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差不多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我找一个长椅休息了一段时间。我险些睡过去。我实在困极了。当我猛然清醒的瞬间,我心里难受了,像死了一样难受。我想到我将来真的就这么一直躺在长椅上过活,那是多么令人难过。当我试着坐起来的时候,我的身体僵硬到了极点,勃子也酸痛到家了。还有就是,我的右腿一直在抽筋,痛得我差一点人长椅上摔下来。挣扎了好一会儿,我才从长椅上站起来。不知什么时候,风刮了起来,不是很猛烈,但很寒冷。我故意向空中哈了几口白汽,我觉得这非常的意思。
当我再次经过“尺不亭”的时候,亭子里的人全都走光了,包括那个唱歌的小女孩。我倍感失落。我拿出耳罩,拉大,罩在耳朵上。我要找一个邮局,写给老唐李的信还放在我贴近胸口的口袋里。此时,我把信拿出来,我一边走一边小声读着。我保证,信里没有一个错别字。然后我小心地把信折叠整齐,放进口袋里。
有三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在一块平整的水泥地上滑旱冰。他们“噢噢”着滑出许多花样,且一个个技术高超。很快,我就走了过去。
“嗨,他们好——”我说。
其中一个戴鸭舌帽的孩子滑到我面前,“你有什么事吗,先生?”
“这附近有邮局吗?”我问。
“什么?”
“这附近有邮局吗?”我重复道。
“邮局?什么邮局?嘿,你们知道邮局吗?”他转身对另外两个伙伴喊道。
很快,那两个孩子就滑过来了。
“邮局?不知道耶——”他们说。
这很可笑,十多岁的孩子竟不知道邮局。
“就是专门寄信的地方。管寄信的,或者可以寄其他的东西的地方。”我解释道。
他们一直摇头。接下来,我解释了不少于五十遍,他们依然听不懂“邮局”到底是一个什么混账地方。于是就作罢。
“嘿,再见,遇到你们我感到很高兴。”我说道。我确实是很高兴,虽然他们没有帮上什么忙,但我依然高兴极了。
“先生,你的耳罩很好看。”那个戴着鸭舌帽的孩子说。
“是呀,是呀。”另外两个孩子应和道。
“嗯,是好看,”我说,“但我却不能给你们——我就这一个。”
“我们不要你的耳罩。但……你可以错给我们戴一会儿吗?”那戴鸭舌帽的孩子说。面对他天真而又明媚的眼神,哪怕心比石头还要硬的人都会软下来。
我想了一会儿,“嗯,好,拿去吧——”我把耳罩递给那个孩子。
然后他们三个轮流戴着我的耳罩在不远处的水泥地上滑出各种惊险的绝技。他们高兴极了。转了一圈又一转。我就坐在旁边空置的长椅上看着他们一遍又一遍大声笑着,大声喊着。我也不由得激动起来。如果我有一双旱冰鞋,我一定会穿着和他们玩成一片,我才不管自己会不会滑旱冰呢。我把背包放在长椅上,我站起来原地踏步,因为我激动得不能自抑。老天爷,我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我的眼睛里噙满泪水,我尽量不让它流出来。是的,我差点就流出泪来了,我敢发誓,如果是在一个没人的角落,我肯定会大哭一场的,确实是这样子的,并且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
等他们尽兴之后,戴鸭舌帽的孩子亲手把耳罩还给了我。“谢谢你——”他们三人齐声说道。
他们是非常好的孩子,也非常有礼貌。嘿,我最喜欢这样的孩子了。如果有第二个这样的耳罩,我发誓我一定会送给他们的。他们实在太可爱了,你根本不忍心把它要回来。
和孩子们告别之后,我从另一条路出了公园。我在想,我将来可以开一个耳罩专卖店,专门卖小孩子戴的耳罩。各式各样的耳罩。有许多父母在孩子们的带领下来店里选购各种颜色和样式的耳罩,我就坐在后台看着他们把喜欢的耳罩戴在耳朵上,大约有好几百个这样的孩子。有大孩子,也有小孩子。如果可以的话,我选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举行一次耳罩大会,让所有予会者免费获得一个耳罩,然后我还要请像老哈利那样的杂种来台上搞一些取悦观众的鬼把戏。最重要的是,所有戴耳罩的观众都要老老实实地坐着,而不能像疯子一样大声嚷嚷或鼓掌之类的。我讨厌在公众场合下装模作样地进行鼓掌之类的杂种。
