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易,文易,文易。”教中国时事政治的姜国忠教授接连喊了文易三声。
“哦,怎么……”其实文易不是被教授喊醒的,而是被坐在旁边的吕洋用脚踩醒的。
文易一脸茫然地望着姜国忠教授,不知道教授问自己什么问题;姜国忠教授也同样一脸茫然地望着文易,不知道文易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啊。文易同学,我想听听你是怎样看待目前伊朗与美国之间的局势的。”姜国忠教授心平气和的再次重复了自己的问题。试想,如果换做另外一个学生做出如此的反应,教授早就恼火了,哪里还会这般客气。
文易双手按着教室的课桌,缓缓地站起来,想了一会儿,组织了一下语言,“我认为伊朗和美国从本质上都不想发生战争,伊朗和美国的频繁军演不过是为了展示肌肉,给对方施压,为之后的必然的谈判增加砝码,这点从……”
姜国忠教授听完文易的回答,微闭着眼,用右手托腮成思考状,然后又在讲台上来回踱步。“看得出来啊,文易私底下很了解当今时事啊,文易刚才所说的与我们教材上讲的完全不一样,但是客观地说,他的观点和想法更加的真实和深刻啊。我给这样的回答打90分,满分一百分。”
教室里很多同学都目瞪口呆地望着文易,心想“天才”始终是“天才”,不听课也能得高分。文易听到曾在牛津大学留过学,如今桃李满天下的姜国忠教授给自己如此之高的评价心里也有些美滋滋的,其表现自然就是飘飘然。
教授看见教室里同学们都用崇拜眼神望着文易,扶了扶眼镜,继续缓缓地讲到:“当然,如果这是考试题目的话,像文易这样完全不按照课本来回答的,即使回答得再好,我也只会给他打10分。因为目前的教育制度不可能为文易一个人而改变,所以我奉劝大家,在没有能力改变现实之前就应该面对现实,适应现实。”
刚才喧闹的教室一下子变得沉寂,所有的同学依旧观察着文易的反应。
“嗯。”文易对着姜国忠教授点了点头,尽管心里面有一丝不爽。
大学上午一般只有三节课,不论你是认真听还是“混”,上午的时间都过得比较的快。放学后,余韵挽着文易,一起往学校的食堂走。刚下了教学楼,视野顿时间就开阔了许多。在教学楼和食堂之间是一段很宽阔的路,路旁绿树成荫,树叶在清风地吹拂下得意地摇曳着。树下有一些绿草,呈深绿色,因为这些草每周都有修剪工人将其精心地修剪,所以看上去很整齐,清爽。草中原本有很多花,但是毕竟这不是春天,所以只是零星了几朵,猩红,妖娆,缠绵。
过道两旁的红绿仿佛在为这对儿恋人祝福。
突然有一只蜜蜂调皮地飞到文易的面前,“嗡嗡嗡……”就在文易的脑袋上空盘旋。文易故意拉着余韵向前迈了几步,但是那只蜜蜂好像还不知趣,它也跟着飞。
余韵捏了文易的手臂,打趣地说:“你看你吧,是不是背着我在外面招蜂引蝶啊?你瞧那只蜜蜂就跟着你走。”
文易突然颤了一下,有些不耐烦,顺手就用手里拿着的《中国时事政治》朝那只蜜蜂舞了几下。蜜蜂恰好被文易的书本舞到,轻盈地摔在地上。不过这只蜜蜂确实有些倔强,尽管摔倒了地上,它还拼命地煽动着翅膀,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绕成一个圈在地上旋转。
文易看见这只蜜蜂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于是稍微有些生气的样子。他瞄准蜜蜂目前的位置,猛地抬起脚,还没来得及踩下去。
“嘿,你干嘛要弄死它,走啦……韵儿饿啦,快去吃饭好吗?”就在文易正要下脚的时候,余韵在文易的背后将他往后一拉,害得文易单脚在地上后退了好几步,若不是余韵预先用手将文易拽着,估计文易会失去重心的。
“反正它也飞不起来啦,与其让它痛苦一会儿再被别人踩死,倒不如我现在就给它来个痛快的。”文易的话还没讲完,就迅速地迈上前去,用力地将这只无辜的蜜蜂踩死,然后还用自己的卡其色休闲鞋在蜜蜂的尸体上碾了几脚之后,才收回腿。此时,蜜蜂的尸体已经不完整了,尾部和头部扭在了一起,翅膀分离,尸体周围是一滩恶心的黄色黏稠液体。
这双卡其色的休闲鞋却依旧像新买的一样,干净,耀眼。
文易站在原地看着这只被自己折磨死的蜜蜂非但没有惭愧,反而还轻轻地笑了。余韵一直悄悄地注视着文易每一个细微的神情,不知自己心目中“霹雳手段,菩萨心肠”的文易何时变得如此表里如一的决绝。
那天晚上,文易没有心思再写小说,也不想和余韵去操场逛逛。他一反常态,早早地爬上了床。本来哲瀚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埋头苦背单词准备考英语六级,念念有词。李博在看电影,一副口水滴答的样子,电脑里传出永远不变的“台词”和节奏。吕洋躺在床上用手机看新闻,时不时地笑出声,自得其乐。赵诚在和其他女生聊视屏,甜言蜜语听似层出不穷,实则万变不离其宗,不过是一些暗昧的天马行空。
