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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郭震

郭震,字希声,成都(今属四川)人。淳化时人。他的诗,见于《皇朝文鉴》和 《宋诗纪事》,都是绝句。这两首,是从《宋诗纪事》中选出的。《纪事》中另有一首《云》,实为初唐时的郭震(字元振)作的,厉鹗却将它收在这位宋初的郭震名下。

纸窗

偏宜酥壁称闲情①, 白似溪云薄似冰。

不是野人嫌月色②, 免教风弄读书灯。

【注释】

① 偏宜,最宜。酥壁,犹言糊壁。用“酥”字是因为和下句的“薄”相应。② 不是句,因为糊上纸窗,就把月色遮住,但并非野人不爱月色。野人,乡村中人。

【说明】

首句之壁,实指窗,因窗皆靠壁,且“窗”是平声,此处应用仄声字,故用“壁”。下两句由月及风,由风及灯,徐徐贴近主题。

夜间占读书人生活之一半,故亦更觉灯之可贵,灯之可亲;宁可牺牲月色,亦不让风弄灯光。

宿渔家

几代生涯傍海涯, 两三间屋盖芦花。

灯前笑说归来夜, 明月随船送到家。

【说明】

渔人回家后,在灯前笑着告诉宿夜的客人: 是一天明月伴送他到家的。

对于一个有才能的诗人来说,往往海滨小步,渔村一宿,亦能写出一首好诗。

林逋

林逋(967—1028),字君复,钱塘(今浙江杭州市)人。卒后赐谥和靖先生。少孤家贫,力学苦吟,二十年间足迹未至城市。不娶,无子,所居植梅畜鹤,因有“梅妻鹤子”之称。临终诗有“茂陵他日求遗稿,犹喜曾无封禅书”语,以自明志概,即自视品格比司马相如高,亦含讽喻真宗好封禅意,故高翥《拜林和靖墓》有云:“生前已自全名节,身后从谁问子孙。”

他的诗,出入晚唐而别具平淡清隽的风格,在西昆体与革新派之间自成一格,内容皆写山林隐居生活,但小巧有余而凝厚不足。他写了好几首梅花诗,亦为后人称道,其实这些梅花诗并非全是上乘之作,如“不辞日日旁边立,长愿年年末上看。蕊讶粉绡裁太碎,蒂疑红蜡缀初干”,纪昀即在《瀛奎律髓》卷二十批云:“俗陋之极,和靖何至于此。”又如“终共公言数来者,海棠端的免包羞”,“终共”句不甚可解,“海棠”句亦不成话。《峡石寺》的“不会剃头无事者,几人能老此禅扃”,更令人哑然。倒是他的七绝,往往清秀窈窕,如得湖山之助。

山园小梅

众芳摇落独暄妍①, 占尽风情向小园②。

疏影横斜水清浅③, 暗香浮动月黄昏④。

霜禽欲下先偷眼⑤, 粉蝶如知合断魂⑥。

幸有微吟可相狎⑦, 不须檀板共金樽⑧。

【注释】

① 暄妍,这里是明媚的意思。  ② 占尽句,伸足上句: 正因众芳摇落,才能占尽风情。  ③ 疏影,指梅枝。  ④ 黄昏,这里指月色朦胧,与上句清浅相对,有双关义。  ⑤ 霜禽,羽毛白色的禽鸟,和下句的粉蝶,都是衬托梅花之白。⑥ 合,应当。断魂,犹言消魂。⑦ 狎,相亲。⑧ 檀板共金樽,比喻世俗喜爱的声色宴饮。檀板,用檀木做的拍板,这里泛指乐器。

【说明】

此诗得力处只在三、四两句,写出梅刚盛开的景色,《东坡题跋》卷三所谓“决非桃李”(因王诜曾说对杏与桃李皆可用)。一、二两句,用之于梅,并不完全贴切。五、六两句浅俗,《蔡宽夫诗话》云: 疏影一联,诚为警绝,然下联霜禽云云,“则与上联气格全不相类,若出两人,乃知诗全篇佳者诚难得”。是。王世贞《艺苑卮言》卷四甚至讥为“直五尺童耳”。末两句实亦落俗套。按,唐僧人齐己《早梅》有“禽窥素艳来”句,或为林诗“霜禽”句所本。

李日华《紫桃轩杂缀》卷四云:“江为(五代时人)诗: 竹影横斜水清浅,桂香浮动月黄昏。林君复改二字为疏影暗香以咏梅,遂成千古绝调。”但江诗仅此二句,未见全篇,李氏又是明代人,其所引是否可靠,亦是疑问。

秋江写望

苍茫沙嘴鹭鹚眠①, 片水无痕浸碧天。

最爱芦花经雨后, 一篷烟火饭渔船②。

【注释】

① 沙嘴,沙滩口。② 一篷,犹言一舱。饭,这里指烧饭。

【说明】

鹭鹚安眠,不但写秋暮的宁静,亦点出打鱼已毕,渔民正在烧饭。因为烧的是经雨芦花,所以烟亦特别浓,诗人却随着一篷烟火升起了诗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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