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巴斯克独立运动突然冒出来的精神领袖，周怡培在武器黑市上的名声很大，虽然他没有买过多少军火。最多的一次也就是去年探索比利牛斯山地下溶洞的时候，而且大部分都还是民用枪支，交一些登记费就可以合法持有。另一个造成周怡培显著声望的是，美国和法国——这两个在80年代关系并不好的大国都把他当作值得重视的势力。其他人恐怕不知道原因，只有弗朗西斯卡隐约有所感觉，因为在禁锢之城发现的吸血鬼和僵尸姐弟，还有大量的哥特双头鹰皇室盔甲。
不过，现在艾瑞莎提出的要求可不是黑市能够买得到的。当然，12英寸克虏伯大炮这种东西，只要给钱，还是有工厂愿意专门铸造的，炮弹也不是问题。可是，我们的公主殿下要的是在水下发射的大炮。
“你确定不是鱼雷吗？”安德鲁王子刚把盘子里的荷包蛋切成块，叉到嘴里，如同嚼蜡地嚼着。
“鱼雷不是已经有了吗？这个我一点都不担心。”艾瑞莎一边回答，一边悄悄地把自己盘子里的荷包蛋转移到对面的王子盘子里。
安德鲁王子又把盘子里新出现的荷包蛋切成小块，这一次的因为有点焦，切的时候不是很方便，而王室的礼仪又规定餐刀不能来回的锯。不过，王子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些，一边郁闷地切，一边纠结地说：“其实就算是鱼雷也不简单啊，国王级的鱼雷直径是600毫米，而现在的鱼雷基本上是533毫米。除非你到苏联和美国去偷他们的大型鱼雷，但是那基本没什么用。”实际上国王级是500毫米，巴伐利亚级才是600毫米，王子殿下海军业务不是很过关。
“我又不需要他们有用，只要好玩就可以了。”艾瑞莎把自己盘子里的海橄榄和水芹吃掉之后，放下了刀叉，抓起餐巾擦了擦嘴，不然就会被丽姬教授拿来试验她的第二打荷包蛋。
“要是能把飞机放上去就好了。”叶卡捷琳娜不敢不吃她导师烤出来的荷包蛋，为了咽下去也只好胡思乱想。
“肚子里面有飞机的船不就是航空母舰吗？”海瑟薇只吃素，不吃蛋，所以她逃过了一劫。
“其实，很多老式的战列舰上面是有飞机的机库的。飞机要起飞的时候用大弹弓发射出去，而回来的时候就停在军舰旁边的海面上，然后用吊车抓回来。”安德鲁王子解释道，“那些都是水上飞机。”
“听上去不错，我会给老爸写信的时候加上这一条的。”艾瑞莎感兴趣地点点头，同样，趁着正在锅前面头疼是用橄榄油还是椰子油炸鱼的辛尼斯塔医生无暇他顾，又打开了一瓶柠檬汁。
“我这里有战列舰水上飞机的资料，是日本人的，他们在战列舰上装了22架飞机，真是很有创造性的家伙。”纳尔逊上尉是一个典型的技术迷，只要是在他看来有技术水平的东西，不管是不是敌人的，他都会发自内心地膜拜。
“好了，你就呆在你的胡椒瓶子里吧！”安德鲁王子恼怒地抓起胡椒瓶，狠命地摇了摇，可惜这并不能对已经成为鬼魂的纳尔逊上尉造成伤害。
“抱歉，殿下。公主们是在给我造房子呢，我怎么能不关注呢？”胡椒瓶在桌上转了几圈，倒了下来。“弗朗西斯卡殿下，就在瓶口冲着的这个方向，墙上的钟后面有个小柜子，里面有很多图纸，你帮我去拿出来。”
