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我、我的朋友。”
虽然苏瑷试着说得坚决一些,但我即使再笨,也知道她在说谎。
只是,既然她有意隐瞒,我也不好说破,毕竟我确实对她没有更多的记忆,所以还是顺水推舟当个朋友就好吧,至少能省去应该用什么立场来与她相处的烦恼。
不过,我当时依然是纳闷至极的,尤其是苏瑷说我名叫什么德普罗·弥瑟,以及是什么预言中的约定之人的时候。
那中二一样的设定和无法确定到底是个称号还是名字的字眼,实在让我有些无所适从。
“那是我的名字?而且,什么预言?还有约定?”
“我想,还是让大导师来告诉你比较好吧,就像当时一样……”
“当时?”
然后我才知道,不是所有答案都能够让你豁然开朗,尤其是它让你更搞不清状况的时候。
毕竟根据苏瑷的回答,我似乎真的曾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虽然我至今无法确定“彼我”是否正是“此我”。
但是,我的下一个问题所得到的答案,却才是最让我难以接受的……
“我到底在什么地方?这里是哪里?”
“我想,你应该是指这个吧……这世界名为赫尔墨·瑟彼恩斯,你曾说过,这里……是你的“梦境”……虽然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梦?”
是的,“梦境”。
我当时就傻了,虽然现在依旧如此。
一个“梦”能做成这样?我是怎么睡的我?这完全不符合逻辑!
但我却不得不接受这是“曾经的我说过的话”,是我对这个世界的理解的唯一一个可能来自自己的线索。
而当时,苏瑷只是看了看满腹疑问的我,却似乎不愿再说什么,并在我与她的眼神接触时,又转过身去。
然而,即使只是瞬息,我却依然看见了,她没能隐藏好的泛红双眼。
我心念一转,不由得有些惭愧,虽然并非本意,但还是让一位女生如此伤感,并且还无从安慰对方。
“你先好好休息吧,明天我们再去见大导师吧。”
像是打算逃离一般,苏瑷背对着我说完这句话后,就迈开有些急促的脚步、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
不知怎地,看着苏瑷快将离去的身影,我那一刻的心忽然慌乱起来,一股未明的焦急感忽然涌上:
“苏瑷!等等,我……”
没等我意识过来,想要留住苏瑷的话语却已经脱口而出,就如反射动作般,流畅得像是已经排练了千遍一样。
但是,却在最后的一瞬间,忘了最重要的台词。
我突然的举动让苏瑷愣了一下,甚至连我自己也一样。
我俩就这样僵化了半秒,才慢慢的反应过来。
“怎、怎么了?”苏瑷慢慢地转过身来,有些讶异地问道。
“额……我……”被自己的反应摆了一道的我,却只能急速地在脑中寻找那段不存在的台词。
就在那一刻,一位士兵摸样的人从门前走过,我灵机一动,接着问:“现在,外头是在打仗吗?”
而苏瑷先是顺着我一闪而逝的眼神向门口望了望,见到外头空空如也时才回过头来说:“是的,你……还记得?”
“恩,我还记得是妳救了我。”我随口回应道。
结果苏瑷却顿了顿,眼神忽然往下移去,似笑非笑的嘴角以极低的声量喃喃说着话,我一个字都听不清。
“额……妳说什么?我听得不太清楚。”
“没、没什么……你为什么会问这件事?”
一听见我的追问,苏瑷立刻回过神来,避开我的提问。
我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虽然有些疑惑,但既然对方不想回答,我也不喜欢多问,于是顺势转回我的目标,回应说:“我是想,在这个非常时期,时间宝贵,我们能不能现在就去见大导师呢?”
毕竟这所谓的大导师,貌似能够解答我心中的各种疑问,与其继续在这里不清不楚的琢磨,还不如直奔重点,把情况搞清楚再说。
只不过作为一位伤员,我想还是会需要一些理由才能说服苏瑷现在就带我去见大导师吧?
