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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爱美人更爱江山(1)

爱若无伤

爱,美好如初春嫩柳,望儿喜之,人心向往;恨,悲伤如冬日飘雪,支离破碎,冰冷至心。

如果爱情淡淡无伤,清雅舒心地滋润着每个内心孤寂的女人,也不会有这些悲情的故事,复杂的情怀。爱若无伤,便可平心静气地和心爱的人走过一程又一程。

无论梦中的情景是福是祸,都有会醒过来的一天。陈圆圆宁远把这一切都当作梦,一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梦境。如果这场梦永远不会醒来,也是极好的。只是在终结的时候,只是会无比怀念梦中的情节,怅然相望,一切都不会回去了。而此时,是应该醒来的时候了。她渐渐地放下了过去沉重的包袱,淡淡地接受着眼前的一切。

陈圆圆在青楼里做歌妓的时候,台下的看客日益增多,青楼的卖座越来越好,老板乐得合不拢嘴。她自是不希望陈圆圆从良的,老板其实有自己的如意算盘,她是青楼里的摇钱树,陈圆圆能与冒公子决裂对于青楼的收益来说的确是件幸事,如果早早从良,青楼的生意又怎会有这番热闹景象!

青春的生命如果沦陷在这种肮脏之地,一生便不会有翻身的机会,直到枯萎。

朱唇轻启,美目微合,纤纤玉指轻挑琴弦,恬淡如往昔的笑容,千丝万缕的弦音犹如千言万语的倾诉。令人看在眼里,甜在心中。

台下的观众,不乏文人墨客,心思缜密之人,有心之人都能听出,仿佛这台上绝美的陈圆圆内心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如泣如诉的歌声不仅婉转动听,更多的是在讲一个美好的爱情故事,那故事,关于自己。偶尔谁家公子即兴也会乘机作诗一首献给美人。尽情赞美这佳人,然而这些伎俩对陈圆圆来说已经是无趣之举了,她只是微微一笑,轻盈走过,她决定不再做那个轻易相信他人的小女子。

只是她不是铁石心肠之人,第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不像过眼云烟一样。她总是在演奏的时候,想起与冒郎抚琴吟诗,饮酒作对的场景。怀念,心痛。

华年流转,是谁负了红尘?又是谁遗忘了伤痛的青春?

她一个人顶住了所有失恋带来的负面情绪,她的面容依旧看似云淡风轻,美得娇艳无双,孰又知晓她弹奏的每一曲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小刀,深深地割在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这便是一个女人强大的地方,一个女人的内心如果能够装得下痛苦,那么她一定承受过别人承受不了的痛苦。她一定有着不堪回首的过去和难以言说的情殇。她内心装满了苦,你也只是看不到。

自古红尘,最难以痊愈的伤痛就是情伤,心灵的伤害总是无法医治的。只是生活依然要继续,绝色美女也是如此。

爱得真,恨得深。但是陈圆圆并没有一蹶不振,放任自己,她还如以前的陈圆圆,只是脸上多了一份从容和坦然的神色,内心有多少起起伏伏,没有人能看得清楚。

如果辗转是命运,那么,遇见田弘遇便是她人生改变的开始。

明朝崇祯年间,皇帝崇祯十分宠爱田妃,田妃善解人意,温婉可人,与崇祯伉俪情深。只是田妃身体不好,早年离世,加之明朝局势内忧外患,崇祯皇帝整日忧心忡忡,数月不见笑颜。

田妃的父亲正是田弘遇,亦是崇祯的老丈人。女儿在后宫备受皇上的恩宠。进而在朝中,田弘遇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丈。而现在田妃不幸命陨,田弘遇担忧自己的地位会受到影响。冥思苦想后,决定去民间寻求绝世美女来伺候皇帝,可以说是自己的义女,保持自己在朝中的地位。倘若真能把崇祯哄高兴,便会有金银珠宝,享不尽的荣华。因此,田弘遇不惜重金和财力,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也要达到目的。

