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翊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有多久,他只知道他不愿意离开这儿,即便她已经不在了。
可是,他还是想要好好的感受一下残存的温度,那已经再也无法感受到的温度。
夏天的羽国天气是多变的,即使前一刻还是艳阳高照,可是到了下一刻,却是可以下起倾盆大雨而来的。
顾翊静静的躺在地上,独自一个人感受着那还残存的温度。突然,狂风大作,不停的吹着。接着而来的则是大雨,不停地洗刷着断情崖顶。
顾翊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来到那一堆灰烬处,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没有抓到。
不停地在地上乱抓着,一团一团的灰烬,被雨水慢慢的冲洗,从手指尖溜走。灰烬不断的被雨水冲刷着,直到干干净净。渐渐地,雨小了,风停了,而绮云的骨灰也被雨水给冲刷干净了。
重重的跪在地上,苦笑的低下头:“蓝绮云,这是你给我的惩罚吗?连一点的念想也不愿意留给我。”
“是我错了,对不对,蓝绮云,是我错了吗?”
“不爱你我错了吗?现在这个样子我错了吗?我只是有我自己的坚持我错了吗?蓝绮云,你告诉我,告诉我啊!”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慢慢的跪倒在地上,喃喃私语着,叫着那个名字,那个在他的生命里来得突然,离得突然的名字。
“云儿,云儿……”
……
距离救下这个紫衣女子已经半个月了,每天那位青衣男子都会为绮云上药。虽说是男女授受不亲,可在他的眼里,有的只是大夫和病人的关系。
看着躺在床上仍有呼吸却不愿意醒过来的绮云,青衣男子摇了摇头,却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了绮云细细的痛苦的声音。
“顾翊,顾翊,顾翊……”
青衣男子没有听清绮云说的是什么,但他猜测那应该是一个人的名字,而且,很有可能是她曾经肚子里的孩子的父亲。
上前,用手扣住绮云的手腕,仔细的把着脉,他发现绮云的脉象在渐渐地加强。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然后从旁边的药柜里拿出了一个瓷瓶。从中倒出一颗如血的药丸,喂进绮云的嘴里,让绮云吞了下去,一切都做完了之后,青衣男子便离开了这一间小屋。
第二天,青衣男子采完草药回来,将草药放在院子里,然后就进到房间里去查看绮云的状况。当他打开房门的时候,就发现绮云睁开眼睛躺在床上。
走上前,为绮云把脉,青衣男子发现绮云现在的身体比起半月前已经好了太多了。虽然身体里还残留这毒素,可是,现在她的生命已经暂时的无忧了。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醒?”等了好久,发现绮云虽然睁着双眼,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他知道这是她在心里的抗拒。青衣男子无奈的说道:“你的命是我救的,我没让你死,你就不能死,现在,你的命是我的。还有,我叫,楚落尘。”
“不论你听不听得到,记住,我叫楚落尘。”
依旧没有任何的动静,楚落尘继续说道:“你的孩子已经没有了,而你的双腿也在掉下悬崖的时候收到了重创,以后的路怎么走,全看你自己。”
“为了一个男人,值得吗?”
