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寇千傲,我现在,就要来见你,你听到了吗?
安离记得,她曾经去过卿月楼,并在那儿,见过夜幽。
当时安离中了西域奇毒,被花弄影云破月一道连夜带过去,对去卿月楼的路线全然不知,但仅仅是和夜幽对话的当儿,安离似乎很熟悉那个地方,或者说,是熟悉那儿的味道,一股儿清香甜腻的气味,如果安离猜得不错,那应该是莲花的香气。此外,还有潺潺的水声。
若说仅仅是荷塘,京中这样的地方甚多,但有水声,且在室内都能清晰的听到,就只有一种可能,那附近,有瀑布!
安离虽然对这个日昼王朝不甚了解,但有荷塘又有瀑布的地方,还真知道那么一个,城外的一处景点,名为桃花坞。花吟曾经跟她提起过,据说那儿十里桃花,美不胜收,只是一年前桃树尽数枯死,便也就鲜有人烟了,虽然荷塘依旧,但这盛京,最不缺的,便是荷花,没有人愿意为了看荷花,顶着炎炎烈日去往城郊,至于瀑布,据说有少女失足,溺死其中,便也就没有人去了。
按花弄影的说法,卿月楼成立不过一年多,那桃花坞便成了最佳选址了,想来也不会错!这么想着,安离勾唇一笑,此刻,司寇千傲会在桃花坞吗?她的血,真的有帮他解了毒吗?
安离所了解的桃花坞,也不过是个大概方向,这要想知道具体位置,还得问问旁人。故安离并没有直接寻去,而是调头回了城里,宫装张扬了些,索性脱去了外袍,只着一件薄薄的素色单衣,随风那么一扬,飘逸中不失清纯,只是,有点儿冷。
想来是古代的植株繁茂,安离走的古道又绕山而走,阳光不那么刺眼,风倒是不小,五月下旬,本该热了,现下却凉意不减,连夹道树上的知了,也叫的小心翼翼的,生怕吵到谁了似的。
城里却是喧闹的,一派盛世景象。
安离骑着马,放缓了速度,怪异的装扮以及倾城的容颜一进城,便引来了无数目光,安离蹙眉,生怕遇上万俟圣昕和风的耳目,思量了一下,决定下马问路,早些去桃花坞寻那卿月楼。
“嘿,小姐留步!”
刚一下马,安离身后便传来这么个声音,有几分熟悉,算不得温婉,却足够谦逊,隐隐的,有着惊喜和钦佩,还有一丝不确定。
安离转身,入目的是一张清秀的脸,不出色,却很干净,他穿着一身儒雅的素色长袍,不华丽,却很干净。
这个干净的年轻人,安离是有些映像的,是不久前的赛诗会上那个怀才不遇的秀才。她最记得的,是那天白衣飘飘的风的琴,还有霸道嚣张的秦王的诗,他们,同样优秀……
“小姐,真的是你啊,小生只当是看错了,没想到真是小姐。”秀才看起来很高兴,笑得温和,握着一柄折扇,冲安离拱了拱手,礼貌的说,“小姐这装扮,似乎有急事,不知在下可有荣幸,能为小姐解忧?”
“倒也没什么大事,不过先生来得及时,小女子的确有事相求。”安离也客气的福了福身,这人她是信得过的,她此番去寻找卿月楼的事不能声张,问路还是得找个信得过的人,这秀才确是来得巧了。
“小姐但说无妨。”
“小女子素闻京中有处佳境,名唤桃花坞,传言此处十里桃花,数顷荷塘,风景如画,美不胜收,如今正是赏荷时节,故寻思着去此处游玩,无奈不识路,不知先生可否能为小女子引路?”
秀才自听到桃花坞三个字,脸色就一直不大对劲,待安离说完,更是面露难色,劝解道:“小姐有所不知,此处去不得。”
“如何去不得?”安离问。
“且不说这桃花坞地处偏远,荆棘满地,地势险要,诸多危险,光说年前桃花离奇枯死一说,便是大凶之兆,何况这荷花随处可见,小姐若是不嫌弃,在下可引小姐去别处观赏荷花,小姐意下如何?”
“先生好意,小女子心领了,不过,这桃花坞小女子还是要去的,劳烦先生指路。”
秀才见安离坚持,幽幽的叹了口气,道:“既然小姐执意要去,在下也拦你不得,只是那桃花坞着实不是好去处,还望小姐三思。”
“哦,先生何出此言?”
“小姐有所不知,桃花坞离奇,并非佳境,是个是非之地啊。”秀才探头左右一看,神秘地说,“在下曾经在桃花坞亲眼见过不祥之物!”
“不祥之物?”安离心下更是疑惑,难道这个时空还有妖精不成?
秀才将折扇往嘴边一盖,低声道:“事情是在几个月前,在下一时兴起,邀几位同窗去桃花坞踏雪寻梅,本该是逸事,不想几位同窗都抱恙在家,在下不想扫了兴致,便独自一人前往了此地,当时时值寒冬,又是风雪交加,那桃花坞处处充满了凶险,但白雪红梅美不胜收,倒也值得。当日,于山崖峭壁上,在下便遇着不洁之物。”
“不洁之物?是凶兽猛禽,还是山怪河精?”安离心里,对卿月楼在桃花坞的事不疑有他,越发的坚定了。
果然,那秀才脸色剧变,说话都不那么利索了,只听他咳嗽了两声,才徐徐地说:“非也,是一个穿着红衣的男子!”
穿着红衣的男子!
安离能想到的,除了司寇千傲,还有谁?但若真是他,这秀才哪里会吓成这样?想司寇千傲虽然长相邪魅惑人,但也不至于说是不祥之物,于是安离也不作他想,当下疑惑的问秀才:“既然是个人,先生又何必惧怕?”
“怪不得小姐发问,那男子可不是寻常人,他的掌心能生出火焰来!这还算不得稀奇,在下亲眼看到他坠入悬崖,不多时,竟又在瀑布处出现,不但毫发无伤,而且在瀑布中如履平地,且不说这寻常人做不到的事情,光是那冬日的冰水,就由不得人碰触,小姐说说,这哪里是人啊?所以在下奉劝小姐,最好是不要去得好,这桃花坞怪事连连,去不得,去不得啊。”
听秀才的描述,安离更是确定,此人是司寇千傲没差,他掌心起火她是见过的,至于坠崖,对于武艺高强的人来说不足为奇,水上漂也是常见的功夫,秀才一介书生,不知道也是常事。不过,这样一来,更说明了司寇千傲的武功高深莫测,安离拿回秘色瓷的几率似乎更小了几分。
“多谢先生提醒,不过小女子确有要事,这桃花坞是非去不可,还望先生指路。”
秀才迟疑了片刻,一拍胸口,道:“既然这样,就由在下陪小姐去吧,桃花坞凶险,小姐一介女流,只身前行实在不妥,在下正好也是闲着,倒不如舍命陪美人。”
安离轻笑,倒是个义气的正道男儿,初时还对桃花坞避之不及,现在却愿意陪她同去,不过,带上他,只怕徒添麻烦,于是婉言拒绝,秀才也不多说,细细的画下了去桃花坞的路线,嘱咐安离小心后,才恋恋不舍的目送她离开,转身,暗叹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