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班教室内。
在往常,一年一班教室开课前永远是所有班级里最热闹的一间,讨论问题的,交流心得的,文明比试的,有些心比较宽的还聚在一起打扑克,比如我们的主角俞白就是课前扑克联盟的忠实成员。
但今天,显然所有人都没有那个兴致,教室里比往常安静了很多,虽然时不时也有交流,但也只是零零散散,不只是因为一次考试回来许多人就已经消失不见,导致教室里人少了很多,也是因为即使那些活下来的人这种情况下想不出多少能够交流的话题。
俞白现在才明白某些灾难片的虚假。
俞白看着身边一个个空荡荡的位置,想起那些死去的同学,他根本高兴不起来,即使他刚刚从一场灾难中幸存。但灾难片的主角们幸存下来后各个欢呼雀跃,仿佛刚刚从过山车上下来等不及想要再来一次一样。
叮铃铃,踏着上课的铃声,宇文老师准时进门。迎接他的是一片死鱼一样的目光,和宛如台风扫过般寂静。那一瞬间,宇文老师觉得自己仿佛不是老师,而是八宝山管理员(看坟的)。
哐,宇文老师吓得书都掉到了地上。目光是可以凝聚成力量的,这是真的,不是心理暗示,当30多人将近40人用同一种可以称之为可怕的目光盯着同一个人,威慑效果应该就和一只老虎在虎视眈眈的盯着你差不多,甚至还要更恐怖。
宇文老师强忍住不适,低着头保证自己不去看那些目光,然后默默地将书捡起来。
“咳咳,上课了啊,上课了啊,都别盯着我看,我脸上又没字。”宇文老师脸上写满了无辜,但他的脸上真的没写字。“我知道你们现在有很多事情想问,我也知道你们现在恨不得一人一拳把我打死,但是你们现在没有这么做,不就是说明你们在等我解释吗?那好,那就别那样盯着我了,我慢慢说,这是我们老师间代代相传的故事。”
这个世界或许没有上帝,或许没有天使,但恶魔是一定存在的。
比如这个学校,就是恶魔的产物。这所学校变为诅咒后的第一任校长,叫章子渠,他是诅咒生成的根源,也就是与恶魔订立契约的人。
在学校突如其来一场大火中,章子渠因为班主任的疏忽,被火堵在了教室里,他透过窗口极力呼喊,但却并没有什么卵用,所有人都陷入一片混乱之中,没有人注意到浓烟滚滚之下还有一个人在等待救援。
在绝望中等死的他,渐渐的产生了怨气,他愤怒,他嫉妒,他怨恨着这学校的一切,诅咒着这学校里的每个人。
而这学校本来就是个怨气极为浓重,可以称之为不详的地方,因为他严酷的环境这里时常有人跳楼。于是一切因素都具备了,恶魔光顾了这所学校,倾听到了章子渠的怨恨,与他签订了契约。章子渠便成为了第一代马猴烧酒,阿不,海德玛斯特(headmaster)。这个学校变成了章子渠心目中的那个样子,所有人在他的掌控下挣扎求生,他订立着各种各样的规则来折磨原本的同学。
他昔日的同学有的毕业了,但大部分都死去了,他的学弟也毕业了,学弟的学弟也毕业了,但这诅咒并没有因为整个学校的所有人都变成了另一批而结束,因为章子渠诅咒的不光是人,还有这所学校本身,也就是说这所学校的诅咒或许永远不会解开,因为这所学校不覆灭那诅咒和憎恨就不会停歇,但这所学校本身变成了诅咒又无法以任何物理化学以及任何俞白所能想到的方式摧毁。也曾有学生想要烧教室,但就算再怎么烧教室的结构也不会产生任何损坏,墙皮连变黑都没有。而破坏的东西也会在第二天重新出现,并且每破坏一个不但教室里会复原一个,还会在器材室里多一个备用的。
不过刚才所说的也是有特殊情况的,这来源于第一代校长的特权,破坏他曾经所在的教室和宿舍,不但会立刻复原,而且搞破坏的人还会被当场抹杀,不过为了防止你们没事想要什么东西就烧什么,然后去器材室找备用,我不会告诉你们是哪间教室哪间宿舍。
