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外欲曙,再也无法入睡的梁笑尘不停的碾转反侧,他干脆起了床,把汗湿的背心和短裤使劲拧干,复又穿上。
落地站起身来,感觉脑壳发懵,浑身乏力,整个人打不起精神来,梁笑尘在堂屋倒了杯凉开水,坐在条凳上发起呆来。
无意中,他瞥见墙壁广告画上的日历--7月23日。
是的,就是这个日子!
怪不得昨晚上梦中又惊现那样的场景,那个令自己前世发生翻天覆地、巨大变化的日子,怎么可能忘掉呢!
但是,显然一切都来不及了!
为什么不让我重生到1994年?!那样的话,我还可以提前赶到泰国,完全能避免惨剧的发生!
可是,现在是1996年,再也无法回到1994年的7月23日!
尼玛,这情况真恶心!
可叹造化弄人啊!
梁笑尘心里百感交集,五味杂陈,很想大声喊几嗓子,又怕打扰妈和孝娣的睡眠,索性早点出门去跑步。
笑尘今早跑速明显加快,他咬着牙关,双臂前后交替飞速摆动,他像疯了一样,将一个个路牌抛在身后;待回来的时候,整个人从头到脚像刚刚泡过澡,活脱脱汗人一个,湿漉漉亮晶晶的。
这时,杨素珍和孝娣也才起了床,都忙着问笑尘昨晚上睡觉怎么了,大呼小叫的。
笑尘淡然一笑,只说是做了个噩梦而已,没什么的。
在母女俩忙着洗漱然后做早饭的时候,笑尘从院子旮旯里拿起一锄头,进了自己房间。
房间条件尽管很差,但面积的确不小,一家子目前住的这几间,恰是当初食堂的操作间和餐厅,除了将就沿用的一些灶台与水泥墩外,也没添置更多的家具,所以屋子里显得非常宽敞空落。
笑尘在一墙角处搬开俩木箱子,撬起下方几块铺地的红砖头,刨出一个小深坑;接着他将地契和转让证明用塑料布包了好几层,装进一个铁皮硬盒,然后又将这盒放进一个更大的塑皮盒子里,再埋进土坑,最后填土铺砖压实,放好木箱子,恢复了原貌,算是将家庭要件妥善收藏了。
吃过早饭,笑尘对妈说,自己要到开屏去一趟,有事要办。
两个多钟头的车程,到了开屏师专,时间刚过十点钟,来到家教联系中心,鲍秀祥他们仨都在,因为获利颇丰,四个合伙人见面抱的抱,擂拳的擂拳,大家都笑逐颜开的;鉴于还有几位前来洽谈的学生家长和家教师专生在场,他们就没多说什么了。
等来者尽散,四人又乐呵起来。
闹腾了一阵子,他们趁财务主管来了,就将这段时间的收支情况进行了统计,并整理了各种账单、票据之类的,该签字的地方,鲍秀祥和梁笑尘也都签了字。
家教联系中心正式启动后,就目前的投资规模而言,其实后期也再没什么更多的支出,除了他们仨添置了一个电热壶、两台电风扇等小件日用品之外,最后收入净值共计一万三千有余。想着银两这么快速的就入袋,鲍秀祥他们仨都有些沾沾自喜,这时候,汪建军挠了挠后脑勺,率先提出了个要求,意思就是大家将这钱分了。
梁笑尘听完后,心里就乐了,没料到自己本身很想而不便于先开口的念头,被这家伙抢先发声了,于是他连忙附和着:
反正中心已经步入正轨,眼下也不需要什么资金投入了;当初的启动资金,大伙儿还是东拼西凑借来的,这成本也该回笼了;再说这炎天暑热的假期,大家少不了有些个人开支,最好还要寄点钱回去,让家里父母放心;况且中心接下来还会有收入的,不至于河里断流。
经笑尘这么一点拨发挥,鲍秀祥和于鹏也觉得汪建军的提议有一定的道理,所以这个要求算是全票通过了。
大家先拿回了当初中心筹资时各自的投入,这样余额还有九千多块钱,再按照各自的投资比例,进行分红;梁笑尘当时投了1800元,占总额的45%,份额是最大的,所以他到手的分红是四千一百多元。
想到自己一放假就回家处理事务,这段时间一直是他们在中心打理业务,而这一分红,自己拿到的钱最多,哪怕拿得当仁不让,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就爽快的表示,中午庆功大餐由自己埋单。
就餐的地点还是选择在“老地方“,整了满桌子菜,一件啤酒,四个合伙人铆起劲来大快朵颐。
席间,鲍秀祥问笑尘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放假就急着回去,莫非是昌华县的女朋友肚子大了?