树大招风,是千古不变的道理。陈圆圆的美貌在江淮一带人尽皆知,说起陈圆圆,每个人都能略知一二。如果有幸见到过的她的面貌,便更加成了炫耀的谈资。

田弘遇派人四处打听,得知这绝世美人陈圆圆就在苏州城内,便快马加鞭去为其赎身。

当看到陈圆圆时,田弘遇感叹“闻名不如见面”,身为国丈的他,美女自然不会少见,而陈圆圆的美深深地震撼了他,他的目光在陈圆圆身上停留了许久,随从喊了几声才反应过来。陈圆圆的美貌有几个男人能不为之惊叹和垂涎?能不为所动的也怕只有圣贤吧。

田弘遇给了老板白银三千两,便带走了陈圆圆,三千两虽说不是小数目,但是于陈圆圆的身价来讲还是微不足道的。只是青楼老鸨看田弘遇穿着考究,出手阔绰,一定是来者不善,便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几年前,陈圆圆全然信任的姑父姑母将她以区区二十两卖给了一个商人,如今自己又被转卖他人。她的人生就是在这种交易和权力中残存,命运弄人,难道这是对自己悲哀命运的讽刺?想到这,陈圆圆不禁苦笑了几声。

当陈圆圆收拾行囊时,姐妹们纷纷猜测她应是被哪家老爷看中当小妾了,羡慕之余也有些不舍得。陈圆圆把平时唱曲攒下的一些精致的珠宝首饰,都送给了几个要好的姐妹,并说:“姐妹相识一场,虽不能永恒,但望各位终有好归宿。”

粉面桃花,泪如雨下。在抽泣声中,陈圆圆离开了她生活许久的青楼,即将开始一段新的人生旅程。她不知道自己下一步的命运究竟如何,但是让她早日离开青楼,离开这充满关于他的记忆的伤心之地。

陈圆圆便是这样头也不回地坐上马车,看着窗外的风景,她的心情很平静,不再是曾经被富商买走时的忐忑不安,而更多的是一份淡然,甚至还和随行人员聊了许久。她接受了这种颠沛的生活,她也不知道未来的路会是怎样,只是抱着一份顺其自然的态度。因为平时的陈圆圆很少有机会出行,这一次她是真的离开了青楼,她想着自己也许从此就可过上安稳的生活,心里又莫名出现了一丝期待。

可惜,当时还天真的陈圆圆,刚刚被情感的挫折伤害得遍体鳞伤,还倔强地相信着命运会给自己一个好的归宿。哪怕是妾,她也心甘情愿。封建社会的青楼女子,若是从良,只能做妾。而且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就是一定要在夜里迎娶,如果在光天化日之下会遭人唾骂。女人是卑微的,青楼中的美女也是一样的待遇。

只是这些,陈圆圆都不在乎。她在乎的是能有一个疼爱她的男人,一个温暖的巢穴。

几经辗转,她终于来到了田府,路途遥远,她看起来有些疲惫。田弘遇命人将她引到一间布局温馨清雅的厢房,吃了些点心便进入了梦乡。

此时,温暖的阳光照进了屋子。睡眼蒙胧的她依稀看到有个丫鬟端着一盆水进来了,“小姐醒了!”丫鬟清脆的声音让她顿时没了困意。梳洗打扮之后,便由丫鬟带着见过了田弘遇。

田府之上,陈圆圆所过之处,皆是议论纷纷。休息好的陈圆圆精神饱满,神清气爽,加之丫鬟用心地装扮,如锦上添花。陈圆圆仿佛是一朵美艳无双的花朵,一路蜂飞蝶舞。

陈圆圆一度以为自己是要去做田畹的妾室,而田弘遇却用堂而皇之的理由掩饰自己将陈圆圆献给崇祯的初衷,皇帝为国家大事整日忧虑,陈圆圆能歌善舞,希望能够全心全意地侍奉皇帝,令其开心度日,为其分忧解难。

陈圆圆听后,不禁心中为之一颤。突然间这么多的变故让她难以相信,田弘遇是国丈,并不是要把自己纳为小妾的老爷,而是要把自己献给当今的崇祯皇帝,当时内心的感觉更是十分复杂,说不清楚是惊讶还是喜悦,是激动还是畏惧。虽然她自知有脱俗的容貌,但是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生之年竟然可以见到一国之君的真命天子,并且能与之相伴。

