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姑姑是看着玉九歌长大的,玉九歌待她自有一份亲厚,“姑姑说的九歌记下了,就像姑姑说的,森哥一向有章法,希望是九歌杞人忧天吧。”
齐姑姑这才放下了心中的石头,暗自祈祷希望玉九歌不要钻牛角尖。
玉九歌转回了头,看着手边的黄花梨匣子,沉思了半晌,这才吩咐道:“姑姑,拿笔墨纸砚过来吧。”
齐姑姑得了吩咐,纳个万福,应了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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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齐姑姑就回转,手里托着一个红漆锦盘,一边将里面的笔墨纸砚一一摆放在了方桌上,一边说:“屋子里笔墨纸砚奴婢看着不太趁手,就吩咐小丫头去取家里带出来的用。”
玉九歌闻言笑答:“金缕、玉衣这两个丫头倒是仔细,让她们两个收拾出门要带的东西,没想到连这文房四宝都带出来了。”
齐姑姑拿着墨锭研墨,闻言笑呵呵的说:“是啊,这两个丫头做事越发的沉稳了,银铃和翠珠两个再过几年也到年龄放出去了,金缕、玉衣虽说小点儿,但年龄也都紧挨着银铃和翠珠,”说着抬眼看了玉九歌一眼,“公主,依奴婢看,也是时候在那些小丫头们中挑选挑选了。”
玉九歌怅然的叹口气,“银铃、翠珠、金缕、玉衣服侍我久了,我还真有些舍不得,但就像姑姑说的,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没道理一直绑着在宫里清苦度日,有些事情也该先预备着,这些姑姑酌情办理吧。”
齐姑姑点点头,手里握着楠木笔杆等着玉九歌的示下。
这么多年相处,这点默契让玉九歌会心一笑,拿开茶碗盖子玉九歌蘸着茶水在方桌上写下了四个字。
齐姑姑仔细的看了一眼,点点头,换了左手拿笔,沉了心,饱蘸了墨汁,一手寻常的簪花小楷,中规中矩并不出挑。
齐姑姑按着玉九歌意思写了四个字,并将纸条放进了那匣子里,随后看向玉九歌,玉九歌点了点头。
齐姑姑拿着匣子出了屋子,叫了金缕进来服侍。
玉九歌素有午后小憩的习惯,这习惯是紫禁城里主子们共有的。
虽说是在外头,但皇家人从小注重养生,所以事情办完了,精神松懈下来,玉九歌就有些困倦。
金缕瞧见了,上前哈腰问玉九歌,“公主,里间的床铺早前儿我和玉衣就收拾妥帖了,奴婢扶您进去,帮您卸了钗鬟,您安置吧?”
玉九歌点了点头,搭了她的胳膊,“你们几个今儿也辛苦了,留一人听差,其他的也都去休息吧,没必要都擎着,下晌还得车马劳顿家去呢。”
金缕扶了玉九歌坐在了梳妆台前,这才行了福礼,“金缕替大家谢公主体恤。”
玉九歌拍了拍她的手不再言语。
陈顺这边接了王福寿手里的匣子,接连道谢,又递给王福寿一个荷包。
王福寿推辞不过接了就回去复命了。
陈顺拿着匣子回了官厅,准备把里面的公函不动声色的放回去。
匣子一打开陈顺脸上的汗就下来了。
慌忙合上盖子,又四处看了看,确定周围没人这才吞了口唾沫,慌慌张张的拿着匣子回了自己的值房。
一路上遇见他的驿卒都作揖请安,陈顺一律挥挥手了事。
平常一炷香的路,今儿个变得格外的长,终于挨到了自己的值房,陈顺挥退了在旁服侍的驿卒,关上了房门。
摘了帽子,喘了口粗气,复又打开那雕海棠花的黄花梨匣子。
公函还是公函,只是那一打子公函上边放着一张字条。
清秀的簪花小楷写着“事无巨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