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时候，我们做事并不只为自己。有时候是因为骑虎难下，有时候是为了争一口气，有时候是为了回应别人的期盼，有时候，仅仅只是出于一种责任感、使命感……在失败中坚持下来的原因不一而足，却都是超越自我的源动力。
凛觉得，自己有义务要把自己亲手挖的坑填上。云筠那边，应该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或许只是被当成一个玩笑，或许根本没有人在意，或许不用多久就烟消云散……只是，即使他能接受因自己的失误给别人带来麻烦的结果，也不允许没有经过尝试就轻易放弃挽回机会的做法。哪怕云筠真不在意，他也不能当没事发生。何况，打自己脸的感觉也不好受。
再说，又不是事不可为。
凛拿出笔和笔记本，将搜索到的所有与夷水城NPC相关的信息全部简记下来，然后一条一条、一个一个地开始核对。
下午，韩炳回到宿舍，虽然有点不解，却没有说话。傍晚的时候，他也不问，去饭堂转了一圈，顺便带回一个饭盒。晚上快8点，他点了根烟，一边蹲坑一边考虑要不要提醒一下，出来时却见宿友正在狼吞虎咽地在扒饭，样子像饿了八辈子。
“你午饭都没吃啊？”
“唔，唔啧啧——”
“算了，你还是别说话了。”
韩炳翻翻白眼，然后扶着凛椅背，俯身看屏幕上的地图。整个夷水城的缩图上铺满了新添的红点，与原图各占其半。
“你一天就做这玩意？”
“嗯……”
“多少个了？”
“咕，三千多吧？”
“……”
韩炳不是游戏白痴，联想到这两天凛在跑公共任务，一看就知道地图的作用。将图放大后，看到那数以千计的红字标注，他倒吸一口冷气。游戏开测至今，网上流传的NPC分布图不少，但包括新手村在内，整个上华帝国已知的城邑图可是有80幅！除去新手图的72个邑，主城图各有8张，其中，涉及的NPC动辄成千上万，那是何等庞大的工具量？勿论个人，即使是一个团队，想要在短时间绘制出一份精细的地图，尤其是主城地图，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份夷水城的NPC分布图，比网上所有类似的地图都要详细！至少韩炳是这样认为。这家伙……他忍不住瞄了凛一眼。虽然是整合资料，期间收集、筛选的过程却一点不比在游戏中亲自搜罗的简单，对毅力、耐性绝逼是巨大的考验。
只是……
地图而已啊！
韩炳有点不解凛的举动。如果不是为了工作或者有利可图，普通人会闲着蛋疼折腾？游戏地图不是导航，又没专利，玩家坐享其成向来是游戏界的潜规则。难道真的就为跑个公共任务？且不说几千个NPC坐标够不够用的问题，值吗？
“谢了啊。”
“你还弄？”
“晚点再说，先看个攻略。”
“你牛逼！”
韩炳是没话说了，竖个拇指表示服。
凛一笑置之，看一眼时间，‘噼噼啪啪’地敲起键盘，将已经经过一下午酝酿的头绪变换成文字，一气呵成地编辑成文。
晚上9点多，官方论坛上出现了一篇关于公共任务的数据分析帖，洋洋洒洒一两千字的文章有理有据，很快引起了关注，让不少玩家对‘公共任务’有了全新的见解。当然，有支持就有反对，也有不少玩家表示质疑，可谓毁誉参半。
凛重新登录游戏的时候，已经是9点半了。
噔——
“大神，总算上了啊。”
原以为第一条信息会是云筠传来的，凛打开一看，却有点意外。这几天一直想找雪夜寒找不着，想不到他倒先找来了。
“你才是吧，几天不见了。”
“哈，有吗？没办法，最近几天事多。怎么，你找我啊？”
“前几天‘商龙天下’过来找茬，你不在，我就借了你的名头唬他们，没来得及跟你说，不知道有没给你惹麻烦。”凛很坦白。
“哈哈，这有什么麻烦，不是说了嘛，只要不是干坏事，雪狱的名号，我的名字，随便用。再说了，我早看龙侠的那群二逼不顺眼了，没找他们麻烦就好啦，你那点事连添油加醋都不算！下回啊，你也别让，要我在，直接拉人干！”
“哈，你牛……”
不服就干，典型的有钱人的处事方式。凛想半天实在不知道怎么回好，只得讪讪一笑，奉承一句敷衍了事。
