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发现新地岛的旅鼠都是红色的？它们从来就没有变成灰色的时候。”这位叫做弗拉基米尔的苏军少校从怀里摸了一支给机器加润滑油的长嘴壶，拔掉又尖又长的盖子，喝了一口。卡尔解下腰带上挂着的zippo水壶递过去，“哦，美国货？好东西，以前可不敢用。”弗拉基米尔收下水壶，稍微想了想，准备礼尚往来讲一些美国人都不知道的东西。“你们大概只知道旅鼠的天敌是白鼬、北极狐和北极狼吧。”
“还有雪鸮。”艾瑞莎很遗憾没有见到这传说中的白鹰，不过以后她在伦敦倒是见到了一只叫做海瑟薇的，这让小黑胖觉得实在讽刺她的皮肤来着。
“其实还有我们。”弗拉基米尔大概也没有见过那种鸟，但这不影响他要讲的故事。
“你们也吃旅鼠？它们那么可爱！”亚历山大有些激动，差点没骂出来。
“猪也很可爱，牛也很乖，其实麦子也很可爱，你不也一样吃了好多？”弗拉基米尔才不会照顾王子的感受呢，他们是封建残余。
“食物匮乏这个我们可以理解，而且旅鼠也不是什么濒临灭绝需要保护的动物，只不过，它们才那么点大，吃旅鼠的北极狐也不过才二十磅重。”弗雷德里克表示自己能接受，但是却觉得不太划算，搞不好抓旅鼠费的劲比吃旅鼠肉得到的能量还大。
好像知道弗雷德里克怎么想的，哈康提前回答道：“红色的旅鼠有可能会主动自杀的啊，别的地方是跳海，这的说不定是跳锅里，对了，你们有没有引进德国人的自动剥皮机？”
这个问题明显是在影射苏联像纳粹一样坏，但是具体怎么样坏，这些王子们谁也说不清楚。菲利普王子咳嗽了一声，“这孩子历史没学好，不过生物还是不错的。”
“历史？历史上苏联倒是从德国拆了不少机器，不知道有没有自动剥皮机。单只旅鼠的皮很小，缀起来的话恐怕成本会很高，不过旅鼠的皮也算不错的皮毛了。”艾瑞莎用财迷的方式把气氛缓和了一下。
辛尼斯塔医生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你这是要开裘皮加工厂呢。”
“我们确实积攒了很多旅鼠皮，三十年下来，足有好几间仓库，这里虽然是海岛，但是空气并不潮湿，保存得还不错，如果你能够提供更多的轻工业产品和粮食的话，这些我都可以换给你们。”没想到还真有旅鼠皮工业。
“你们每年杀了多少旅鼠？”听说有好几间仓库，卡尔也很好奇。
“不是杀的，就把一些铁桶放在雪地里，它们就会自己跳进去，有时候能装一满桶，最下面的要么饿死要么就被压死了。然后趁早剥皮，这东西只有一点腿肉可以吃，一百只也就够一顿的。时间长了我们就干脆养北极狼，然后吃狼肉。”弗拉基米尔轻描淡写地说。
“可北极狼是濒临灭绝的动物啊。”亚历山大不可思议地说。
“在这不是。北极狼的成熟期太长，我们拿雌性的旅鼠来喂雌性的北极狼，成功地把北极狼的成熟期从原来的两三年压缩到六个月。这样，在食物充分的夏天，我们就可以吃到一拨健壮的小狼。”弗拉基米尔喝了口油壶里的酒，“这样的研究在你们国家可以拿诺贝尔奖了吧？”
卡尔摇头说：“我不知道具体能不能够，虽然这样显著地改变一种动物的成熟期肯定是一项了不起的成就，但是这项技术是否有利于整个生态平衡，有利于整个人类文明，这才是诺贝尔奖的初心，所以我不认为这个可以得诺贝尔奖。”
弗雷德里克竖了一个大拇指给他，不过亚历山大却不同意。“雌性的旅鼠有三种性染色体组合，其中有一种在生殖方面有很明显的优势，但是如果通过食物链，北极狼也能获得这种优势，那么这就不是缩短了一种动物的成熟期的问题了，而是生物可以通过食物链获得遗传上的加强，这个意义太重大了。”
“这并不能算太新鲜的理论或者发现吧，长期服用明显的性激素当然会引起生殖方面的变化。”艾瑞莎站出来维护瑞典王室对诺贝尔奖的表态，“而且，可以猜测，弗拉基米尔大叔一定是尽可能把怀孕的旅鼠拿去喂母狼了，那样的效果更明显。”