虽然在和绮云相处的这几天里,绮云一直是重伤昏迷在床上,但对于有着高超医术的楚落尘来说,绮云的特别之处他还是知道的。比如:这个女子有着不符合她年龄的强劲内力,这个女子曾经中过“噬魂”。不论其中哪一样,楚落尘都是感到十分的好奇的。
更何况,绮云身上那种若有若无的吸引力,更是让楚落尘对绮云充满了好奇,他想要知道在这个女子身上发生的事情,他想要知道是什么样的磨难,让这个女子走到了这一步。
在救起绮云的时候,绮云嘴角那一抹淡淡的笑让楚落尘十分的震撼,当时他就决定,这个女子他是救定了。可是现在绮云身上散发出来的绝望的气息,却让楚落尘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那本属于她的命运却被自己活生生的改变。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
楚落尘很想知道在绮云的身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可是,他也知道,如果问出来的话,将会是在绮云的伤口上撒盐。他不忍。
看着那一动不动的绮云,楚落尘摇了摇头,然后转身离开,但在离开的一瞬间并没有错过从绮云眼角流出的泪,脚步顿了顿,他突然觉得,那一滴泪流进了他的心里。楚落尘记得,曾经也有这样一个人,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默默的流着泪,只为了乞求自己的一次回眸而已,可自己却是残忍的拒绝。
可是,现在,他,已经,见不到那个人了。
摇了摇头,希望可以忘记那个人。
“亲爱的,你还记得我吗?也许,已经忘了吧!”抬头看着天空,楚落尘喃喃的说道。“你怎么还会记得我呢,我对你做了那样的事,即使记得也是恨吧,可我却宁愿你恨我。”
曾经有一个人,很爱很爱他,可是,他们没有能力在一起,亦是不敢。最后,选择了放弃。
自绮云离开之后,蓝府就陷入了沉寂之中。除了蓝轩开始在朝堂上大展拳脚,蓝靖和莫涟都是什么都没有再过问,而是过着很是平淡的生活。
可是,有一天,一个人的到来,再一次的让蓝府成了舆论的焦点。
蓝府的老管家在看到来人的时候,连忙去到后院禀报蓝靖和莫涟。
得到蓝靖的同意之后就将人领了进来。
“蓝老爷,蓝夫人。”
来人向蓝靖和莫涟行了一个礼,然后看着坐在一边明显变得苍老的两人,心中不由得一痛。
“哦,凌二少啊。坐吧。”
“蓝老爷……”
摇了摇手,蓝靖笑着对凌然说道:“没事,没事。都过去了。”
“伯父,今天我到这里来是希望你们能够同意我一件事。”
听到凌然的话,蓝靖抬起了头来,眼中透着疑惑的看着凌然。他不知道现在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事,是需要他的同意的。
“伯父,我今天来是来下聘礼的。”
“什么?”蓝靖惊讶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凌然,试探的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伯父,希望你能够将绮云嫁给我。”
“你疯了。”背着手,蓝靖来回的走着,还不时的问着凌然:“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知道吗?云儿已经死了,死了。你还要娶她,你是真的疯了。”
凌然真挚的看着蓝靖,说道:“伯父,我没有开玩笑,我说的都是真的。把云儿嫁给我吧。”
“云儿已经死了!”
“我知道,可是你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说吗?没人要,你知道吗,没人要!我们的云儿怎么会没人要呢?”
“凌然!”
“我答应你。”这时候从旁边传来了一个声音,转身一看,就发现是莫涟站在那里。“我答应你。”
“涟儿。”
“谢谢伯母。”
莫涟看着蓝靖,无奈的笑道:“我要顾翊知道,云儿不是他的,原来不是,现在就是死了也不是。他不是不要云儿吗?他不是要逼死我的云儿吗?那好,我就让他和云儿彻底的没有任何的关系。”
然后转头看着凌然,莫涟来到他的身边,执起凌然的手,说道:“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儿子了。不要聘礼,明天,就明天,我们把婚礼给办了。好吗?然儿。”
“好。”
当凌然说出好的时候,莫涟突然跪在了地上。
“伯母!”
这样的状况是凌然没有预料到的,连忙蹲下了,想要将莫涟扶起来。而在一边的蓝靖则是用痛苦的表情看着。绮云的死给了他们太多的打击,凌然的突然出现,让他们知道绮云还是有人记得的,连他,也想向凌然跪下。
“谢谢你,谢谢你。”一把抱住凌然,莫涟哭着说到。“谢谢你还记得云儿,谢谢你。”
“伯母。以后您就是我的母亲,我会代替云儿照顾您的。”
当凌然听到绮云的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绮云死后的第三天了。当时,凌然就吐了一大口的鲜血,他恨,恨自己在绮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而没有在她的身边。
可是今天,在看到蓝府这样的场景的时候,凌然不禁有些恍惚了:云儿,看看你的父母吧,值得吗?
想想自己,凌然却又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呢?
当天晚上,蓝府一改往日的凄清气氛,所有的地方都挂上了红色的布。
凌然和蓝轩来到了枫云阁的外面,两人都静静的看着里面,却没有一个人说要进去。
“凌二少,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除了这一句话,就再也没有其他的语言。两人就这么静静的站着,像是在回味什么一样。
“也许是我自私吧。”淡淡的,凌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蓝轩仔细的盯着凌然,想要从凌然的脸上看出什么来,但是除了悲痛,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叹了一口气,蓝轩说道:“随你吧,我管不了了。”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