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思姑娘,这件如何?”寄尘从旁边的展示台上拿了一件小褂放到三秀身上比划着,抬头征询着陆思思的意见。
“嗯?什么?”陆思思有些走神,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倒是跟在后面提包的老薛连忙蹦出来表示意见,连连夸赞这水绿的小褂把三秀衬得更可爱了。
今天寄尘和陆思思难得同时休息,近来到了换季的时候,寄尘一直惦记着想要给三秀和锦生添置些新衣服,陆思思觉得今天时机正好,就带着一家人出来逛街。可是,提议出门的虽然是陆思思,但这一路上她总是有些精神恍惚,注意力非常不集中。
老薛所有心神都扑在寄尘身上,没注意到陆思思的异样,但寄尘却敏锐地发觉了。吃午饭的时候,寄尘抓住了个没有其他人在的时机,担心地问道:“思思姑娘,你可还好?”
陆思思没直接回答,而是表情古怪地盯着寄尘看了半天,说道:“其实,我一直在琢磨,你们走的时候给你们带点儿什么土特产走才好。”
“走?”寄尘不明所以地看着陆思思:“思思姑娘要我们到何处去?”
陆思思皱起眉头,伸手指了指上面,小声说:“回去你们老家啊。”
“咦?我何时说过要走?”寄尘一脸的委屈:“难道思思姑娘不愿再继续收留我父子三人了吗?”
“那什么……”陆思思被寄尘这态度弄懵了,连忙说道:“不是你说那三圣母手里有一棵什么什么草吗?你们用那个能炼仙丹,然后就起飞了。”
寄尘微微皱眉,一脸困惑地反问道:“张某何时说过此言?为何我不曾记得?”
陆思思瞪圆了眼睛,寄尘这不是在耍她吗?
一见陆思思要生气,寄尘连忙收起了那副作态:“思思姑娘,玩笑而已,莫要生气。我确实说过那三圣母手中有一株我等所需之云化草,不过……”
陆思思也不知道寄尘怎么有那么多转折。这事当初在杨戬追打泰山三郎的时候,她曾经问过寄尘一句,不过当时的情况混乱,被打岔过去了,后来也一直没有机会提起。她原本以为寄尘他们在那件事完结之后,就该动手准备了,结果却看见他们老神在在地该做什么做什么,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事她一直放在心里面,挺烦心的。不过她也说不上到底是为什么烦心,按照道理来讲,寄尘这一家子离开了,倒是能还给她一个清静,不过她就是觉得不太舒服。她认为这是因为朋友相处时间长了,有些感情了,乍然要分离,总是有点离愁别绪。
“不过什么?”陆思思追问到。
“不过……”寄尘微微一笑,“那也只是三圣母对泰山三郎的说辞而已,因为此时三圣母手中并没有云化草。”
陆思思惊讶地问道:“她骗你们的!?”
“是泰山三郎,并非我等。”寄尘纠正到,“三圣母不过是诓骗了泰山三郎一次罢了。”
听着寄尘的解释,陆思思暗自乍舌,说来说去,那件事里最毒的人还不是泰山三郎啊,而是作为“受害者”之一的三圣母……真想不到从一开始三圣母就没存好心,想支使人做事,又不想付账,这事发展到最后,算是狗咬狗吗?只是可怜了无辜被牵连进去的自己等人了。
“圣母性情多变,心思过于机巧。思思姑娘若是在日后遇上了,只需礼敬便可,莫要过多靠近。”寄尘有些不太放心地叮嘱到。
这也是杨戬与三圣母这对兄妹平时不太合得来的原因之一,三圣母与寄尘、泰山三郎这几人差不多,都是那种心思深沉的人,说白了就是肚子里的花花肠子太多了,杨戬那种直性子应付不来这样的人,所以就感觉很讨厌。与这种性格根源上的原因相比,很多年前发生的那些事情反而算不上那么重要的原因了。
这事不用寄尘叮嘱,陆思思也明白,她身边有寄尘一个这样喜欢绕来绕去的人就已经足够了。
事情说开了,陆思思莫名地感觉心里面的一块大石头算是放下了。现在回想,她也能猜出来,寄尘是故意一直含糊着不说明这件事的。她白了寄尘一眼,也懒得再追究什么,倒是让寄尘摆出了一脸无辜的表情。
薛长奕端着盘子回来了,陆思思一看那些东西就乐了,心说老薛你终于出血了一回,早知道直接去华庭水岸里面的高级餐厅了,来麦当劳干什么啊。
谁知薛长奕刚把盘子放下,就对着陆思思说道:“你的是三十八块五,等会儿直接给我正好的钱啊,我可没零钱找你。”差点儿把陆思思的鼻子气歪了。
薛长奕恬着脸想要坐在寄尘旁边,结果锦生看都没看他,一屁股把他挤到一旁,自己坐了上去。陆思思旁边坐的是三秀,结果算来算去,四个人的桌子偏偏没有准备薛长奕的座位,最后他也只能随便找了把能活动的椅子,挤在了两个娃娃旁边,受尽了锦生的白眼。
薛长奕刚坐下,就跟见了鬼似的,惊讶地瞪着陆思思:“诶?陆思思,你吃大补丸了?”
