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流血最惨者,当推山阴徐伯荪锡麟烈士,而其彪炳史乘,亦以徐烈士为最动人景仰。当烈士之被害,其时各报纸处于专制刑威之下,咸以大逆不道目之。幸不久虏运告终,社墟鼎革,烈士之精神主义,遂得大白于世,是亦可以无憾矣!偶于友人处,见藏有某君贻彼之函札凡二通,皆述及烈士之佚闻,为外间所未知者,盖烈士曾出洋游学,其时负笈东瀛者,自费生不准入法政及陆军,系鄂督张南皮所建议,政府利用之以遏制革命思潮。烈士知此制限,本已爽然,惟犹有自费生认作官费生得以入学之通融办法,乃由东洋电恳伊戚俞公廉三,转电浙抚张,据情电商驻日钦使,而事遂谐。其时俞卸湘抚职,适在鄂为寓公也。顾烈士此行,本志在陆军。拟由成城入联队而进士官学校,为将来回国以武力从事地步,讵意试验体格,以目力短视,屏不予入,乃益嗒焉若丧,废寝馈者累日。不得已,浪游三岛,结纳彼邦人士。不半载折回鄂垣,归囊中无他长物,只有军用地图数幅,出口大将刀一柄,二者均属彼邦禁物,不知从何得来,烈士真神乎技矣。烈士既不得志于学,乃思得志于官。俞公谓之曰:滇督李、川督锡、皖抚恩,皆与有旧,而亦爱才,君自择之,当举不避亲也。”烈士仓卒无以应,退则踌躇再四,私自计之曰:“滇本边陲,鞭长莫及,川省又闭关自守地,惟皖则毗连东浙,温台健儿,越中君子,呼应较灵,遂决计往皖,发难捐躯,系五月二十八日,通电到鄂,全体戒严,检查邮电,如防大敌。讵意出事之明日,同人犹接得徐书,内有此间军警学各界多已赞同,武昌军警,当不无相识,务请转劝勿生反对等语,则此书之漏网亦幸矣。其平时通讯,书函封面上均署“伯荪缄”字样,惟此书则署“徐缄”。盖才大心细,临危不乱,有足多者。又其时恩抚幕中,系一越人沈姓,乃老于刑名者,与俞亦有旧。烈士到省后,出其交际手段,使之深信不疑,故当道幕府,皆依畀有加。其出事后草恩抚遗表者,即沈君手笔也。据实直书,双方顾及,而能毫不牵涉者以此,此又烈士之眼光四射,胸有成竹,足以使人倾佩也。又烈士未出洋时,久已结纳豪杰,兵式体操,娴习有素。及出洋回鄂,则以日本之刺刀,勃朗宁之手枪,携带在身,抚摩不去。一日,游武昌花园山后之炮台,四顾无人,竟跃跃欲试,由二三同行阻止之乃已。张良之椎,荆轲之匕首,盖其所怀挟者素矣。所述虽琐屑,然足补稗史之所不及,即视为茶余酒后之谈助,亦无不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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