梁笑尘知道,必须得有个相当靠谱的理由,才能打消他们仨内心潜藏的些许不满,但是整治彭家辉那事儿不宜说,于是借着酒劲儿,他脸色一沉,作痛苦状,喃喃说到--父亲去世了!
这下子,他们仨都不再嬉闹,鲍秀祥带头站起来,单敬梁笑尘,直埋怨这样的事还瞒着大伙儿,有点见外了,不管怎么样,人走不能复生,还望节哀顺变。
梁笑尘将满杯啤酒一饮而尽,接着汪建军、于鹏也举起杯来敬酒,他没吃一口菜,连干三杯,这仨人都看出他这是借酒消愁的意思。
临结账时,鲍秀祥好歹要抢先付账,说你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我们都没到场,哪还好意思让你请客!
考虑到下午中心还有业务,所以中午就只是喝了些啤酒,但是,大家一致认为,晚上必须要搞点白的,还是在这个地方,一醉方休!
下午时间过得很快,洽谈了几个业务,大家在办公室吹着电扇喝着水,再吹牛打屁的,眨眼工夫又到了晚饭时间。
“老地方“的老板见还是中午的熟客,饭菜做得格外可口,大家喝了两瓶白酒和一件啤酒,兴致比午餐更高,一个个喝得都很嗨,脸红脖子粗的笑着闹着,梁笑尘说晚饭一定得由自己请客,但于鹏、汪建军执意不肯,说令尊亡故,中午是鲍会长请的,晚上自然该他俩请了。
走出餐馆,街灯已经亮起,四个酒气熏天的家伙摇摇晃晃的在街上闲逛着。那些穿着清凉的女人格外引人注目,他们眼睛放着绿光,贼溜溜的在女人突出部位上打着转,时不时的嬉皮笑脸的开着荤笑话,于鹏、汪建军偶尔还嬉闹追打着,大家快乐得像孩子。
最后,有人提议,去看录像。
师专西侧门那条街的前半段集中了KTV、游戏厅、录像厅等娱乐店面,尽管正值暑假,大部分店铺依然在营业,而且生意还不赖。他们进了一家名为“火正烧“的录像厅,挑靠墙的位子坐下。
先看了一部啥片子,梁笑尘没什么印象,接下来播放的是当时刚从境外引进,便在国内院线产生轰动效应的美国大片《真实谎言》,主演阿诺德·施瓦辛格那硬朗的外形、喷张的肌肉,让火爆场面显得更加刺激、精彩。
继而播放的是港片经典系列古惑仔之猛龙过江。
影片讲述了陈浩南自从靓昆企图谋夺洪兴江山事败之后,已升格为洪兴社在铜锣湾区的角头,声势日盛;没想到,招来了同门大飞的嫉妒,他不断制造麻烦,对陈浩南肆意挑衅。
而另一方面,陈浩南的好兄弟山鸡,逃亡台湾时加入雷功主持的帮派,并且跟雷功的情妇丁瑶发生了一段情。
后来,发现雷功有意和洪兴争夺濠江赌场,挑战洪兴社的权威。丁瑶及三联帮众人亦来到了香港,丁瑶暗中拉拢大飞,合谋将雷功杀害并欲嫁祸给山鸡。
山鸡不惜放弃台湾帮派党主之位,跟昔日好友陈浩南一齐揭发丁瑶的阴谋,一场腥风血雨的江湖混战就轰轰烈烈的上演了。
不知怎么回事,梁笑尘看着看着,感觉万般思绪,排山倒海般在脑海里翻涌发酵,撑得他脑袋发胀,无法安坐。
于是,他起身出了录像厅,点了一支烟,望着昏暗的夜色,往事如疯长的野草,瞬间紧紧的将他纠缠住……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鲍秀祥见梁笑尘还没回来,就拍了拍邻座的于鹏,一起出来看看。
梁笑尘并没走远,就在录像厅对面的人行道上,他双腿叉开,靠着店铺蓝色的卷闸门,半躺在地上,耷拉着脑袋,身边横七竖八的散乱着一堆啤酒瓶,整个人醉得一塌糊涂,嘴里还时高时低的絮絮叨叨着:
“我的祥泰……我的兄弟……我的阿贞……”
仨人连忙把他扶起来,架在肩上,鲍秀祥着急的喊着:
“笑尘,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又喝了这么多?要不要紧啊?需要上医院吗?”
