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脚下过,云海任遨游。未过多久两人便来到镇江府地界,低头俯瞰只见:“楼台两岸水相连,江北江南镜里天”好一幅江南美景。
小骨转头问白子画:“师父,您到过镇江府吗?”
“当年我们五上仙也曾仗剑携游、行走天下,这里自然是来过的。”
小骨嘟了下小嘴,笑得讳莫如深:“师父和檀凡、紫熏、东华、无垢几位上仙在一起朝夕相伴,一定是快意人生吧?难怪紫熏上仙那么爱师父。嘻嘻,师父是真的没有动心,还是因为要接任长留掌门需要戒情忍痛割舍的呢?
看来小徒弟又吃醋了?因为在乎才会患得患失,他的小骨吃醋的表情也那么惹人怜爱。抬指轻捏“小醋人儿”的下巴,认真地回答:“我只对一个小丫头动了心,不懂如何去爱和守护才曾经忍痛割舍,如今莫说弃了掌门之位,抛弃更多又如何?今生有你,足够了。”说完轻笑揶揄:“怎么又无故醋海生波?”
“师父~你又笑话人家。”小骨忸怩转移话题:“既然师父来过,就由您来当向导吧。”
收了横霜,两人悄悄隐入街市,市面的繁华程度不亚于瑶歌城。白子画紧紧牵着花千骨的手,深怕她被人流挤散,好在没过多久,看清他们容貌的人们不自觉地纷纷避让。有一种美,傲然而独立、绝尘而脱俗,令人心生敬畏;有一种美,涤荡心魂,纯净如白莲,让人只能仰慕,不忍污染,二者皆是不属于凡间的美。于是出现了虽没有皇家出行的御林军开路,闲人闪开!却达到了同样的效果。
只听清冷绝美的男子在为身边的佳人轻声讲解着,玉石之声磁性悦耳:“镇江府得山水之胜,钟灵毓秀,风光旖旎多姿,具有真山真水的独特风貌,向以“天下第一江山”而名闻四方。金山之绮丽,焦山之雄秀,北固山之险峻,丰姿各异,人称“京口三山甲东南”。南郊的鹤林、竹林和招隐三寺,山岭环抱,林木幽深。镇江府由于地处黄金十字水道,是长江和京杭大运河的交汇点,又因临近江河的地势比较低洼,故而江河水流上涨之时,经常发生水患。”
“哦,师父,不知今年的水患发生在哪条江段,灾民又集聚在何地,可有百姓生病或沾染疫情?”
“这些为师尚不知详,可问一下当地的百姓。”
听到两人交谈的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连忙搭腔:“敢问贤师徒是来此体察灾情的吗?”
“是啊老伯伯!”花千骨眨着晶亮的大眼睛:“我师徒二人颇通些医理,想去往灾民集散地义诊,为他们略尽绵薄之力,不知您可否指引?”
老者连连点头:“看来贤师徒不仅容貌是神仙中人,还有这等菩萨般心肠,自当竭力效劳,请随我来吧。”
“如此多谢老伯伯!”
老者被小骨一声声叫得心花怒放,心想这小姑娘不仅人美、心肠好,还这么伶俐乖巧,真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只是她那师父却有些冷情,千万别受了委屈才好,故而不自觉地升起怜惜,一路非常热心详细地介绍着这里的灾情,当地的风土人情及饮食习惯,倒是替白子画省了不少作为向导的唇舌。
白子画默默地跟在后面,心里暗觉有趣。他在二十二岁得仙身,除非有意生长,样貌永远不变,实际早过千岁,让他对一个六十几岁的人称呼长者是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口的。小徒弟一声声“老伯伯”把那人喜得,有问必答,几乎快说出家中银两放在哪了。
从老者口中得知,自从发生水患,朝廷立即派来了钦差督促修筑堤坝,开仓放粮,组织搭建赈灾棚。百姓大多得到妥善安置,不曾出现路有饿死骨、背井离乡逃难的现象。可惜只因正值盛夏,人员聚集过密,确实很多地区发生了疫情。地方衙门也请了几位郎中,怎奈医术并不怎么高明,医疗条件也比较差,已经有了大面积扩散的趋势,就连钦差大人也正在为此事一筹莫展,师徒二人的到来真可谓是及时雨。
三人不知不觉来到集聚着灾民的棚区。小骨对老者说:“老伯伯,多谢您为我们带路,只是既然这里出现了疫情,您就不要进去了,快快请回吧。”
老者又被小骨的细心所感动:“我家就住在八角亭西侧第三个巷口,黑漆大门的宅院。贤师徒有空一定要到我家中做客,老朽姓华,你们一打听就知道。”
“嗯嗯!谢谢老伯伯!有空一定叨扰。”
望着老人家一步三回头的离去后,师徒二人才去附近的店铺买了一些必需品,并请人帮忙搭建了一个义诊的凉棚。以他们的样貌气质,很快就有一些灾民聚拢来,却又都保持着一段距离没人敢靠前。看这两位皆是一身白衣的神仙般人物,再看看自己破衣烂衫的狼狈相,都低着头,仿佛多看一眼的目光都会弄脏了人家。
小骨看看师父:“怎么办啊师父,他们干嘛躲那么远啊?难道要像卖菜的一样吆喝吗?”