由于当初订立的契约并没有长生不老这一项,所以章子渠还是会衰老,死亡,不过这种死亡仅仅是肉体上的,他死后,灵魂与诅咒合二为一,可以说这所学校就是他,他就是这所学校的意识。校长之位则被他临死前交付给了一个称能够继承他意志的人。至于怎么选出来的,怎么就能继承他意志了,章子渠也没有说这也是历代校长的秘密。然后第二代校长也如是,虽然他没有章子渠跟这所学校可谓的血海深仇,但是还是竭尽全力研发考验学生的新方法,然后又如章子渠一样临死前托孤给一个所谓也能继承他意志的人。代代如此,直到现在。
至于毕业的学生都能在各行各业取得不错的成绩,那在这所学校眼里完全属于附加作用,但好在这样配合诅咒的效果可以轻松瞒住政府,不引起国家的注意,并且也确实是糊弄新生的一个好借口。不然单凭恶魔的力量或者教育质量高想瞒天过海是不够的。
最后是我们,宇文老师一开始跟我们所说的也并不完全是为了让我们安心的谎言。至少关于我们怎么进来的那段是完全真实的,我们确确实实从某种意义上讲是被父母卖了,这个诅咒是完全的自主招生。绝不存在托关系走后门,校长特殊招待,诅咒强制拉进来这种情况。从招生来讲这比一般的高中大学还要光明很多,也不知道是章子渠校长的恶意还是整个社会的悲哀。
历代学生的目标就是,通过大大小小的考试,然后从这所学校毕业,通过所有考试毕业或在途中死亡,没有任何其他路可走。这个学校,每周一次周考,每月一次月考。还有期中,期末以及每年表面上的运动会(说是运动会其实是体育考试)。还有一直以来都没看到高年级的学生,其实不是作息时间不一样,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我们处于不同的空间,虽然我们和他们处于同一所学校,但他们在其它层次的空间,俞白永远看不见他们。
关于学校的介绍看上去不多,但宇文老师的性格令他把本来简单的事情说了一节课,时不时的还用笔在黑板上写写画画说是为了便于我们理解。也不知道他是想用时间来减缓学生那杀人的目光,还是纯粹的在享受所有人认真听他说话高高在上的感觉罢了。
在讲述的过程中,俞白发现宇文老师似乎从没有提到过关于他们老师的事情,按理来说这样一所学校,师资力量本身应该也是一个问题吧,但宇文老师没有解释,甚至连稍微有关系的事情也提都不提,比如这所学校的管理阶层啊,物资来源啊,怎么与教育局交流啊。不过俞白也没有追问,宇文老师故意避开必有其原因,更何况知道这些又能怎样呢。
“最后讲一下今后的课程安排,你们都经历过周考了,基本算是过了适应期,那些案件啊,军事实例啊虽然有助于提高你们思考问题的能力,但考试也要遵从基本法,杀人游戏连术语都不知道仅凭智慧就想玩好,就像厨师没学会怎么颠勺就要研发新菜谱一样不靠谱。所以为了让你们尽快适应周考,接下来,每天的第一节课改为杀人游戏教学,第二节课改为杀人游戏实际演练。还有杀人游戏也只是入门而已,真的算不了什么,给你们个建议,杀人游戏入门就够了。你们还是多想一下月考的问题好了。周考本来不是章子渠订立的规则,是后代的校长看其他学校有周考的规则还不错就决定加上去的。”宇文老师说话有个毛病就是把最现实最重要的信息放在最后一点说,说的时候还不忘加上许多零零散散的无用信息。
“那么现在开.。。”宇文老师开始两个字都没说完,下课铃就响了。
如果说叶铭是被抢了食物的疯狗,那么宇文老师就更像按钮坏掉了的闹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