“是的。其实，不光是生育能力。”弗拉基米尔少校点点头，“通常圈养的动物运动能力会下降，尤其是爆发力，因为它们没有足够的空间进行运动来加强。但是，吃旅鼠的北极狼，即便是圈养的，运动能力也不比野生的差，甚至连吃狼肉的士兵，单纯考核爆发力的话，也要比吃海豹肉的要好很多。”
“不是吧，你们还真的弄出了能够改变基因的食物？”艾瑞莎有点吓到了，这要是拿去作成魔法药剂会有什么效果呢？
“从这个试验基地建立以来，苏联科学院在这里对所有物种——包括人进行了全面的跟踪监测。旅鼠经过了三百多个世代的遗传变异和生存竞争，现在在肌肉力量和新陈代谢的效率上与初代相比有明显的提升。以至于面对同一环境中世代少的天敌，它们已经不需要保护色来保护自己，反而，为了控制种群规模，而不得不改变颜色吸引天敌的注意。”
“所以它们就一直是红色的啊，可是它们太小了，就算肌肉力量和新陈代谢更强，遇到狐狸和狼也只有被吃掉的份。”亚历山大惋惜地说。
“不一定，在这里它们是只有被吃掉的份。可是，如果有一只红色旅鼠逃到了大陆上，而把强化了肌肉力量和新陈代谢的基因扩散开，那么以旅鼠地球上最强的繁殖能力，很快就有许多能逃过当地没有变异的天敌捕杀的旅鼠出现，到时候整个生态圈恐怕会面临很大的麻烦。”菲利普却不这么认为。
“哦，天，那可怎么办，冬天的喀拉海峡是可以跑过去的。”辛尼斯塔医生惊呼起来。
“没问题，至少现在还不用担心。”弗拉基米尔少校摸了摸小胡子说，“这些旅鼠在耐力上还是没有很大的长进。游泳固然不行，靠它们那小短腿跑过100多公里起码要一个星期，而它们的小身板肯定没办法支撑它们不吃不喝跑一个星期。”
辛尼斯塔医生哦了一声，朝艾瑞莎看了一眼。“知道了，辛尼阿姨，我不会捉一只带到中国去的。”被看穿的艾瑞莎想了想，又说，“我们抓一对去开裘皮场行吗？”
“除非你也有一座远离大陆的小岛。”亚历山大提醒道，可就连卡尔也立刻想到艾瑞莎公主号潜水战舰，那可不比小岛还要安全么。
“还能给纳尔逊船长提供很多额外的精神能量。”艾瑞莎偷偷地想。
“小心点，被教会知道了，肯定会剥了你的皮。”辛尼斯塔医生吓唬她，“我说的是一种叫做动物保护组织的教会。”
“好像动物保护组织天生是所有王室的天敌啊。”弗雷德里克王子笑了笑，“少校，那么，有没有可能，再过几十年，出现更加强大的旅鼠，以至于能够游过海峡或者跑过结了冰的喀拉海呢？”
这也是个可怕的前景，正打闹的艾瑞莎也停下来。“你们觉得苏联还有多少次核试验可以做？”弗拉基米尔少校凄凉地说。
“其实，就算有强大的旅鼠也不一定能够逃出去。”亚历山大王子也安慰大家说，“有很大的概率，当旅鼠强大到这个地步的时候，吃旅鼠为生的天敌们也会获得相应的加强，重新建立和现在类似的平衡，只不过，那时候整个北极圈动植物都比现在强大得多。”
“好吧，少校，我呆会再去发一封电报，我想你所需要的商品很快就能运来，作为我们靠泊的费用。至于那些旅鼠皮，艾瑞莎，你真的要吗？”菲利普王子站起来问。
“要不，你们帮我运到我家去，我想我小妈会处理的。”艾瑞莎想了想，不要白不要。“正好，运走了也能帮我们把仓库腾出来。”弗拉基米尔也想把那都堆不下去的旅鼠皮处理掉，而且能形成稳定的交换关系更好。
“少校，哥德堡号可能还要在这里停个一两天，等后面的货轮来了之后才能出发。这两天，我们可以在岛上转转么？抓抓狐狸或者海象什么的，如果能打到一头北极熊就更好了。”弗雷德里克王子尽可能婉转地问道。
“我在想，我们能不能一路向北，让船好了再到南北岛之间的海峡去接我们？”艾瑞莎也想到岸上去玩。
“马托奇金海峡？可以。”弗拉基米尔爽快地答应了，同时还不好意思地说，“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好招待你们的，拿了你们这么多好东西真是不好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