,这肯定会吸收数以万计的年轻人,其中许多都是失去工作的普通劳动者。这会使失业率降到10%以下,大约只有400万失业人口。

“一半的男人和大部分女人一年收入低于1000美元,在1.32亿人口中只有4.8万人年收入超过2500美元。”这或许是真实的。

失业的恐慌已经过去。二战使罗斯福新政取得了巨大成功。在他宣誓就职时,美国本是一个破烂的、颓败的、没有希望的国家,只有垮掉的财政系统,33%的失业率,以逃避战争来保存民主的做法。经过7年半的时间,现在的美国每月新增工作岗位超过30万个,失业保险或劳动福利计划里还包含救助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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