弗朗西斯卡才不想多动一下刚刚涂好指甲油的脚趾，隔着老远比划着魔杖，用飞来咒，把柜子里面的东西全部翻了出来。“哇，这些都是什么啊？都是船的图纸？”
“嗯，三十年来，我把还在斯卡帕湾的七艘船里里外外摸了个遍。这些图纸有复原的结构图和设计图，也有我判断的现在还能够用的部分零件的分布图。”胡椒瓶形的纳尔逊上尉努力滚到艾瑞莎的手边，求着女孩帮忙把自己扶起来。
“最上面的三张是国王、威廉王储和边境伯爵，国王是完全脸朝下，威廉王储和边境伯爵都是侧躺着的。国王的龙骨还是直的，其他两个都弯了。威廉王储的动力部分基本上还可以用，三根主轴和汽轮机那天就试过了。边境伯爵基本上除了几门炮之外，舰体已经没用了，但是他内部的设施保存完好，有些舱室连水都没进去过。”
“怎么会没有水？他不是沉得最深的一艘么？”艾瑞莎翻着这些图纸，上面用橙色和蓝色区分了损坏的部分和还能用的部分，这倒好，省得大家用修理咒了，而金属的东西对修理咒的响应不太好，需要耗费大量的精神力。
“他沉没的时候倾覆得太快了，很多舱室里面的空气都没有跑出来，就被水堵住了。现在能肯定的是舰长套间和军官卧室以及配套的餐厅是完好的，就是乱了点，打扫一下就能用。”变成鬼魂后，纳尔逊上尉可以穿透冰冷的海水和生锈的舱门，到之前没有进去过的舱室看看，于是这些图就更精确了。
“对了，海瑟薇，你有没有问过安德鲁普，费希尔他们什么时候能到？有了这些图，应该很快就能拼凑出一艘好的船来。”艾瑞莎差点把正在喝柠檬汁的小黑呛死，目前，只有她还和马鸟猴鱼他们保持着联系。
“不是说了么，就算从布列塔尼出发，也有两千海里，他们的鲸鱼需要三天才能到。”海瑟薇一边拿餐巾擦嘴，一边不乐意地报告着已经重复了好几遍的消息。
“还要三天啊，嗯，不对，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弗朗西斯卡突然像被椅子咬了屁股一样跳起来，头也不回地往海边跑去。
“哼！叫她装！最想见那条鱼的就是她了！虽然她一直忍着没有直接问，可是看她那样子，我都主动说了不下一百遍了。”海瑟薇鄙夷地望着已经跳进海里的弗朗西斯卡说。
“诶，我说，老爹，你这里怎么还有陆军炮的图纸？这个是德国人的巨型大炮吧？”安德鲁王子一边吃着今天第十个荷包蛋，一边指着底下露出来的一张图纸说。
“哦，那个是德国人的多拉大炮，摧毁塞瓦斯托波尔要塞的就是它。”纳尔逊胡椒瓶跳起来顺便给荷包蛋加了点现磨黑椒。
“你该不是想把这东西装在船上吧？”安德鲁王子很有预见性地问。
“之前只是感兴趣，巨舰总是和大炮在一起的么。不过，这对于普通人不可能，对于魔法师来说，说不定还真能够做到。”胡椒瓶明显兴奋起来，不断地转着瓶口的钢磨，把瓶子里装的胡椒粒绞成黑椒碎粒。“拆掉一座炮塔，那重量有一千五百吨，和多拉的重量差不多，调整一下，应该能够装上去。”
“好吧。”艾瑞莎站起来，“既然你有这个想法，那么就和我们一起去迎接坐着鲸鱼来的朋友们吧，具体的施工得由他们来做。丽姬阿姨，尼尔森大师来了。”
“哦，是的吗？大师也来了？”丽姬教授刚刚打开一个鸡蛋，不等蛋黄落到锅里就拿了只杯子接住，用手里的叉子搅了搅，一仰脖子喝了。“嗯，要是有蜂蜜就好了。走吧，我们去迎接尼尔森大师。”