文易望着寝室里明亮的灯光,感觉是那样的刺眼;文易听着寝室里参差不起的声音觉得是那样的刺耳。其实,这一天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了,往常每天大家的作息和安排基本上都是如此,但是今天,文易心里觉得很烦躁,很莫名其妙。
他猛地跃起,对着寝室正乐在其中的各位室友通通破口大骂一遍,叫他们小声,不要影响到自己。寝室的人都被吓坏了,谁也没见过文易这般不分青红皂白的发火。或许是忌惮于文易目前“振臂一呼,应者群集”的势力;或许是出于对同寝室“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大度;或许是其他。总之寝室的所有人都知趣地打住,大家什么都没说,都放下了自己手上正做得起劲儿的事,配合文易。
静音,洗漱,关灯,睡觉。
寝室黑了,安静了。文易依旧辗转得睡不着,他再次进入了早上似梦非梦的意境。其实今天上午文易在上《中国实事政治》这节课的时候,想起了前几天和“天赐”社员去骑车,去喝酒以及自己喝醉之后和一女生睡在宾馆的景象。当然,最让文易想忘记却挥之不去的就是自己喝醉后和那个不认识的女生开房时的情景。
那一晚……
文易模模糊糊地听到了几个男人说话的声音,这些声音里面有一个是陈凌奇的,这个自己敢肯定,还有一个好像是张哲瀚的声音,但是自己当时喝得太多了,基本上是眯着眼睛被他们抬去的,所以自己也不太敢断定。自己好像不止一次感觉到被手机拍照,但是……又好像是酒吧的闪灯球。文易有几次很想问陈凌奇那天晚上自己喝醉之后发生的点点滴滴,但最终他都欲言又止。一来,他不好意思没有任何证据就去怀疑别人,这样会让人寒心;二来,他自己都不敢开口,因为只有他清楚那晚在宾馆发生的事情。
那天文易在宾馆的房间,有一个陌生的女人在自己身边搔首弄姿,用极其熟练且挑逗的手法,慢慢激起了文易本能的渴望。其实一个人即使喝得再醉,但是自己的意志也是保留了几分的。文易其实知道此时正压在自己身上挑逗自己的不是余韵而是一个刚才只有略微印象的一个陌生的漂亮女生。酒精的后劲儿使文易不退兴奋,女人的主动使文易意乱情迷。其实此时的文易是矛盾的,他和每一个普通男人一样,无法抗拒美丽女人极致的迷惑,尽管自己已经拥有了一个非常完美的女人,但是自己的内心依旧会对其他的女人有生理反应,依旧希望品尝百花儿的姹紫嫣红。这时候男人往往又是矛盾的,脑袋里一边浮想起自己女人对自己好的点点滴滴,一边享受着其他女人给自己带来的快感。唯有抱着一些侥幸心理,心想自己的女人不会发现,“人生得意须尽欢”“今朝有酒今朝醉”,是自己对自己的强盗逻辑般的安慰。
那一晚,放纵得很彻底。文易只管发泄着一个健壮的年轻男人的躁动。因为没有爱,所以没有顾忌,只是拼命的拥吻,拼命地甩动腰部……
说实话,文易虽然心中有万分的愧疚,但是也止不住自己偷偷地邪念。
之后的几日,文易写小说总是心不在焉,自己平时和余韵相处也变得慢慢的冷淡,“天赐”文学社的工作自己也有些有心无力。文易的种种表现,余韵都历历在目,只是没有直接去问文易。余韵知道,此时,问,是一种最笨的办法。
“天赐”的工作一下子全部又由余韵一人独挑大梁,余韵加班加点,倾尽全力,终究还是力挽狂澜,《天赐》周刊依旧保质保量的按时刊发,除了在办公室帮忙的文婷还有陈凌奇和冯枫,其他没有人知道文易现在状态不佳,神情恍惚。
“天赐”依旧天天向上,请文易和余韵吃饭聚会的人络绎不绝,文易每每听到有大规模的聚餐总是显得格外的兴奋,本来神情恍惚的文易,一旦听到哪里有这种大规模的聚会,就立马又变得神采奕奕。这个和一个忍耐已久的“瘾君子”看到大麻的样子没有两样。
余韵尽量都陪着文易去,但是她隐约的感觉到文易好像不再像以前那样想和自己形影不离,再加上让余韵将“天赐”完全交给陈凌奇和冯枫打理余韵会不放心的,特别是陈凌奇,以前陈凌奇对他们的落井下石,余韵现在都还心有余悸,虽然嘴上不说,余韵的心里却是一直提防着这个人。而且就在最近文易无心管理“天赐”的这段时间里,陈凌奇频频主动请缨,还提议“天赐”可以提高内涵档次,刊发一些对于直抨当地大学腐败现象不良风气的辣文,余韵始终觉得这样做不妥,会树敌太多,自己心里始终有些不放心,坚持要自己亲自审稿,所以有些聚会文易就一个人去。
“文易,今天西南育才大学模特系好多美女都很仰慕你,想见你,让我问你是否有空……”这天陈凌奇在办公室门外和文易鬼鬼祟祟地讲。
“哦,行,行,行。我今天恰好有空,去呗,大家多交流嘛。”文易一副矫揉造作故意掩盖自己心血澎湃的样子。
他们并不知道,余韵恰好走到了楼道,悄悄地听,没有出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