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莎，你知道时间分配器么？”尼古拉斯大师刚问完立刻笑了，“当然知道，就是这可是魔法世界最伟大的发明，魔法师因此而具备了能力可以挑战神的权威，而主要的发明人皮尔斯也获得了家族世袭罔替的男爵爵位。”
“那么，时间分配器是怎么工作的呢？”艾瑞莎放下茶杯，收回双手，虚握着放在小肚肚上。
尼古拉斯大师非常满意地看着这个睁着好奇而又好奇的大眼睛的女孩子，简直完美得不像是一个多月没完整睡过觉了。尼古拉斯大师心里感叹了一声，立刻回到单独授课的主题。
“每一个可以回溯到过去某个时间点的时间转换器，在回溯之前都要先在时间分配器那里登记。时间分配器为它在另一个时空里开辟一个缓冲的时空，这个缓冲时空的大小要看时间转换器的容量大小。时间转换器开始使用的时候，在那个缓冲时空里会留下一个或者几个使用者的精神力副本。”
尼古拉斯大师停了一下，等艾瑞莎提问题，果然，艾瑞莎放下做笔记的铅笔时，很明确地问：“教授，您是在暗示，每个时间转换器在制造出来的时候就登记过了，然后被使用的时候只能够回到它被登记的那个时间点？”
尼古拉斯大师点点头，“你的逻辑很正确，不过情况并不是这样的。时间转换器可以使用任意时空点中有时空记忆效果的材料作为标记点，它登记的就是这些标记点。也就是说，经过注册，它可以回到那个时空记忆材料的时代。另外，高等级的时间转换器是可以多次使用的，有多个时间标记点可以穿越，只要它的时空记忆容量足够就可以。”
艾瑞莎点点头，在本子上给“时空记忆材料”打下着重符号。尼古拉斯大师继续说：“当使用者召唤缓冲时空中的精神力副本时，需要用强大的精神力去支持副本的活动，因为在缓冲时空中他必须小心时刻避开时间矛盾，他的所有活动不能直接和已经过去的主体发生冲突。”
“这是什么意思？”艾瑞莎不明白了，“是说存在很多个平行的时空么？我爸爸曾经跟我讲过时空悖论。”
“哦，麻瓜怎么会知道时空悖论的？你讲讲看？”尼古拉斯大师蛮有兴趣地又给自己换了一杯茶。
“最简单的悖论是祖父悖论和因果悖论。祖父悖论是说一个人回到过去，在自己父亲出生前杀害了自己的祖父。既然祖父已死，就不会有其父亲，也不会有他；既然他不存在，又怎么能回到过去，杀死自己的祖父呢？因果悖论是一个人到达未来，得知将发生的不幸结果，他回到现在做了预先的措施避免了不幸。那么不幸在未来根本没有发生，他又是如何得知这一不幸的呢？”
“嗯，很好，这已经涉及到预言术的基石了。麻瓜科学家有没有给出什么解释？”尼古拉斯大师赞许地问。
“最时髦的是平行宇宙的学说，他们认为时间不是单独存在的，在我们这个时空之外还有许多相似的克隆时空。如果一个人到了不同的时间点，他其实是进入了另一个时间副本，他的所作所为只对那个时间副本有效果，而原来的时间副本还是原来的，不会因为他在另一个时间中做的事情而变化。”
“但是原来那个时间里面没有他这个人了，是吗？”尼古拉斯大师打断艾瑞莎，“所以原来时间还是变化了的。比如说一个司机在要发生车祸之前连人带车穿越到别的时间点去了，那么车祸多半是不会发生了。”
“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教授。”艾瑞莎清了清喉咙，长时间睡眠不足有点上火，“如果我们总是在不同时间里面跳来跳去，那么所有的预测都不会准确了。我扔出一个球，等球落下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别的空间了，那么伽利略大师做的自由落体实验就是没有意义的了。”