老矮人是坐鲸鱼来的，这是鱼人们长途旅行的工具——一个像书包一样的小房子，用长长的鲸鱼须绑在抹香鲸的背鳍下面。小房子是用房子树做的，就和海瑟薇的扫帚一样，里面吃喝拉撒的东西一应俱全。
“哦，我可爱的小公主，来，让我看看，嗯，又长肉了。”老矮人刚从房子里跳到岸上就抱起了艾瑞莎，安德鲁王子还以为这位是上一代安道尔大公呢。当然，没有上一代安道尔大公，周怡培就是第一代。
“嘿，老头！放我下来！你怎么不抱你们家精灵去！”被矮人抱起来是件很郁闷的事情，高度不高，却晃得厉害。
“你说西卡？她带着鱼人去看施工工地了。不就是背着我老人家找个地方幽会么，直接说出来，我虽然不会同意但也不会拦着啊。”尼尔森大师放下艾瑞莎，对着打招呼的丽姬教授和辛尼斯塔教授点点头。
“既然都知道你不同意了，那和你说，不是没事找事么。”艾瑞莎一边整理裙子一边吐槽道，“虽然我也不看好她们的关系，但是我还是支持他们俩背着你先谈谈看。”
“得了吧，说的你好像多么有经验似的，你个四岁都不到的小屁孩。”叶卡捷琳娜准确地找到了艾瑞莎的槽点，“这些不都还是我们几个聊天聊出来的。”
“好了，给我弄点喝的，我带来了艾瑞莎她爸爸设计的改造方案，你们一起听一听。”尼尔森大师打断了快要开始抬杠的两人。
“那么就到我原来的办公室吧，就在水下观光器码头，那里人少。”纳尔逊上尉积极地说。
来到办公室，辛尼斯塔医生给尼尔森大师弄来了满满一桶斯卡帕酒，可以预计到，这老头会讲得很high的。“整条船有96个水密舱，分成六列从舰首到舰尾十六段，每个水密舱都有自己的注水阀和排水阀，这是为了在必要的时候注水恢复舰身平衡。我们的改造方案就以这个为基础。”
“不是说艾瑞莎她爸爸设计的么，怎么变成你的了。”叶卡捷琳娜小声嘀咕着，这是她上课的时候的坏习惯。
尼尔森大师装作没听到的继续讲道：“如果把这些水密舱里面的水全部排出，能够减少船体三千吨的重量，沉在泥沙里面的战列舰最多摇晃一下，不但没办法起来，还可能扭伤腰。”尼尔森大师手叉着腰摆动着做示范。
“而且，我们没有必要把这些水密舱里面的水全部排掉，它们还有别的用处。为了让沉船离开海底，就需要也为了以后在船里面活动的方便，首先要把甲板下面的水排掉，那有两万多吨。这就是我们的打捞方案。”
“这一点，我们已经发现了，而且正在进行了。”海瑟薇点着头说，“艾瑞莎用风元素包裹着荧光闪烁曾经挤走了轮机室里面的水，我们现在已经放了有好几百个荧光闪烁球了。”
“那么很好，只要注意到结构中比较脆弱的部分就可以了。”尼尔森大师看了看一直在桌子上蹦弹的胡椒瓶，“这个新生的鬼魂应该能够帮上忙。”
“一定帮忙。我会确认荧光球的位置和数量，避免破坏更多的设施和结构。”纳尔逊上尉从胡椒瓶里钻出来，如果把身体限制在胡椒瓶这么高，他的身体颜色更清晰。
“好，离开海底之后，这船就不再是沉船了。对于那些水密舱，所有的水都是由注水阀引进去的。如果我们在这些水密舱里面画上分解魔法阵或者直接电离、汽化海水成为气体，然后用气体把海水挤出去，朝着船尾挤出去，巨舰就会获得向反方向的推动力。”
“像乌贼一样吗？”艾瑞莎形象地问道。
