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十五驾马车已经停在门口,另外再加上五匹马作为替换,一共是二十匹马上路。
东西都已经装好,只带一些必要的东西,其它的值钱东西,已经通过张家的地下渠道保存起来,大户人家对于财富的处理速度往往更加有效。
张启明带着伙计收拾清理,我带着家人上了一辆马车。
上午九点太阳才刚升到树杈上,张启明甩了一个响鞭,马车排成一队就陆续出发了。
青云镇上的行人有很多和张老爷子打招呼的,大家的表情是复杂的,又不舍也有羡慕,大家其实都知道应该逃难,但是,逃难也是需要资本的,这一路到西北需要银元,到了西北做什么营生也需要银元。
马车速度不快,到了中午才走出七八里路,靠近青云镇的一个村庄,叫马家庄,大家进庄来到一个饭馆吃饭。
饭馆老板原本也认识张启明,赶紧烧火做饭,家里的菜不够,又到了亲戚家切了十斤腊肉来做菜。
大家吃饱了就又上路,一路向北又走了五个小时,再遇到一个刘村,刘村比较穷,都是泥巴墙搭起来房子,我们晚上只能吃之前买的干粮,然后让伙计们打水来洗脸,又少了柴火,把马车围成一个圈,女人喝孩子睡在里面,男的睡在外面。
山上的干木头很多,火烧的很旺,夏天的夜晚,我能看到很多飞蛾围着火堆四面八方飞舞。
因为有火堆,山里的土狼和黄鼠狼也不敢靠近马车队。
晚上大家就躺在马车上睡,好在现在是夏天,也不觉得冷。
我祈祷这一路上不要下雨,如果下雨了,就一定要找地方躲雨了。
第二天一早,公鸡打鸣开始,伙计们就在井里打水,然后烧水洗脸,再拿出干粮吃,吃饱了又上路。
张启明觉得路上的时间越少越好,越早到西安越好。
马车队走到晌午才来到另一个比较大的镇子,长路镇。
我们在长路镇买了更多的干粮,然后又更换了一些必需品,大家来到一家临街的饭馆饱餐一顿就又上路。
就这样,我们走走停停,遇到大的镇子就补充干粮和休息,遇到小的村子就生火露宿。
大概十天左右就来到湖北的边界。
张启明从马车队的前面走过来,指着前面的大山说,过了这座山就出了湖北。
我看着大山,想起以前有人说的,年轻的时候总是想看看山的那一边,其实,你翻过那座山才发现,山的那边和这边其实差不多。
我第一次翻这么高的山,却不是为了看山的那边是什么,我是被日本鬼子逼得。
因此,现实的生活远没有那么诗意,除了诗和远方的田野,我们更要关注眼前的苟且。
我们在晚饭前来到大山脚下,今晚就露宿在山脚下,火把要生三堆,因为山这么高,肯定上面有狼,甚至有老虎,一定要小心。
夜里,山上响起了各种动物的叫声,高的低的,长的短的,他们嗷嗷的喊着,不同动物之间也能用各自的语言进行交流,这产生了一种混搭的和谐感,没有指挥却带着野性的和谐。
我和张启明提议在山脚下多休养一天,因为意境出发十几天,大家都很疲劳,接下来要爬大山,我建议我们在这里能停留多一天,给大家多一些休息,张启明也赞成。
第二天,山脚下的黎明到来,伙计们抓紧时间开始烧水,从旁边小溪那里提来水,然后,生活做饭,我们有更多的时间四周转转。
其实,没有出发之前会有很多幻想,比如幻想出发了会怎样,去了西北会怎样,有着满满的期待,但是,真的出发了,却有很多的担心,觉得一切还没有准备好,以后遇到的问题不知道会怎样。
四周的水草很茂盛,我和小雪找到一处小溪边坐下。
对于出行,小雪的心态明显比我好很多,她到处转悠,对一切都很好奇,毕竟她很少出门,更少来到这么远的野外,而对于未来的事情,她会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她认为只要是我和张启明在一起,那么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其实,我觉得她太高估我了,我长得很瘦,力气不大而且又不会用枪,就连张铜张铁都能把我打倒。
‘你看起来很开心啊。’
‘当然,看到这么美的景色,难道不是应该很开心吗?’
‘当然会很开心。’
‘但我看你不是真的开心。’
‘我有时候会想到了西北会怎样。’
‘先找地方住啦,然后找东西吃啊。’
‘再然后?’
‘就要看有什么生意可以做啊。’
‘也会有很很多麻烦。’
‘人活着就是为了解决各种层出不穷的麻烦的,不是吗?’
