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西气极反笑,他反问了周思道一句“那你倒是说,我还隐瞒了什么?“
“你还隐瞒了什么?我说的都这么明白了你还装作听不懂吗?杀死左右左的真正凶手不是别人正是你!你这个证人外加第一发现者才是真正的凶手!”周思道站起身,手指朝张西身上点了两下,指尖近的都快碰到张西的鼻头了。
“那你有什么证据?我的证言除了撬锁那部分之外还有什么问题吗?”
“还嘴硬,除锁是你撬开的以外其他证言没有说谎对吧?那你的证言修改了之后就变成了这样,你敲了敲门,没人回应,然后就想闯空门。你撬开门锁后,发现倪思广正在杀害左右左对吧?”周思道拿着资料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眼睛却还是一直盯着张西看,张西开始怀疑这个地方他已经来过好几次了,不然不可能这么不看路还不撞到墙。
“是啊,没错,怎么了”
“真想不明白,这么矛盾的证词你是怎么说出怎么了这三个字的。首先,你撬开门才看见行凶过程对吧,那这么说你敲门时凶手还没有开始行凶,那你敲门他们为什么不开?甚至敲门没有回应你开始撬锁时发出那么大的声响他们都没有管接着自顾自地在那里聊天吵架等着你撬好让你目睹行凶经过?你真当凶手和被害人是两个弱智吗?”周思道不再踱步了,他抱着肩膀坐回了椅子上,似乎在等着张西的回答。
“那。。那说不定我撬门时他们俩正在对峙呢,在屋子里一个拿刀追,一个跑,然后我一开门正好目击到他刀刺向被害人呢。反正我目击的情况就是那样,嫌疑人和被害者怎么想的我怎么知道。查清楚是你们警察和侦探的义务,与我无关,我的任务就是准确描述出我目击过的情形而已。”张西又使出了惯用招数,摆出一副滚刀肉的样子,不去管自己证言中存在着的逻辑问题。
“好一副冠冕堂皇道貌岸然的模样啊,说的真好呢,准确描述出目击过的情形什么的。可是,你注意到没有,你的证言前后矛盾了啊,你还记得你最早的证言说了什么吗?”
“啊,你,卑鄙...”张西想到周思道指的是什么了,他也明白了,刚才周思道话语中特意给他设了个陷阱。
“对了,就是作案的那一刻的问题。你一开始的证言里是这么说的,你目击到的是嫌疑人从桌子上拿起刀刺向被害人啊。而你刚才说的是,你看到的是倪思广手中拿着刀刺向被害人,而且还做出了开门之前凶手可能已经拿起刀在屋子里追杀被害人的推测。这不就是典型的前后矛盾吗?更何况,死者刚从浴室里出来,穿着宽大的浴袍拖鞋,不良于行,她怎么可能和倪思广追逃那么久呢?那身衣服没走两步就会被抓住下摆直接杀掉了吧?“周思道笑了笑,”至于卑鄙吗,我可比不上你,我只是刚才故意没说从桌子上拿起刀的事,想看看你会不会中计做出前后矛盾的证言而已。而你呢,直接心安理得的嫁祸倪思广让他替你定罪,你自己不才是最卑鄙的那一个吗?“
“我拒绝再做出任何关于那间案子的证言,那件案子算算时间,已经宣判了吧?现在是审讯其他案子的时候,与那个左右左的事件无关。你们目前没有切实的证据,是不能把已经宣判的案子重新拿过来查的。”张西知道自己已经暴露的太多了,但他的表情却说明这些事情显然没有对他产生足够大的冲击,法律的漏洞成了他的护身符。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那件案子还没有结束,由于倪思广有个非常优秀的律师,所以他因为证据不足无罪释放,此案也打回来进行补充侦查了。“周思道冷冷的说,他喜欢看别人被自己一步步逼入死角的样子。
“为什么?证据明明那么充足了。”张西不停地往肚子里灌着茶水,来掩饰内心的不安。
“哪里有什么充足的证据?门锁里的指纹很好解释,被害人家的门锁就是倪思广给换的,看似不住在一起,实际上他们已经跟同居差不多了,除了周末倪思广会回到自己家外,其他时候都是在被害者家里住的。所以刀上有指纹再正常不过,而证言什么的没有实际证据根本就无法用来定罪,所以理所当然被无罪释放了。“周思道摊摊手,一副很遗憾的手势。
“那。。。那。。警察发现的时候他又回到了现场打算消灭证据啊,这算不上依据吗?”张西不甘心。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问题。”周思道似乎已经完全掌控了局势,他也不再观察张西的表情,自顾自的掏出一个纸杯,不紧不慢地喝着茶水。“首先,消灭证据只是你的猜测而已,谁看到他消灭证据了?警察看到的情形只是倪思广把手伸到左右左的鼻子附近检查他有没有呼吸而已。而且一切推论的重点是回到现场,你第一次看到他的证言现在看来可信度几乎为0,那么又怎么能说的上是回到呢?而且他是过了十五分钟到的现场,对吧?”