“是的，是像乌贼。辐射锅炉产生的高温高速粒子流进入水密舱后就能够迅速地汽化里面的海水，还会把海水朝控制好的方向挤出去，这就是乌贼前进的方法。”尼尔森大师喝了口斯卡帕酒，高兴地抹了一下胡子。“船在水下的时候，可以不断地补充进入水密舱的海水，这样，只要辐射锅炉还在工作，就能不断地像乌贼一样前进。”
“听起来不错，你们应该已经有了控制喷水方向的办法了吧？”艾瑞莎不知道，这是麻瓜提出来的先进的无桨静音推进方法。
“控制电路，你爸爸已经给我了，相应的喷水头我们也做了一些，剩下的一边改造一边生产就可以了。”尼尔森大师把像很厚很厚的漏斗一样的机械喷头召唤过来给他们看。
“大师，如果喷头是朝上的，军舰能朝海底运动吗？反过来，如果喷头是朝下的，军舰能跃出海面吗？”海瑟薇举手问道。
“理论和设计上来说，这是可能的。只要军舰已经获得能抵消地球引力的浮力，另外增加的推进力就会把军舰反推到任何的位置和深度。”
“那么原来的螺旋桨就没有用了吗？”艾瑞莎摸了摸那时不时转动一个角度的螺旋桨问。
“不，不是这样。无桨推进只是一种非常安静和缓慢移动的战术，通常情况下，军舰还是依靠螺旋桨的旋转来前进的。”尼尔森大师给出了两个方案，“要么，用辐射锅炉来加热淡水产生蒸汽推动蒸汽轮机工作。要么，用辐射能直接发电，然后用电动机方便地带动螺旋桨。”
“要改造蒸汽轮机吗？”艾瑞莎确认地问。
“不用改造，原本德国人制造的蒸汽轮机效率就不错。”纳尔逊上尉暴露了他德国粉丝的身份。
“反正也是要发电的，那么用电动机的主轴螺旋桨还是保留吧。”艾瑞莎提议道。
“这个没问题。另外周怡培还想在这条潜水战列舰上实验一下电磁弹射大炮的感觉。”尼尔森大师也拿了几张图纸出来，“这是电站改装设计图，电磁大炮的建设设计图，照着做的话应该问题不大。”
“潜水战舰，这个名词还真贴切。”丽姬教授把咬了一半的荷包蛋又放回盘子里，妙目飘了一眼安德鲁王子，可怜的二殿下胆固醇一定会超标。
“如果扩建一下机库，增加飞机起飞弹射器和着陆甲板，这就是艘潜水航空母舰。”辛尼斯塔医生摘下眼镜说。
“现在人鱼也赶过来帮忙，他们的工程就直接在水里进行。所需要的零部件和特制装备，周怡培也会通过人鱼的鲸鱼快递公司运过来。”尼尔森大师抱着酒桶，刚说完，就一头扎进去睡着了。
“飞机的话，用旋翼机可以吗？”艾瑞莎看向空军的安德鲁教官。
“当然可以，而且，除了编队飞行和夜间飞行，你们也不需要再学习其他高级教练机课程了。”
“不过，我更感兴趣的是这个口径800毫米的大炮能不能装上去，装上去了补充弹药怎么办。”艾瑞莎走到白板面前一边画一边说，“我们可以把我们自己，或者飞机装在弹头里面，先以几百节的速度发射出去，当飞机在空中弹头解体时，我们再出来，或者钻进另一门800毫米大炮打出来的折叠飞机里面。”
“你是不是炮弹飞人的节目看多了，想出这么个主意，不过，确实有吸引力。”尼尔森大师点点头，把这个改进意见记录下来。“至于卧室和餐厅的改造，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对了，你爸妈过完万圣节就过来，然后要去瑞典参加什么炸药奖的颁奖典礼。”
“炸药奖？哦，是诺贝尔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