小雪的回答让我很意外。
她很小就被卖到红袖楼,这么几年也基本都在青云镇,要说她有多大的勇气,我倒是不觉得,但是,她似乎总有一股小宇宙,就是一种不服输的小宇宙在她身体里面,她是一个特别有个性的小丫头,这也许也是朱雀喜欢她的原因。
我们沿着小土坡,往山上走去,小雪突然来了兴趣,要求爬树,我一开始是很拒绝的,这是小孩子才玩的,但是,小雪这么喜欢,我就决定一起陪她爬树。
我们挑选了一棵比较容易爬的松树,这棵松树的枝桠比较多,容易往上爬。
我们几乎爬到了最顶上,从这里看刚刚我们经过的小山坡和小溪,就会觉得特别有趣。
我转头看张启明他们,他们还在忙着做饭呢。
突然,我发现远处有尘土飞扬的迹象,仔细一看竟然是一辆卡车正在从小路上开过来。
我觉得情况不妙,赶紧招呼小雪下来,我们一路小跑回到了马车队。
’张启明,可能会有麻烦,有一辆卡车正往这边开过来。就是从我们来的路上,看起来像日本鬼子的‘
’你确定看清楚了吗?这里是两省的交界处,有可能日本鬼子在巡逻呢。‘
’现在逃跑肯定来不及了,咱们赶紧躲起来吧。‘
’躲也不是个办法,马车在这里,能往哪里躲呢。‘
’我有一个方法,你听我的计划。‘
十分钟之后,日本鬼子的卡车就来到了马车队旁边停下,车上有五个日本鬼子。
两个坐在前面,还有三个站在后面的,看到了马车,日本鬼子马上跳下车来,一开始还有些谨慎,四周查看有没有埋伏,发现没有问题,就围上来查看马车上有什么贵重东西。
我和张启明,以及很多伙计就躲在卡车开来的小路旁边,大家都把枪准备好了,张铜张铁带着五个伙计从右边,我和张启明带着其余的伙计从左边,慢慢的围过去。
张启明一声大喊,我们就跳起来一顿乱枪打过去,五个日本兵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见了阎王。
我,’这里不能留了,咱们把东西都运上卡车,赶紧开去西安,快到西安的时候,中途再换成马车。‘
张启明,‘大家赶快把尸体埋了,把马车上的东西搬到卡车上。’
二十分钟后,张启明发动了卡车,我们都站到车篷里面躲起来。
卡车顺着两山之间的山路盘旋这往上开,我在车篷里面发现了两罐子汽油,这些汽油应该够我们开到下一个大的城镇,如果能买到汽油是最好的,否则又要换成马车。
一个小时之后,我们已经越过大山,进入了陕西省。
陕西省的路更加平,不过经常会有一些陡峭的上坡。
土壤的颜色也变得和湖北越来越不相同。
自从杀了那几个日本鬼子,不知道为什么,我却一点都不害怕,这应该是我第一次开枪,竟然出奇的冷静,张启明说到了西北安定下来之后,要多带着我开枪练习,我对此很认可。
这两卡车外面有日本国旗,外面停车休息的时候,那碎石头把日本国旗给划掉了。
但是,整个车还是看起来像军车,特别的显眼,所以我们决定在小树林里面躲一躲,等天黑再开车,白天就尽量休息。
我和小雪坐在小树林里面,小雪又发挥她的古灵精怪的特点,她又打算到树上面掏鸟蛋。
我们本来不缺粮食的,但是,好吧,你既然喜欢玩,你就上去玩吧。
可是,小雪又非让我跟着一起爬树,于是,在小树林里面,我们找到一个有鸟窝的大树爬了上去。
鸟窝在树杈之间,我们爬到比鸟窝高一点的位置,本来以为是看到鸟蛋的,结果,上去看到了一窝小鸟。
’我们把小鸟带回去养吧。‘
’鸟妈妈会生气的。‘
’那只带一只可以吗?‘
’带一只鸟妈妈也会生气的。‘
’好吧,我们给鸟妈妈点面子吧。‘
我们就又顺着树干爬了下来。
爬到一半的时候,我忽然发现远处又有一两汽车朝我们开过来,不会吧,又遇到日本鬼子巡逻,这也太巧了。
我们赶紧爬下来叫张启明,大家按照之前的方式,四下散开变成一个包围圈。
远处的车慢慢靠近,颜色和日本鬼子的车不一样,更像是****的。
更近一些了,那辆车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了三个人,这三个人都是手里拿着枪,翻身进了草丛里面,然后慢慢猫腰靠近我们这两卡车。
幸好我们提前埋伏起来,否则被他们这么猫腰潜伏过来,肯定是来个一锅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