听过田弘遇一席话,仿佛自己一介弱女子的身上肩负了救国的重任。但是她怎么会懂这些,她想要的只是安静平稳的生活而已。她亦不是崇尚权力的女子,即使真的能够与君相伴,她还是会以一个普通女子的心去生活。无论是怎样的安排,她也只有接受的资格,不会有任何反驳的意见,顺从仿佛就是她一生的使命。

田府的日子,让陈圆圆对冒辟疆的怀念不再那么痛心。也许新的环境可以让人有全新的感觉,这一切即是新的开始,也许时间可以冲淡一切,陈圆圆不愿再提起年少的无知。

一个人,一座城,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寂寞背后,是陈圆圆曾经啜泣过无数次,然后自己擦干泪痕的坚强。在最无助和落寞的时候,她只会在一个人的世界里放肆或狂欢,稳妥而恬淡地活着。

一切仿佛是一场梦,梦醒时分,一切都已经再也无法找回。回忆毕竟是回忆,如果深陷在回忆中痛苦,便也再也找不到幸福。陈圆圆或许是想通了这个道理,渐渐接受发生的一切,或许偶尔想起来会心痛和难过,或许某一个场景会让她觉得熟悉和想念。就让那些成为填充无味生活的调剂。

此时的陈圆圆,不再是一脸的稚嫩。举手投足之间多了一分女人的成熟和优雅。无论你是否愿意,一些往事总是会不经过任何人的同意,从容地流过,谁也无法逃避。

她只等,只等命运的左右,她知道她的向往不会成真。她只希望能有一份安逸和平静,能有一个人安抚自己受伤的心,让生活能如平静的小溪般静静流过。

半壁江山

大明江山,曾经一度辉煌。历史的硝烟中却也渐渐磨灭了它的身影,只留下无法入眼的景象,而这又是谁之过?谁之错?

一入侯门深似海,这段篇幅讲的是陈圆圆在离开冒辟疆之后,遇到吴三桂之前的发生的故事。

在田府小住几日,学习宫里的繁文缛节,圆圆知道自己要被送到宫中给崇祯皇帝做妃。

习惯了青楼歌舞升平的日子,陈圆圆仿佛从来没有这番安静过,没有了喧嚣不堪的场面,没有了酒气熏天的应酬。她本无心关注自己将如何挣脱命运的枷锁,奈何这一切却是无法逃脱的宿命,跟随着她,一路颠簸,一路坎坷。

她的才艺在在宫中亦是技压群芳。陈圆圆天生就是舞台上的焦点,自然大方,轻柔秀美。玲珑的身姿,深邃的眼神,她就是舞台上的万人迷。于她而言,在宫中表演,只不过换了看客罢了,她从不忐忑,仿佛她就是为了歌舞而生。任何一种歌舞都能被她演绎得十分完美。

当时的陈圆圆还处在失去冒辟疆的痛苦中不能自拔。命运却像一个刽子手,无论你如何挣脱,挥舞的瞬间总是由不得你。再回首,早已经物是人非,今非昔比。

时值初秋,夏日未带走炽热的余温,初秋的微凉也渐渐来袭,阳光慵懒而迷离,晒得人好不舒服。

陈圆圆在吴府住了几日,便得知自己要被送到皇宫给崇祯皇帝。她仍然处之泰然,波澜不惊。她早已预想日子不会过得如此安稳,便做好接受一切变化的准备。

皇宫,陈圆圆还是第一次来。她望着金龙盘柱,玉石镶边,广袤无垠,尽是华丽气派的景象,她感叹着皇宫的气势磅礴,建筑的不可思议。

在宫中和在吴府中并无太多区别,每日嬷嬷来教授礼仪。陈圆圆听说嬷嬷便是崇祯皇帝的奶娘,无意中表露想得知崇祯皇帝的信息时,却不想嬷嬷疾言厉色,这深宫之中可不比寻常百姓家,人人守口如瓶,明哲保身,不敢多讲一句话。陈圆圆不禁为之心有余悸,便也不敢多问了。

