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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杏花无处避春愁(3)

等待的日子,对她来说无疑是一种无形的打击。每日无论是何种结果,陈圆圆都还抱有很大的希望,对吴三桂的希望,对人生的希望,还有对未来的希望。

念一朝情伤,心中感伤千万。愿那份柔软心,漾起爱的温暖,再出没于我的视野,点亮我的世界。

笼中金雀

云雨清欢,守望间,已经从前不见。若有一泓温暖的清泉温暖心间,便是一泓暖水,给予这纷繁的人世之间。

到了一定年纪的女人,哪一个不希望能有一个温暖的巢穴,奈何战乱奔波,世事难预测。

陈圆圆落到刘宗敏的手中,便再没出过大门。陈圆圆心里清楚,刘宗敏对自己的喜爱只是对自己美貌的赏玩罢了,即使他再钟情于自己,陈圆圆也是心有所属,毫无动摇之意。至于李自成,想要却得不到、欲罢而又不能的情感也让自己透不过气。自从那日宴席上相见,就久久不能忘怀这美人佳丽的模样。只是他又不能为了一个女人和刘宗敏伤了和气,毕竟为王,应当取舍有当。

寂寞的时候也没人说话,她小心翼翼地活着,生怕走不到最后,更怕见不到吴三桂。

犹记当初,自己去吴襄府上之时,吴三桂带兵守宁远将自己留在吴府时,也是有过类似的孤独和悲伤。而那时幸好还有锦儿的陪伴,望着夜空中的月儿,陈圆圆突然很想念锦儿。也不知道现在的她怎样了?许是被李自成软禁起来,但她还是希望聪明机灵的锦儿能够逃脱这噩梦般的命运。

陈圆圆亦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只是命运的流离波折并没有让她交下太多朋友,以至于对于一个普通的服侍丫鬟,她也有着深深的感情。她多想找个知心人,好好倾诉自己的遭遇和心情!她甚至在梦中梦到了自己的母亲,她一边倾诉一边哭泣,母亲慈祥地帮她拭着眼泪,只是她拼命地看也看不清楚地她的脸庞。陈圆圆听说过,梦见已故的人都是看不清楚脸的。

次日醒来,方枕已被浸湿,原来这场与母亲的相会只是个美丽的梦。她恨不得长眠不醒,这样就能多和母亲待一会儿,只是睁开双眼,还是面对这个纷繁的世界,还是要中规中矩地过着自己不情愿的生活。

为了生存,为了不让李自成和刘宗敏怀疑,陈圆圆只能装作成一个名副其实、随遇而安的歌妓。表面上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服侍刘宗敏。莺莺燕燕,日日笙歌,喧闹的时间会让陈圆圆暂时忘了苦恼和愁绪,只是每当夜深静下来的时候,思绪就会蔓延,让她夜夜无法入睡。刘宗敏霸占了她的身体,却占据不了她的灵魂。

夜晚往往是内心最明亮的,你那些难忘的所想所感,便会一遍又一遍地回放。刘宗敏和李自成对陈圆圆的待遇不薄,锦衣玉食、珠宝首饰应有尽有。其实当日的李自成,威武中亦是透露出丝丝霸气,某种层面中和吴三桂也有一些相似。她心中亦是有过莫名的感觉,不知是欣赏,还是畏惧。

总之,倘若她先遇到的是李自成,或许,吴三桂在她心里的位置也许就是李自成取代。爱情有时候也是需要先入为主的,先来的人占据了她心里的位置,而后面的就无法进入,哪怕是闯入,也无法深入人心。

幽静里,让思绪如青烟漫卷于心,若还记得那一段尘缘,趁着沉香尚未燃尽,淡淡的味道萦绕心间,那种味道勾起她对昨日的回忆,温暖便如初。有思念的人是幸福的,只是她对他的想念,浊而孤,哀而伤。

她无从理会刘宗敏身边的女人争风吃醋,相互争宠,更无暇顾及这宫中有多少男人对自己的无限垂涎。

陈圆圆就如一只金雀,被紧紧地锁在了笼子里,只是供人观赏,却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失去了自由,人会变得愈益麻木和痛苦,而此时的她还要强颜欢笑,做着那只并不快乐的金雀。

那次相遇,注定一生情深似海。可是,为何要一成不变地追随着命运的安排,生命中的一切不也是通过人的行为得到逆转吗?