“小骨在蜀国的时候不是义诊过吗?”
“那时候有东方和十一师兄他们帮着张罗,小骨只管给人看病。”
白子画蹙起长眉:“那我们就请那些赈济灾民的官兵帮忙吧,他们不是正缺郎中吗?”
“好!小骨这就去!”
伸手拉住小骨的衣袖:“与男子交涉的事自然是为师去。”
“啊?刚才那位老者不是由小骨交涉的吗?”
“不一样。”白子画抛下一句转身去寻官兵了。
小骨望着师父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嘀咕一句“哪里不一样了?”没得到答案也只能老老实实坐回去等待。
不知道白子画是怎样去交涉的,很快一名地方官员陪同他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二十几个兵卒。
官员过来后就大声宣布:“蜀山的白神医带领爱徒来此义诊,身体不适的百姓可来此求诊,男女分成两队注意秩序,不可踩踏拥挤,不可大声喧哗,违者严惩不贷!”说完态度十分恭瑾地点头:“白神医,您可以开始了。”
其实不用地方官强调注意事项,灾民们已经依言自动排成两行,按同性别有秩序的走向师徒二人,在这样两个人的面前,哪有人会造次?倒是省了那些兵卒的麻烦,只是他们谁都不舍得离去,那个地方官不仅时常偷瞟一眼花千骨,还趁空向她自我介绍姓李,官职是七品武络骑尉,因此招来了白子画冷冷的一瞥,瞬间被这冻死人的眼神吓得上一边呆着去了。
师徒二人的医术自不必说,只需问明发病的异状或者简单搭脉就可判断出病症迅速开方,用到的药材都是极便宜的,免得灾民们负担不起,有些需要针灸的更是手到病除。痊愈或明显缓解病痛的百姓千恩万谢后出了义所各个赞不绝口,闻讯而来的灾民越聚越多,直到戌时两人连口水都没顾上喝。
白子画心疼小骨,起身道:“今天就到这里吧。”又向后面排队的百姓朗声说:“你们当中如果有人出现疲乏头痛、身体不适、不思饮食,畏寒低热症状的,可用生姜适量捣烂,症状发作前两个时辰包敷两膝处,连续数天可缓解,如皮肤痛痒须拿去;或将20粒白胡椒捣烂,烧熟后加酒少许饮服。”通过今天的症状总结,他发觉灾民们大多出现的是疟疾的前驱期。
百姓们诺诺应声,拜谢散去。
李骑尉见这师徒俩终于忙完,走过来道:“白神医师徒为灾民义诊十分辛苦,在下略备薄酒以表谢意,不知可否赏光?”
白子画淡然道:“医治灾民本是分内之事,称不上辛苦,好意心领,告辞!”说罢与小骨头也不回地离去。本来嘛,人家是长留上仙,玉帝见之还要礼让三分,何曾把谁放在眼里,何况他偷看小骨半天,若不是在人间,早把他拍飞几百里了。
小骨也嘟着嘴道:“师父~这个人真讨厌,如果不是顾忌长留门规,最起码封他的五识一个月。”
“嗯,明日若还如此为师允许你破例。”
小骨娇笑:“惹了师父大人,后果很严重,不过看他对百姓还算尽职的份上,再看就罚他肚子疼吧。”
白子画浅笑:“嘴硬心软的小丫头!”
“嘻嘻,师父怎么成了蜀山的‘白神医’了?”
“举手之劳,不过说出了他的隐疾,施了几针治愈而已。”
“哇哦,我师父就是厉害!”
“淘气,你的医术如今与为师已在伯仲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