讲到这儿,我倒想起我出走之前在学校的电影院里看电影的情景。电影叫什么名字,我已经忘记了。我的意思是,在整个电影放映过程中,我并没有注意到电影叫什么名字。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一部动作片。电影的大概内容好像是一个武者在一间混账稻草房里修炼的故事。他无亲无故,他每天的活儿就是坐在原地像石头一样修炼。当然,他常常受到敌人的袭击。嘿,你根本不知道他为什么有那么多的敌人,这一点******谁知道呢。他修炼成功后,他开始找敌人打擂台,在大庭广众之下向他以前的敌人挑战。但敌人和他玩起了车轮战,但他每次都能获胜。值得一提的是,坐在我周围的观众——那些素质极高却满地制造垃圾的大学生们却傻乎乎地鼓起了掌。嘿,他们为电影中的主人翁鼓掌,而我对这种做法不屑一顾,因为在日常生活中,你根本没有见过他们真心地对某个人鼓掌。你根本不明白那些故作姿态的家伙们到底在想些什么。这让人很糊涂。你无法面对一些呆头呆脑而又自作聪明的白痴们群体鼓掌,这会让人难受至极。反正,我是讨厌到家了。如果你在这种场合下,你最好不要鼓掌,否则这会让你变得愚蠢至极。
不知不觉,我来到一个十字路口。我遇见一个乞丐。我从口袋里翻出一个一元硬币放进乞丐面前的铁皮盒里。这钱够他买两个馒头吃。他没有抬头看我,他正坐在一块蒲草垫上认真地数手指,像个孩子一样。他身上的衣服很破,但他并没有感到寒冷。此时,我竟想和他握个手,而我却真的这样做了。
“你好——”我对他说。
他抬头看了看我,一脸的惊讶。
“我可以和你握个手吗?”我说,接着我就伸出了我的右手。
他有些手足无措,好像从来没有人和他握过手一样。呃,的确没有人和他握过手!
他把手在身上擦了擦,就递了过来。他的手很凉,我感觉我握住了一块冰。我装模作样地晃了几下才松开。
“谢谢——”我说。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诚恳。
“不……用谢——”他说。
然后我把双手插在衣兜里,向另外一条路走去。
时间还很早,我有大把的时间用来闲逛和找一个邮局。马路上的车很多。有各种各样的车。它们用最容易出交通事故的速度行驶在宽阔而又拥挤的马路上。这很奇怪,因为我一直没见过有拖拉机。我想,如果将来我有钱了,我应该买一辆拖拉机。其实,我也可以拥有拖拉机。我可以驾驶着它到处跑,我还可以去任何一个想去的地方。呃,关键是,我到现在还一无所有,一个落破的旅行者。谁知道将来的事呢?嘿,没有人知道。现在穷困潦倒,或许将来就是一个富翁;现在是一个富翁,有可能将来就是一个乞丐。这种事没有人能够预测,你不能,任何人——比如神棍之类的也不能。
我又来到一个十字路口,我打算横穿马路。这不是我的强项,每次我横穿马路时,我都是战战惊惊,生怕被汽车撞飞。说实话,我一直都是一个胆小之人,没有人想横尸街头。这的确******可怕至极。总之,你一定要把脑袋摇个不停,才能安心地穿过马路。你不能保证不会有一些搞恶作剧的杂种故意吓唬你。如果不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你最好不要横穿马路。我说的是实话。
这里的商店很多,有服装店、鞋店、灯饰店、马桶店等等。这里有不下于五十家马桶店。几乎每个商店门口都站着一位小姐。她们穿得很漂亮。有意思的是,她们却不怕冷,哦,她们是站在玻璃门后边的,里面吹得是暖气。她们很有礼貌,只要你肯大把大把地花钱。就算你找她们干那种事,她们也会乐意。我曾遇到过这种事。那是在一个理发店里。我本来要剃一个光头,因为有那么一段时间,学校很流行光头。只要你剃一个光头,你就会不自觉地感到******得意至极。还有一个原因是,我的头发比较长。那个叫阿莉的理发师却给我弄了个坦克式的发型,我能清楚看到我头上出现的混账“炮管”。我愤怒至极。我不想让自己的脑袋出现一个混账“炮管”之类的东西。为了平息我的怒火,阿莉要求和我干那种事,她说可以打折。我非常想和她做那种事,但我只带了理发用的钱。说实话,老阿莉真的很漂亮,你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和她干那种事。我问她可不可以先賖着。她不肯。于是就作罢。值得跟你一提的是,老阿莉穿了一条很短的裙子和一件吊袋衫,光凭这,就能让任何一个人浑身直冒汗。
我站在一个服装店的门口对着里面的一个姑娘吹口哨。我是故意这么做的。首先,这会让你感到很有意思,然后你会感到自己是一个******大人物,这样你就可以对着任何一个姑娘吹口哨。我的口哨已经吹得相当纯熟。我可以把斯蒂夫的《绿果园》吹得地道十足。你不得不相信这。
“先生,你要买衣服吗?”那个姑娘走过来微笑着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