“不，孩子，时间跳跃没有那么容易。”尼古拉斯大师在石板上画了一个橄榄形的东西，然后再上面突起一个小泡泡。“这个就是我们所在的宇宙，它来自于爆炸，能量和物质逐步膨胀，等到密度小到不能支持新的信息时就突然坍塌，压缩成能量和物质都无限大的但是没有信息的点，等待下一次爆炸。”
“这个我知道，我爸爸说，宇宙中唯一占主导地位的就是信息，从无到有，从一到二，不断分裂下去，就有很多很多的信息，但是信息需要以物质或者能量表达，如果信息多到所有的物质和能量都已经用完，那么信息就没办法表达，这就是信息增加到的最大限度。”艾瑞莎摇头晃脑地在石板上画了个阴阳八卦，在八卦之外又发散了很大的空间。
“是的，我们假定的宇宙是全包含的全集，所有的物质和能量都在这个宇宙里面，它们的总量是守恒的。信息越来越多，多到每一点的物质和能量都有信息之后就无法再增加了，因为没有能够承载信息的物质和能量，这个时候的信息也就是最大和最后的信息，是再也不会变化的信息。这个过程就是从无到有，从少到多，最后突然又回到无意义。”尼古拉斯大师又讲了一遍，这样就更清晰了。
尼古拉斯大师指着橄榄形的宇宙上的小泡泡说，“这就是缓冲时空，如果有一层膜把宇宙所有的信息全部包起来，那么这些缓冲时空就是膜上鼓出来的泡泡。穿越者穿越时空就是回到这些泡泡里面，他们在泡泡里面发生的事情最后还是要回到宇宙总体的信息里面。那些事情的后果要么是不改变历史，这种称为副本吸收，也有可能是改变了历史，那就叫做副本替换。至于是吸收还是替换，或者两个历史后果同时存在的融合，那就要看时间转换器的力量了。”
“时间转换器的力量？”艾瑞莎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项链。
“是的。穿越者穿越之后就以巨大的精神力在时空副本——那些泡泡里面活动，而这些泡泡有大有小，最大的甚至和主时空差不多大，可以称作平行时空。泡泡里面对于不同时空的穿越者的精神力有很大的侵蚀，如果穿越者的精神力不能支持到泡泡破灭，那么泡泡就会被主时空吸收。”尼古拉斯大师捅了捅他的画，那些泡泡开始此起彼伏地破灭变化了。
“大师，你的意思是说，时空中的信息对包裹宇宙的膜形成压力，这些压力要么挤破别的泡泡，要么被别的泡泡挤破自己的宇宙就按照别的泡泡的历史前进。而要在宇宙的膜上鼓出一个泡泡来，就需要时空记忆的材料和强大的精神力。”艾瑞莎按照自己理解的重新描述了一遍。
“是的，时空记忆材料是支撑泡泡的支架，而精神力是把泡泡吹起来的力量。这两者都不容易满足，一般来说除了时间实在不够或者追求完美，又或者要去挽回什么本来可以避免的错误，通常不会有人使用时间转换器。”
“那么我们今天是要做时间转换器吗？好像时间不够了呢。”艾瑞莎看了看项链上的时钟，已经快三点了，也就是说讲课就讲了两个钟头，剩下来的时间看起来不是足够做复杂东西的样子。
“不，我们只是稍微介绍一下时空记忆材料就可以了，至于时间转换器，其实我们并没有掌握它的基本原理，只能够按照上古流传下来的魔法阵，设计一些具体的应用而已。”尼古拉斯大师展开一张卷轴。“所有的时间转换器的核心都是这个，这上面有进入时间泡泡的口子，有确定时间的游丝，还有转化精神力为信息压力挤破别的泡泡的部分。”
“这个看来只能死记硬背了。”艾瑞莎眼睛盯着卷轴上的设计图，手在本子上临摹着。