“不是牛不牛的问题，我们老老实实玩游戏，还得让他欺负受他气？说好了，下次他要是再找你麻烦，什么都别管，干他！嗯，有时候我比较忙，可能不在，等会我给你我家副团的ID，他常在线，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直接找他。”
“谢谢，不用，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凛一额汗，有点后悔说起这事了。
“嗯，也对，一个破公司，给脸它反而大题小做了。嗯，不说这个，我刚找你也有事，上次因果值的测试，有结果了。”
咦？
凛一怔。那么巧？
“真的和幸运值有关？”
“你知道了？”
“猜的。”
“厉害，对了。我们参照了很多样本，是不是幸运值还不好说，不过肯定是有正面影响的东西，大致的范围也有点头绪，好像1点提升基础百分比的1%的样子，好比如吧，出个蓝装的几率是5%，加上5%的1%就是……算了，数学不好，知道有这个效果就行，现在我们在测试这玩意除了对装备鉴灵有效外还有什么用，要不少时间，就先给你说下。”
“这个信息对我来说太重要了，真的谢谢。”凛再次对这个叫雪夜寒的男子另眼相看，好感度也徒然上升了一个高度。
“应该我说谢谢才对，都不知道怎么谢你了。不过呢，有件事还得问问你。测试这种事，不少人都会做，你知道，这测试花了我们不少钱，要是被别人领先了，我们就白做了，所以呢，我们想把测试的结果以雪狱的名义公布出去，你懂得，就是趁早赚点名气，就是不知道你同不同意，如果同意的话，原创那里可以写上你的名字，至于其它的……没别的意思，就是说，可以给你一点补偿，钱不是问题，装备材料什么的也行，你说了算……你也不要见外，算是我的一点小心意吧，就是觉得，你本来就没有义务给我们提供线索，我不能白拿你的好处去打自己的名声不是？”
雪夜寒的回复不藏不掖，光明磊落，即使是凛，也不自觉地为他的坦然感到惊异。斟酌片刻，凛轻巧地打了个哈哈。
“嚯，你这样说，吓得我都不敢跟你聊了。”
噔——
“哈哈，对不起对不起，有点正经过头了，我这个人讨厌咬文嚼字，说话不喜欢藏头露尾，总把话说白，你不要见怪哈。”
“这样才好。刚你说钱装备材料什么的，我不缺，也不能要，真要，上次的事就还了。再说，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吧？别的不说，我就告诉你一个人，我之前接了个特殊任务，因果值蛮高的，下回你找我做装备，别怪我收贵就行。”
“我说怎么差距那么大！得，十倍价我都给！说好了，你以后的‘神’我全部包了，价钱随你开！十倍不够一百倍！
“嘿，老板你有钱我肯定不会跟你客气，不过最近不行咯，我得练练级赶上去，十天半月怕是做不了。”
“练级？哎，还以为什么事！别的我不说，这个你还愁？在哪？我现在就让两队人过去，保管一礼拜给你带到六重！”
“……”
能不气人？凛憋了半天，然后委婉地拒绝了。
“不用了真的，我在测试一个任务，暂时没时间，对了，我快下了，你那边的测试帖什么时候发？在官方发吧？我有空看看数据。”
“那么快下？嗯，如果你同意，等会就可以发，要不我给你发个原帖？”
“不用，我有空看就行。明天有课，要早点休息。谢了，帮大忙了。”后面的感谢，凛真心实意，没有半点客套成分。
“那不打扰你了，谢谢就算了，还是那句话，有事尽管找我！”
凛想了下，没有回，转而给云筠准备了一条信息。想到这个时候对方应该在直播，他只简短说了两句，接着就下线了。
“在忙吗？有点事，晚上没时间。官网那边有个公共任务的帖子，你抽空去看看，应该有点用。我先下了，不用回。”
晚上10点多，凛登录论坛，稍稍修改了之前发的帖子，随后搜索与‘因果’值测试相关的帖子，无果，于是又重新打开桌边的笔记本，开始搜集夷水城的NPC资料。由于精神太过集中，他一直到第二天才发现手机上多了好几条信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