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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地铁滚滚向前,像是一段开往不知何处的生命旅途。

今年是郭梓昊当设计师的第七个年头。这些年,他陆续设计了几件作品,获得了大大小小的许多奖项。这让他在业界名声大噪。可如今,他却对这份工作有些厌倦。不是因为他不爱设计了,而是因为他不想被迫去设计一些他不愿参与的项目。他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设计出自己梦想中的房子。

他想自己开一个工作室,却迟迟没有行动。也许,只是少了那么一点可以推动他的动力。

许久没坐地铁,他发现自己竟然绕了一大圈。本来一趟地铁就可以到达,但他坐错了方向,又换乘了一趟,白白浪费了不少时间。

不知不觉,地铁已经到站。他缓缓走出地铁,看着人潮涌向电梯。许久没坐地铁的他,看着这汹涌的人群,当真有些不太习惯。他叹了口气,步子迈上了一旁的楼梯。他没走两步,身后就有一人风风火火地从他身边跑过,还不小心撞到了他,他手中的咖啡洒了一地。

他刚想说些什么,一抬头,却看见那人正站在他面前鞠躬,说着“抱歉”。那人一抬头,他惊讶,竟然又是刚才那个女人。

沈心辰在看见郭梓昊的那一刻也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人竟然从上一个地铁站追到这一个地铁站。

我就这么让你迷恋吗?要一直跟着我!

她心里暗想着,立刻收起抱歉的神情,眼中闪现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你是在跟踪我吗?”

“什么?”郭梓昊惊讶,竟一时没明白沈心辰的意思。

沈心辰从包里掏出一包纸巾,塞到郭梓昊的手里,义正言辞地说:“我警告你,别再跟着我了,否则我要报警了。”

她没有给郭梓昊解释的机会,转身就离开了。

郭梓昊看着沈心辰三步并作两步地迅速消失不见,冷笑一声。

我?跟踪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郭梓昊从来没受过这样的讽刺,而且距上一次讽刺好像才半个小时。他摇了摇头,从兜里掏出纸巾,擦去地上的咖啡残渍。

他忍不住感叹,原来不开车上班的日子,竟是这样。

荒谬的一个早晨,莫名其妙的一个早晨。

等他到达办公室,已经九点半。他工作一向守时,从来不会迟到,可今天,他却迟到了足足半个钟头。今天打破了自己多年来从不迟到的记录,这让他简直不能忍,因为他是追求完美的处女座。

他坐在办公室的桌前,想着早晨发生的一切,忍不住摇了摇头,开始了他一天的工作。

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的神奇。

在你生命的前几十年中,你从未碰见过某个人。可是一旦生命产生了某种交集,那个人就好像无处不在,随时随地都可以碰见。

沈心辰就是这样。一周后,她又碰见了郭梓昊,同时,还有丁苏泽。

那天,她从办公室走出来,准备去吃午饭。可刚出大厦,就见到了丁苏泽。丁苏泽,真的回来了。不过,她知道,不是为她。

他就站在她的面前,那个她曾经深爱的他,那个她一直思念的他,此时,就站在她的面前,隔着几步的距离。

分开的这几年,她无数次幻想再次相见的场景,却从没想过这样毫无准备的相遇。她甚至没想过能再次见到他。虽然只是几步之遥,却好似隔着万水千山。她怔怔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前进还是后退。她多么希望自己会遁地术,此时,她只想逃开。可她的脚下又仿佛涂上了胶水,让她迈不开步子。她贪婪地看着他,看着那张她朝思暮想的脸。

“好久不见。”丁苏泽倒是先开了口。他的声音还和几年前一样的温柔,一样的让人觉得暖心。

她从回忆的长河中回过神来,尴尬地笑笑,“好久不见。”

“这两年,你还好吗?”沈心辰问。这样一句白烂的台词从她的口中问出来,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从前她看电视,听到这句话,都要嘲笑半天。她觉得这是一句矫情到极致的问话。好不好,自己不会看啊?有什么可问的!更何况问的那个人是真的想知道对方过得好不好吗?只不过是没话找话的寒暄罢了。

可此时她却发现,除了这句话之外,其他的根本无从说起。而自己竟然发自内心地想知道这几年他好不好,真心的,不带一丝矫情做作。

“挺好的,”他笑说,“你呢?”