“总要有那么点无法变通的知识吧，还好魔法师需要死记硬背的东西不算多。这里面最为重要的就是卡在魔法阵中间的时空记忆材料，实际上时空记忆材料又可以叫做元素药剂。”尼古拉斯大师点了点卷轴中间那一团闪闪发光的东西。
“元素药剂？溶解了元素之力的药剂？”艾瑞莎疑惑地歪了一下头，这个名字听起来很普通啊，不想能够储存有限时空的样子。
“因为她和药剂很像，成份是各种魔法元素，溶剂是精神力。在魔法师的哲学中，元素和精神组成了整个宇宙，要记录整个宇宙，必然要用到这两样东西。好在时间转换器只需要记录使用者和相关的一部分宇宙就可以，不需要把整个宇宙都记下来，所以元素药剂的需求量还不算太大。”尼古拉斯大师用魔杖点住太阳穴，过了一会拉了一团精神力出来，里面混合了一些四大元素。
“接下来我们需要把它固定住，这是神龙的眼球做成的圆底瓶。”尼古拉斯大师叫艾瑞莎摘下脖子上的时间偷取项链，把圆底瓶按在空空的大环里面，然后把裹着四大元素的精神力放了进去。
“这样就好了？”艾瑞莎觉得这个也太容易了吧。
“就这么简单，这里面大概足够记录一顿饭的，你可以在吃饭的时候做别的事情，而让这个副本专门负责吃饭，副本融合之后肚子就饱了，而且连吃过什么的回味都是一样的。”尼古拉斯大师把项链递给艾瑞莎，“这不过是给时间转换器换记忆药剂而已，真正难度大的是建造时间分配器，不过据我所知，皮尔斯当年也只是按照上古卷轴上的设计和说明施工而已。时间分配器的设计原理到目前还是个迷。”
艾瑞莎戴上升级成时间转换器的项链，首先登记了穿越时间，是从现在开始的一个小时，然后和尼古拉斯教授告辞，下面要去喂小白吃早饭了，如果时间转换器有用的话，还可以多睡一个小时的回笼觉。
美美睡了一觉的艾瑞莎精神好极了，这让上占卜课的希乐娅教授很意外。希乐娅教授在南美的时候正式职业就是占卜师，不过，作为大蓬车队的一个吉普赛女郎，她的工作更接近于心理医生。从这个角度上来说，麻瓜的心理医生完全是在抢钱，因为希乐娅教授的开导更具有娱乐效果，而且收费低廉，更别提她是个精灵大美女了。
“艾瑞莎，来，再试试看，萨迪里手里的牌从左到右分别是什么？”占卜课还有几个陪读的同学，萨迪里、海瑟薇和克里斯多夫几个。
“倒-吊男，我知道那是无谓的牺牲；倒-女教皇，必须要改变；倒-魔法师，行动受到限制；正-恋人，有相好的了。”艾瑞莎背对着教室中心的茶几，她每说一张，萨迪里就翻开一张，同时脸色黑上一层，直到变得铁青，因为艾瑞莎全预测对了。
“好，继续，海瑟薇手里的呢？”希乐娅教授看了一眼被揭穿秘密的萨迪里，没有多说什么，让艾瑞莎转向下一桌。
“倒-皇帝，哦，可怜的海瑟薇；正-魔法师，看来又是个恋爱中的家伙；倒-胜利女神，说明犹豫，这倒挺像你的；正-正义，OK，说明计划进展顺利，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就直说；正-愚者，说明不管怎么样都会是好结果；正-教皇，也是好牌，总体还不错。”（这是我刚刚测的两手牌，最近真是忙死了，还好占卜的结果不错。）
“好了，我想不用再试下去了，反正你这一节课已经预测了我们所有的牌，你还真让人感到可怕，幸好你看不懂这些牌，不然一个看透了所有人的未来的家伙该是多么令人绝望。”希乐娅教授把自己那副还没有摊开的牌直接丢进一个两个大环做提手的手袋里。
“教授，艾瑞莎这种情况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大预言术？”同样没有曝光牌的克里斯多夫很开心，扯着嗓子问。