此时的吴三桂正面临着大顺劝降的境地。两人互相不知道彼此处境的时候,只是默默思念着对方。

陈圆圆多么想念那个将她揽腰入怀,策马奔腾于草原之上的吴三桂。他能给她的并不是最浓厚和强烈的爱情,而是一种归属感,这远比轰轰烈烈爱的过程更加令她向往。

繁华的大殿之上,一曲又一曲,尽管陈圆圆面带倦容,却还是强装轻松地继续弹唱。谁也不知道这莺莺燕燕的背后,有个女子唱着自己的故事。谁也看不出来,如此安静的女子,内心对生活却有着巨大的憧憬和期待。如斯女子,如斯哀伤。静静地聆听,她低眉信手奏出的天籁之音,虽然曲调哀诉婉转,却听得人甚是心动不已。所有目光聚集,令时光因此冻结。哀怨的曲调中,仿佛有两只孤单的云燕,在墨色沉淀之时绕星云而舞,贴崖壁而飞。

心中有希望和期待,在不如意的日子都能过出一丝趣味。陈圆圆偷偷给吴三桂写的信,因为自己身边没有亲信也无法寄出,滞留的信件就像是陈圆圆沉积在心底的想念,满满的情怀,只能自己辛酸地咀嚼和品味。

幸而这段在陈圆圆看来的孽缘并没有太长时间,只是对她的伤害却是一生一世无法抹去的。后来,吴三桂起兵攻打李自成之时,李自成和刘宗敏收拾金银珠宝之后欲带上陈圆圆奔赴山西老家。这生死关头还不忘携美人而去,奈何美人身在此,心却在彼。

陈圆圆劝解李自成,当前战事已经不利于大顺,如果带上自己,便会更加累赘。当时的陈圆圆误认吴三桂借清兵是为恢复明室,却未料到他是死心塌地成为了大清的汉奸,为了脱身便对李自成说:“吴将军卷甲归来矣,徒以妾故,又复兴兵,杀妾何足惜,恐其为王死敌,不利也。”也就是说吴三桂若得知自己被掳走,必定更加不能轻易放弃攻击,所以让陈圆圆留下来,不仅能给军队减少被攻击的负担,而且吴三桂找到自己后可劝说不再追杀,这样就能够拖延时间,大顺军队便可以安全逃脱回山西老家。

陈圆圆巧言令色,将其留下的理由娓娓道来,李自成亦觉得其所言极是,权衡利弊,便顺了陈圆圆的意愿。即便内心十分想带美人离开,以后东山再起。

陈圆圆的智慧都是来源自己对生活的期许,李自成无奈地挥挥手,示意陈圆圆退下。陈圆圆表面上为李自成考虑得十分周全,其实都是在为自己找理由开脱。

陈圆圆并不像她的外表一样弱不禁风,同样的话语,在陈圆圆口中说出,人们就很容易相信,也许这就是美人的魅力所在。

暂时地忘记了烦恼和痛苦,逃脱对于她来说,即使外面的环境危险重生,对于陈圆圆来说这广阔的大千世界依旧如往日的精彩。她不知道吴府家眷被软禁的地点,也不能再回到吴府中。只能漫无目的走在街上,她觉得与其漫无目的地逃亡,还不如在原地等待吴三桂,他一定会出现,一定会!

流离在这慌忙的人群之中,她相信自己的选择的男人一定会负责。

在红尘曼妙的旅途中,纵然不是康庄大道,纵然不是晴空万里,即是乌云密布,即是狂风大雨,只要两个相爱的人能有信念,拨开层层迷云,向往着天尽头,便能寻找这一世的香丘,牵手这相随与共,一世的你。

回眸千百遍,却不得相见。陈圆圆也幻想着无数与吴三桂相见的场景,幻想着自己的英雄出现。她的期待,她想要的安稳,仿佛就在不远的未来。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在你苦苦寻求的时候,无论是静静期待,还是热烈盼望,生活的曲折都将摆在那里。而当你不堪残忍的情伤,转身离去,就只能徒留一条深深的伤痕,一生抹不去。离去或者守候,都是热切的不舍和依恋。相思在隔世的轮回中逐渐晕开,并且愈演愈烈,载尽繁华却无法将你的记忆抹去。

摩肩接踵,人头攒动,灯火辉煌,人声鼎沸。走在喧嚣的街市,期待着遇见与被遇见,一切都是彼此的和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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