她轻轻地点头,笑说:“也挺好的。”

然后就是持久的沉默,两人都不知道再说什么。明明有那么多话想对他说,可为什么却说不出口?自己这些年的思念,这些年的心酸苦痛,沈心辰都想一股脑儿的告诉丁苏泽。可是千言万语却只变成了简单的四个字:“那么,再见。”

“再见。”丁苏泽也淡淡地回应着。

她点点头,准备离开。他却叫住了她。

她停住脚步,转身看着他,等着他要说的话。

“心辰,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什么?沈心辰惊讶地怔在原地,不禁怀疑自己的听力出现了问题。这两年没见,一见面就是要重新开始。她迟疑,许久,开口竟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只是说出去的话就好像泼出去的水,没法收回。她看到丁苏泽微微怔住的眼神和收紧的下巴。此时她脑中似乎短路了,骑虎难下,想把这一场戏做足。她眼神往大厦里一偏,一眼就看见了正走出来的郭梓昊。她冲过去将郭梓昊拉到身边,对丁苏泽说:“这就是我的男朋友,阿耗。”

郭梓昊没反应过来。自己刚刚从办公室出来准备吃午饭的,怎么就成了这个女人的男朋友?他刚想说什么,沈心辰在他身后掐了一下。

我天,这个女人的手劲可真大!吃猪饲料长大的吧!

郭梓昊暗自想着,他感觉到背上的某处非常疼痛,脸上却不动声色,似乎明白了沈心辰的用意。借了这个女人的钱,郭梓昊总感觉自己不是那么理直气壮,那就陪这个女人演场戏吧。

丁苏泽看了一眼郭梓昊,然后又看着沈心辰,语气透着明显的失落和心伤,“心辰,你总是这样伤人。”

沈心辰站在原地,看着丁苏泽远去的背影,眼眶竟然有些湿润。

郭梓昊转头看着沈心辰,抽出被沈心辰挽住的手臂。沈心辰这才回过神来,用手擦了擦眼睛。

这几年,沈心辰已经修炼出一种技能,那就是不让自己陷在痛苦的情绪中。当初分手的惨状历历在目,她再也不要过那样痛苦的日子。她刚才眼眶还红红的,一秒钟的功夫,竟然挤出了笑容,“不好意思啊,谢谢你了。”

郭梓昊看着沈心辰自如转换的神情,不禁叹道,强啊,快赶上影后张逍遥了。他从钱包里拿出一百块,塞到沈心辰的手中,“还给你。”他本不想再多说什么,可是犹豫了几秒还是开口说:“那天,谢谢。”

沈心辰看了眼手里的钱,扬起笑脸,伸出了表示友好的握手,自报家门:“沈心辰。”其实郭梓昊从大厦中走出来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那天是误会郭梓昊了。郭梓昊应该不是骗子,而是这大厦里的员工。

郭梓昊看了一眼沈心辰伸出的手,却无动于衷,口中冷冷说:“郭梓昊。”他想起沈心辰那天对他的无理行为,于是并不想多理会她,转身就走。

沈心辰有些尴尬地收回停在空中的手,在他身后叫住他:“要不,一起吃个饭?”

郭梓昊停住脚步,转头看着沈心辰,满脸骄傲的神色,话语却充满了报复性,“沈小姐,你知道吗?你用这招约男生吃饭,low——爆——了——”最后三个字他故意一字一顿地说出来。

他感觉自己大仇已报,心里说不出的畅快,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然后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沈心辰的视野中。

沈心辰撇撇嘴,说出两个字“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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