“不，大预言术是神棍们的招数，据说能够借用神的力量随心所欲，当然有很多限制，最多也就吃些白食而已。”希乐娅教授从手袋里拿出一个小孩脑袋大的水晶球，小心地悬浮在空中。“艾瑞莎的这个能力只能说是关于预测的预测，虽然有着令人吃惊的准确率。不过，本身预测就带有一定的扭曲和模糊，预测的预测就更让人糊涂。”
“让我们来试试这个，来，艾瑞莎，直观地告诉我们，我将从这个水晶球里看到什么？”希乐娅教授盯着水晶球问。
艾瑞莎很努力地努力了一下，“什么也看不到，你就没有打算用这个水晶球占卜。”
“很好，艾瑞莎，你猜对了。”希乐娅教授抓住水晶球放到桌上。“很显然，你并不是在预测，而只是观察力超强，换句话说，你并不是预测了事情的发生，只是完整地看到了我们没看到的东西。”
“教授，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海瑟薇把自己的牌洗了一遍，“我想艾瑞莎应该能‘看到’我这里每张牌是什么，但是她不会知道我不准备现在就抽牌，而是要重洗一遍，甚至她也不知道我还要洗几遍。”
“是的，是这样。”希乐娅教授点点头，“严格来说，这种占卜实际上是了解到足够多的情报之后根据分析推理所做出的预测，并不属于预言魔法。”
“那么，教授，预言魔法到底是怎么起作用的呢？”艾瑞莎倒是对这个感兴趣，因为周怡培说物理上只有测不准的预言才有意义。
“这确实是个问题。预言不像回溯历史魔法那样，把不同人的记忆拼凑到一起，就算不是完全真实，也不会差得太远……”希乐娅教授收起水晶球，“关键是大家都相信那是真实的，所以那就是真实的了。有一种理论认为，人不可能预测未来，因为从逻辑上说，如果真的预测到未来就会针对预测作出相应的准备，这样一来预测的危险可能就不会发生……”
“教授，这实际上是一种诡辩，如果预测对了那么危险就应该发生，那么根据预测作的准备就没有用，既然根据预测作的准备没有用，那么预测就不对。”萨迪里反应很快地说，“而且，如果预测只能给出概率而不是明确的结果，那么这样的预测并没有魔法上的意义。”
希乐娅教授点点头，却无法评价，因为她对于概率理论不是那么的熟悉，只好继续讲课：“还有一种理论认为，人的主观愿望经过占卜可以被加强，从而影响完全随机事件，使得主管意愿更强的事情在未来作为现实发生，这样为了这个主观意愿而作的准备就能发挥最大的价值。”
“可是，教授，不是还有莫非准则吗？”克里斯多夫迅速举起翅膀问，难得有他知道的术语。
“什么是莫非准则？”海瑟薇悄悄地问。
“好的不宁坏的宁。”艾瑞莎言简意赅地回答。
“可是，我觉得愿望也确实是一种力量啊，神秘的力量，而且肯定比元素魔力更加强大和神秘。”海瑟薇说话的时候眼神中都是迷茫。
“是的，你说的很对，明确的愿望确实是一种力量。如果你们研究神学就会知道，信徒祈祷的时候，如果提出的愿望很明确，那么实现的可能性就越大……”希乐娅教授在这里用神学来代替希望圣殿的典籍。
“那么那些不明确的祈祷有什么作用呢？”艾瑞莎对这个更感兴趣。
“神学者提出了一套借用机制，可以让神职人员借用普通信徒的数量大、但是不明确的愿望，去实现自己的具体愿望，通常这是通过祈愿弥撒来进行的。所以，偶尔的，组织强大的宗教也能创造出非常厉害的奇迹。然后这些所谓的神迹又会强化宗教的组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