梁笑尘闭着眼睛,摆了摆手,瓮声瓮气的表示不用。
鲍秀祥望着另外俩人,猜测着说:
“看来父亲去世,笑尘心里太难受了,所以才借酒烧愁。”
于鹏马上否定了他这个猜测,说:
“我看啊,梁笑尘八成是想女人了,你没听到他刚才不停的喊阿贞阿贞的,这应该是个女人的名字,哈哈,梁笑尘思春了!”
汪建军也跟着起哄,说:
“想女人这事还不好办,马上到了零点要清场,咱们让梁笑尘看看爽片,让他好好过过瘾就是啰!”
仨人扶持着醉鬼,鲍秀祥跟录像厅老板一商量,决定专门另选一小间干脆包个场。
这家录像厅中间是个播放大厅,右边有个便利店和两三间工作人员的休息室,左边是一排小包间,每个里面都可以自由点播影片,而且可以看通宵。
小包间条件明显好些,屏幕更大,还装了空调。
于鹏买了几大瓶冰镇雪碧,还有瓜子、话梅、水果之类的,整了一大堆,放在四人面前对接的椅子上。
屏幕打开了,一上阵就是生猛的爱情动作片,从东瀛到西洋,各色肉铺,敞开了叫卖,“呀买碟”的呻吟和“贝比,法克米”的情语,此起彼伏,仿佛全球蕩妇的聚会盛典。
开始两部,梁笑尘还处于醒酒阶段,到了第三部,他劲头缓过来了,屏幕里的肉色、姿势、叫声,强烈的冲击着他的大脑神经,下面支起的帐篷撑得都快爆棚了,想来自己重生后新配置的龙根哪受得了这等刺激!
梁笑尘只感到裆下和项上都快要爆裂开来,而自己的内心,却被横亘其间的某些不可言状的心结,纠缠得欲说还休、欲罢不能的,尽管下面龙根硬邦邦,心里却堵得慌。
实在难受!
他想到洗手间让自己的双手动起来,当一回撸管大人,一射为快,将鲜肉龙根给解放了。
一钻进洗手间,梁笑尘就急不可耐的掏出滚烫的龙根,刚准备扮演撸管大人,就听到隔壁包间传来一阵女人的尖叫,继而就是男人的谩骂和打砸声,话语中带着浓厚的开屏口音,并非录像音效。
尼玛,好像是现场上演全武行!
如此,到来得正是时候,得过去瞧瞧热闹,最好有机会能让老子去去这一身邪火!
这一晚上,憋得老子都恨不得撞墙了!
他跟鲍秀祥他们招呼了一声,说是出去买包烟,马上回来。
梁笑尘把自己包间的门反锁上,取下T恤领叉挂着的墨镜,将双手指关节掰得“咔咔“脆脆响,铁着脸龇着牙,循声朝隔壁包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