虽然现在想起来,如果当时不这么想,我现在或许就不需要面对眼前的这一幕了……
“但是你的身体……”
“没事,我感觉精神得很,没什么问题。”
说罢,我还鼓起吃奶的力气活动了一下上肢,装作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就是不敢扭动还在隐隐作痛的脖子。
只是,像是看穿了一切的苏瑷还是有些犹豫,对我的关切之心全都表露在脸上。
话说,妳如果当时再坚持一些就好了。
“没关系,带他去吧。”
然后,使我需要面对眼前的危机的帮凶出场了,是归来的艾德琳。
她也没有客套,径直地往调配药水的桌子快步走去,只是看见桌上的瓶罐后,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
“首先,他的状态也不是非静养不可,何况他既然有心要去,这点伤痛也阻止不了他。”
也不等苏瑷回应,艾德琳继续说着。
同时,她手上又开始熟练地调起药水来,并且还顺手把一些瓶罐的位置调换置放,又接着说:“再者,他说的对,当下的局势来看,他也是重要的战力之一,虽然已经喝了我的药,但若能早一分回复状态自然是更好。”
“……好吧。”听罢,苏瑷虽然又犹豫了一阵,最后还是答应了。
我二话不说,用尽全力跳下床,一身酥麻的肌肉有些不听使唤,差点又摔了一跤,并决定了我接下来要面对的命运……
几经辛苦的把所谓的正装换上后,我在苏瑷不时地搀扶下,步履阑珊地在封闭走道迂回地走了好一段路,而这建筑的内部更是让我大开眼界。
这里不但有许多结合了科技与魔法两种性质的门窗设备,以及数不清的未知精密器具,竟然还有类似升降梯的设施。
也多亏了这玩意儿,我才少受了不少罪,毕竟我们使用升降梯的原因不是为了下楼,而是上楼。
只不过,一路上不时与我们擦身而过的士兵与人员,却是各个灰头土脸、神色萎靡。
看起来,目前局势对我方似乎相当不利。
上移了几个楼层、又走了一段路后,我们才终于来到有着守卫看护、并被无数藤萝灌木交缠而封闭着的大门。
“既然如此,苏少尉需要的话,可以使用军兽车代步。”苏瑷与守卫说明几句后,守卫递出一块宝石一样的晶体,想要交到苏瑷手中。
苏瑷摇摇头,接着说:“没关系,我有自己的代步工具。”
守卫也不婆妈,收起晶体后便指示另一位守卫操作墙上的仪器。
在我对苏瑷的少尉身份有些意外的当儿,大门上交缠的藤蔓木丛便忽然动起来,或萎缩、或让道,一条几米深的出口才终于展开。
穿越出口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生息凋零的残破街道,虽然来往走动的人数还算不少,却一点活力都没有,像是被丧尸占据的死城,在黄昏下弥漫着战争带来的悲哀与绝望。
我有些不忍看,回头一望,才发现原来之前所处的建筑,竟是座硕大无比的城墙。
城墙由无数植物泥石交错混合而成,乍看像是自然天成的高崖,却又隐隐散发着巧夺天工的人为气息。
让人无法判断是天然生成之后再经巧匠雕建,又或是精妙匠心主导下融合自然而完成的艺术品。
“看看那棵大树,大导师就在那里。”
没等我啧啧称奇,苏瑷便指着另一个方向介绍起来。我顺着所指的方向看去,立马觉得自己像个乡巴佬,没点见识。
因为,刚刚还看得我眼珠直瞪的城墙,相比眼前的参天大树根本就是大巫见小巫。
一柱擎天的树干粗矿笔挺,像是从天而降的巨大环状瀑布,粗糙的树皮犹如千万断崖交织而成,使人望而生畏。
无数根纵横分散的树枝可比漫天巨桥,迷宫般藏在云雾中无法看全,让人不禁怀疑那冠上是否有座天空巨城。
“我的天啊……这颗大树到底是有多高啊……”
望着几乎覆盖了整座大城的树冠,我忽然觉得自己渺小得像一只蚂蚁,只要一片枯叶就能压死几百个我。
还好,眼前的是一颗即将入冬的半枯残树,茂密的粗枝只有寥寥巨叶,让我少了许多胡思乱想。
苏瑷见状,先是有些怀念地盈盈一笑,然后说:“你第一次见到这树时,也是这样的反应……”
可是余音未了,她却又眉头一紧、忧心忡忡的接着说:“……这棵树可说是大导师和欧尔艮的生命表象,看来这几天防御罩的消耗很大,竟然又枯朽了这么多,再这样下去……”
然后,决定命运的事情发生了。
其中一根巨枝竟忽然在我们的眼前断裂,如断桥般从空中缓缓坠落!
四周本来死气沉沉的人群街道突然骚动起来,有些人更是尖叫呼喊、窜动奔逃。
守在大门附近的士兵们如临大敌,在吆喝声中组织编队,井然有序却又极为慌忙地骑上各种车兽飞禽准备往大树进发。
随着深沉一响,重重砸在城中的巨枝扬起漫天大尘,夹带着呼啸狂风卷席而来。
我却是被突如其来的情景,吓得动弹不得。
不一会儿功夫,巨型黄布般的大片风沙已然来到我们面前。
然后是的,你终于来到这里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