“吃你的头!瞎说什么呢!”陆思思不乐意地说。
“还说没吃!你这几天的脸色就跟肾虚似的,一脸阴沉,就这么一转眼的工夫,你现在那脸色就恢复正常了,眉梢儿还带着一股子喜气。”薛长奕眯着眼睛,脸上那表情好像神棍一样。
他这么一说,陆思思感觉有点惊讶,“这你都能看出来?”
薛长奕鄙视地瞥了陆思思一眼,“别把人都当傻子!”
陆思思忍不住乐了出来,说道:“没错没错,就你聪明,你太聪明了。”聪明到连男女都不分,她忍着没把这半句说出来。这倒不是因为她厚道,主要是因为她说这句话也挺没底气的……
往回走的时候,锦生和三秀瞧见街边的树枝上冒出了点点嫩芽,高兴得直蹦跳。春天那种暖暖的气息浮动在周围,让人感觉神清气爽,确实有一种想要跳跃欢腾的冲动。
不管三秀和锦生的真实年纪到底有多大,他们的外表还是小孩子,而一些表现也还是像小孩子一样。街边花园里有些新修建的各种游艺设施,陆思思觉得众人也难得有这样悠闲散步的时机,没必要急着回去,也就由着两个娃娃开心去玩。寄尘觉得有趣也跟了过去,而有寄尘的地方必然也会跟着薛长奕,就独留陆思思一个人坐在花园角落的长椅上看守物品,感受着暖和的春意。
周围没什么人,出来晒太阳的老人们大多集中在花园中心的空地中,三五成群的聊天下棋。陆思思放松了身体,靠在了长椅上面,整个人放空,仰头看着天上。
一阵哗啦啦的声响突然从旁边的树丛后面传来,她愣了一下,转头看过去。一个三十多岁,表情木讷的高大男人从那片比较稀疏的长青植物丛中钻了出来。他谨慎地打量了一下四周,似乎在躲避人群。
看着那个人的举动,陆思思不免有些好奇。她所处的这个地方是个死角,周围都是一些半人多高的长青植物,既遮挡了她的存在,也掩盖住了那个人的身影。除非有人刻意地从这些植物中间的缝隙朝里面看,否则很难发现这两个人。
她微微探头,突然看见那男人带着恶狠狠的表情从怀里掏出一柄小斧头,不禁吓了一跳。那柄小斧头锐利的刃部在阳光下反射出森森的寒光,看得她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那男人用极为珍视的目光打量着手中的这柄小斧头,然后做了个深呼吸,一双大手握住了短小的斧柄,看起来有些滑稽。他叉开腿,身体微微下蹲,重心下移,双臂飞快地抡起!目标是他面前的那棵树!
“咔嚓”一声脆响,小斧头的斧刃砍进了表皮粗糙的树干之中!
这是一棵很普通的白蜡树,在这个城市里到处都是,看那树干的粗细,应该只有十来年的树龄。不过,那柄斧头实在是太小了,斧刃只是削破了树皮,而且死死地卡在了里面。那男人费了几下力气,才把小斧头拔了出来,然后又重新摆好姿势,准备出手。
陆思思都看愣了,她在这城市里见过偷花的,可没见过偷树的,尤其是在这人口密集的地区。这可是市中心,全市人最多的地方!虽然现在他们周围没有什么人,可是这只是一种临时的状况,只要这棵树一倒,周围是人是鬼都得被吸引过来。
她有些过于投入了,甚至已经开始替那个男人担忧起砍倒这棵树之后,他该怎么把这棵树运走了。她有心出声提醒这样是不行的,不过还没有那种“舍己为树”的勇气,对于这种手持凶器的“歹徒”,她一向是敬而远之。那柄小斧头砍树或许不怎样,但砍人却足够了。
“咔嚓”又是一声,小斧头的斧刃又深入了一点,不过也仅仅是树皮之下的一点点。男人用了些力气把小斧头拔出来之后,并没有再次摆姿势,而是紧皱着眉头,伸出手仔细抚mo查看着那棵树被砍伤的地方。
他摸了半天,陆思思都替那棵树着急,你要砍就赶紧砍呗,你乱摸人家干什么啊?这不是骚扰吗?
“怪事!为什么此树还不愈合呢?”那个男人一边摸一边自言自语地说到。
陆思思听得很想吐血,心说,这不是废话吗?你把人家砍伤了,还摸着人家说为什么不自己愈合,她真想抢过那斧头砍他一下试试,看他有没有那么快愈合!
还没等陆思思平静心绪,也没等那男人研究出那树为什么没有那么快愈合伤口的时候,旁边突然冲出来几名带着红袖箍的大婶大妈,她们后面还跟着两名警察。那些大妈指着那男人就喊道:“又是你!这次我看你往哪儿跑!警察同志,就是他,到处伤害树木!他拿着凶器呢,我们可不敢上前,你们可得小心地对付这个歹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