“不不不,二十五分钟,我发现到报警是二十分钟。警察来到现场花了五分钟。”
“好,你这是自投罗网啊。我记得小卖部就在左右左家楼下吧?报警是从那里的电话发出的对吧,那么你怎么会花了二十分钟呢?你身体糟蹋到那种程度吗?下楼都花了二十分钟?你别去干推销了,这工作不适合你。你去碰瓷吧,保证赚得比现在多,真的。”
”操。“张西暗骂了一声,他又中招了,不知不觉的再次进入了周思道的节奏。
“不说话是吧,那我帮你说,首先你是个推销员,你肯定是有手机的。就算你特立独行,或者忘带了,被害人家里总有电话吧?你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去楼下小卖部打呢?别告诉我是因为你太慌忘了,你当时连小卖部里有电话都能想起来,我就不信你想不起来被害人家里有电话。那么答案就简单了,你是故意舍近求远的。那么为什么呢?一开始我也不明白,但看了现场血脚印的照片我明白了,你的目的是掩盖,掩盖时间上的不合理。延长自己打电话的距离,然后尽量加快行动,使自己浪费的那二十分钟左右显得不那么突兀。说得具体一点就是,假如你耗费了20分钟做某件事,然后用被害者的手机打电话报警,那么结合被害者的死亡时间一眼就能看出来你报警的时间有问题。但如果你耗费20分钟时间做某件事,然后舍近求远立刻去一个比较远的地方报警,那么这就不容易被察觉到了,警察会认为你把更多的时间花在了找电话和赶路上,比如你可能向周围邻居求助但没人理啊,最终无奈下楼却发现楼下小卖部有电话啊等等等等。我,说,的,对吗?“周思道一字一顿地问,他在用这种方式来给张西增加心理上的压力。
张西还是没有说话,但茶杯中时不时洒出来的水暴露出了他的紧张。
“那么咱们接着说啊。这二十分钟左右你是干了什么呢?这就不得不说那些房间里血脚印了。除了倪思广进去和出来的一行脚印以外,血泊及其附近还有不少乱七八糟的脚印,虽然都属于倪思广的鞋,但却杂乱无章看不出足迹。这也与你原本的证言冲突,你的证言里倪思广的行动很简单,出来两次进去一次,脚印理论上来说只有三行而已,不可能那么杂乱无章。他没必要也没时间在房间里穿着尚未洗干净的鞋在血泊附近瞎走。看到这些脚印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伪装。有人为了遮盖自己的脚印所以穿上了倪思广的鞋,然后把自己的脚印踩乱。那是谁呢?显然就是你咯,推销员张西先生,命案发生后,离开血泊没多远你就把自己的鞋脱下来,然后去厕所洗干净,然后又穿上左右左房间了倪思广的鞋子,然后在血泊里和血泊附近走来走去,好让自己的脚印看不出来。最后,把倪思广的鞋子洗干净,放回去。然后穿上自己的鞋子下楼报警。不过幸亏你是惯偷带着手套撬锁开门,所以根本不用处理指纹。不然处理时间再长一点的话你恐怕就只能去500米外的电话亭报警了。“
“推理的不错,你没有证据,这都只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张西脸色渐渐变得灰暗,他在苦苦支撑着,但这并不代表负隅顽抗没用,至少还是给我们的周大侦探造成了一些麻烦的。
“唉,那么着急干什么,时间还长着呢。做个测试怎么样,倪思广杀害左右左时穿着什么样的衣服?”周思道摆弄着纸杯,似随口一样问到。
“蓝白条纹运动服,和警察见到他时一样,怎么了?”张西暗想,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我和警察后来一起见过他的啊,怎么可能不知道他那天穿什么衣服。
“啧啧,你果然在说谎啊,那天12点50,倪思广去附近的一家洗衣店取了衣服,而取得那件就是蓝白条纹运动服,他取了之后立刻换上了,原本他穿的是一间黄色卫衣。换句话说,左右左被杀时,你口中那件蓝白条纹运动服正静静地躺在洗衣店里。”
“哦哦哦哦,那是我记错了,这么长时间难免会忘,他杀人时确实穿的是一件黄色卫衣,他去洗衣店可能是被我看见了就想换衣服伪装自己吧。”张西为自己随机应变的小聪明感到得意。
“你确定?”周思道语气诡异。
“我确定,这次我不会记错。”张西信誓旦旦。
“那抱歉,这次我记错了,最近案子有点多,黄色卫衣是另一件案子里的证物,那个地方附近也根本没什么洗衣店。那天一整天,倪思广其实都在穿着蓝白条纹运动服。”周思道的表情却一点没有记错的样子,更何况最近根本没有什么其他案子。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他是故意的。
“你诈我?”张西气急,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茶水洒了一地。
“好吧,我就是诈你,怎么了?”周思道玩味地看着张西,然后坦率的承认了。
“没什么,我就问问。”张西颓然地又坐回了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