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下!”
苏瑷的吆喝的同时,一道影子突然向我们袭来。
我还未及反应,影子却如撞上看不见的空气墙般停顿了一瞬,并很快便顺势往上跳起,只让我瞧见了大致的虫兽型轮廓,再抬头追望,却只跟上了尾巴。
当我明白那空气墙是苏瑷的法术之时,苏瑷的手突然从我的左下巴处伸向我的右方,我后倾低头、下巴一皱,目光在这瞬间被距离鼻尖不足五厘米的玉手吸引着。
紧接着一片黑影忽然出现在我右侧,转头一看,只见如无数碎块烂肉交织成的血盆大口正要闭上。
咔的一声,由数百黄牙堆叠出来的牙齿在离我右肩几厘米处紧紧咬合着,一股腥臭如屎的口气从牙缝中缓缓呼出。
“嘴……?”
我愣在牙前,嘴里含糊不清地吐出这一个字,脑中闪过苏瑷没来得及把空气膜笼罩过来的画面……还好,没有如果。
这一连串的攻防仅在瞬息之间,仿若游了趟鬼门关的我却一直都未能跟上节奏,若不是苏瑷,这鬼门关估计就不是个“游”字可了了。
大嘴似是见我们已经设下全面防护,便不再跑动,慢悠悠地收起烂牙,以凶狼饿虎的姿态缓缓地绕着空气罩的范围慢步移动,等待我们露出破绽。
此时,我才能看清这只约莫六米长、三米高宽的庞然巨怪。
不对称的十几只腿足、肉铁交缠的躯肢、血骨破肤外露、几十双大小扭曲搅浑在一块的眼珠,挤在足以藏匿着大嘴的尖长头颅之上,整一个密集恐惧症的梦魇。
了解到它便是不久前的那群眼睛的同时,我亦马上明白了为什么处处血迹却没能见着尸体,因为,它便是尸体们的结晶……
一只害我差点没忍住吐出来、由无数守卫尸体交织而成的怪物!
“哟,还有点实力嘛。话说回来,喜欢本神使的新宠物吗?”盖尔完全没把我们当一回事地调侃道,就连眼神也只是从正扣除着污垢的左手指甲上偏移了那么一霎。
“恶心!”苏瑷没好气地回应,但从她有些颤抖的手和豆大的冷汗可以看出,我们凶多吉少。
“那是你们不懂欣赏。”盖尔依然故我,一幅悠哉的摸样。
苏瑷没有再回应,目光不时地闪望四周,似乎是在探索着我们的一线生机。
反观盖尔却是自在得仿若四下无人,竟在检查完左手后,更开始扣起了右手的指甲。
靠,所谓赤裸裸的侮辱也不过如此啊!我们的实力差距竟有这么远吗?
难道我躲得了初一、避不了十五,人生路就到此为止了吗?
看来我马上就会知道自己在这世界到底会不会死了……
“唔……痛!这……什么……?”
“咦!”
就在我忧心之际,守卫却忽然醒来,使本就有些惊魂未定的我吓得发出声来。
苏瑷看了一眼后很快又回过头,继续对盖尔保持高度警戒,但我却注意到她脸上闪过了一丝希望,难道已有了计策?
反观盖尔却忽然有些等不住了,见守卫醒来后便眉头微蹙的他先是眼神一晃,接着更再次对怪物下令道:“杀!”
怪物应声跳起,以极快的速度借着四周枝干来回跳跃,并且越来越快,似乎是在加速。
就在这时,苏瑷对我喊道:“弥瑟!用剑刺它!”
“剑?它?”我一头雾水,完全跟不上节奏。
“用珀勒敕之剑刺那只怪物!”苏瑷解释道。
“什……!”
我话还没问完,大嘴却已再次袭来,然而这次空气膜并未能完全将怪物拒绝在外,却是被它借着动力加速度的冲势侵袭得凹陷进来。
眼看空气膜像是要破了般,我没法再做他想,猛吸一口气后便以最快的速度把短剑笔直地刺向大嘴。
“呱呀呀!”
怪物一声怪叫,还没来得及后退,被泛着亮光的短剑刺中的部分,却有如被剑身紧紧吸吮般扭曲着。
同时,忽然有许多不明的光丝从怪物身上被吸入短剑中,像是短剑正在进食光丝一般。
仅是短短几秒,怪物已被抽尽光丝并崩坏解体,烂成一堆腐臭不堪的破铁碎肉。
“二等兵!带弥瑟大人离开!”
反应最快的苏瑷在确认怪兽已死的瞬间,便给还没完全搞清状况的守卫下指令,然后握着仅剩的一把匕首冲向盖尔。
“诶?少……啊、是!”守卫也对得住其军练素质,调整着状态的同时亦快速地站起身来,一把扯着我准备将我拉离现场,还顺手从脚边的残铁烂肉中,抽出一把尚算完整的长剑。
“想跑?”
盖尔岂会坐视不理,乘着苏瑷未至、加上我还踌躇不能丢下苏瑷的短短一刹,几缕黑雾便随着他臂膀一甩,从他的披风暗处如疾风般卷向我们。
电光火石间,正向盖尔刺出一匕的苏瑷喊了声:“剑!”,让我反射性地将珀勒敕之剑挥向黒雾,并如意料般地由剑身吸收黑雾而化解危机。
此时我突然心念一动,只因几次下来多少掌握了珀勒敕之剑的特殊,这使我萌生与盖尔交锋的念想与信心。
“快走!”
但是,苏瑷坚决地吆喝却如利刃般一刀斩断了我的念头,接着更想起就在刚才,因为我的关系而让苏瑷受了不必要的伤,心里头又是浇了一盆冷水。
“弥瑟大人,我已经请求支援了,快!往这里走!”
守卫说着的同时也硬拉着我往外逃,我心中各种矛盾的情绪与想法却是挣扯不休,使我虽然渐渐被拉离苏瑷与盖尔缠斗的战圈,却是步伐迟缓怠顿,速度快不起来。
难道我竟要丢下一个女人独自替我殿后,好让我逃走?我竟然这么窝囊、这么无能吗?
但、但我留下来能做什么啊?拖累吗?那还不如尽快离开,搞不好苏瑷单独一人时更有机会逃离……
只是,要是她实际反而因此而势单力薄,会不会……
念想至此,我下意识地望了眼那滩血水腐肉,心中的忧忡更是膨胀不少。
不行!我还是做不到!
“放开我!”我突然厉声一喊,使本就精神紧绷的守卫吓了一跳。
就在他错愕间,我挣脱他的拉扯,再次冲向战圈。
“哈哈!这就对了!”
“弥瑟?”
盖尔与苏瑷都不免因我的举动而分心,但是显然前者对我的反应更有准备。
只见他犹如等待多时般,乘着苏瑷这一刹分神,架开她那仅差半寸便及颈脖的匕锋,更顺势反抓苏瑷握着匕首的右腕。
“糟!”苏瑷意识已晚,盖尔紧接着反手一扭,前者的匕首即随着右掌脱力,松手落下。
盖尔再迅速地一个左来右往,也不知如何,苏瑷已是右臂受制、背对着盖尔,而那把未及落地、且被熟练地把玩着的匕首,则被盖尔慢悠悠地架在苏瑷的脖子上。
而此时,我踏入战圈也就半步距离。
一气呵成且快得惊人的过程,就像在揭晓我掉入了准备多时的陷阱般,嘲讽着我的自大和愚蠢。
“弃剑。”盖尔冷森森地威胁道。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