日子,总是消逝在无声的时光里。陈圆圆大抵熟悉了宫中的生活,在她眼中,和青楼并无太多区别,都是失去自由的地方。她的命运注定要被枷锁牢牢套住无法自拔。

闲散的心情让陈圆圆淡忘了一些昨日的忧伤,她不知道自己何时能看到崇祯皇帝,也不知道皇帝见到她会是怎样的反应。她也幻想了一下皇帝会是什么样子,一国之君,应当是气魄威严、威风凛凛的形象。她只是随意猜测,并无过多的思考。此时的陈圆圆只是淡淡地去等待着命运的安排,他人的安排,因为在这个过程中,她从来没有权利去抉择。

金秋时节,秋菊满园,皇宫里的花朵从来没有开败的时候。进宫已经有些时日,她很享受皇宫自在安逸的生活。陈圆圆喜欢一个人待在花丛中,享受着这份独有的属于自己的美好,仿佛世界上只有她一人存在,仿佛在旋转中她可以忘记一切过去。那一番美丽的场景甚至让她回想起童年的乐趣。

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她的美真实却不可触摸,她的笑容恬淡而不做作。陈圆圆那一幅灵动之美的画卷如同汲取日月之精华,大自然所有和美好事物相关的因素。见过的人没有不为之折服的。那便是她,美貌无双的她。

柳暗花明处,有一双明眸已经注视到了她。他没有叫住她,哪怕这里的一切都是由他来做主的。那个瞬间,是他们第一次简单的相遇。

在对的时间遇到错的人,在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上天总是喜欢把痴男怨女玩弄于股掌之间,然后笑着离去。于是有的人苦苦相恋,有的人终究不肯放手,有的人追求一生无果。

陈圆圆在旋转的那一瞬间,目光也落在崇祯的眼波之中。一双充满了自在和欣然的目光落在一双深邃忧愁的眼波,当时崇祯的心的确被震撼了,后宫佳丽三千,美女如云,身为皇帝,再美丽的女人对于他也只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他并未做出任何举动,没有被这少见的国色天香之貌瞬间沉迷,更没有没有问此女子姓甚名谁。此时此刻,他的心里满满的都是摇摇欲坠的大明政权,儿女私情无暇顾及。

而陈圆圆,虽然进宫以来与崇祯未曾谋面,但是心里猜测便也能得知自己四目相对的人便是皇帝。当时距离很远,陈圆圆还是清晰地看清楚了皇帝的相貌。

脑海深处勾画过他的模样,有着浓密的胡须,深邃的双眸,威风凛凛,至高无上,神圣不可侵犯。而不是风流倜傥,幽默风趣之像。而出现在她眼中的崇祯皇帝,虽和自己想象的大不同,那深邃的眼眸却令她久久不能忘记。

那眼神,有失落,有期待,更有无尽的忧愁。想着想着,夜已经深了,她猜不透他的心思,毕竟,他不同于常人,他是真命天子。而陈圆圆却分明感到,自己读懂了他的心思,她真有一丝冲动想与他一同分担这些忧愁,去抚平他心中的无法言说的悲痛。

终于,在一个晴朗的午后,嬷嬷告诉陈圆圆,一会收拾好要去见皇帝,并再三嘱咐她平日学习的那些礼节和规矩。陈圆圆轻轻地点了点头,平静而安然,贴身宫女为她精心雕琢了一番。粉红的面颊略施粉黛,翠玉花冠温婉却不失端庄大气之美,一袭浅粉流苏碎花衣裙,仿佛成了这庄严皇宫的一道靓丽风景。皇宫的草木都有了生命,朝气蓬勃地摇曳着迷离的姿态。

无人不感叹的美,无人不惊叹的艳。陈圆圆所到之处,都是这种结果,市井小巷如此,雄伟的皇宫亦是。她的美貌并没有不食人间烟火的距离感,而恰恰像一部经典的文学作品,精彩得总让人忍不住读下去。无论是阳春白雪还是下里巴人,都能够雅俗共赏的美,沁人心扉,芬芳永恒。

崇祯不禁皱起眉头,她缓缓抬起头,又一次与他四目相对。还是那一双饱含令人无法读懂的忧愁的双眼。和那一日与他对视的果然是同一种情形,只是陈圆圆此时并无几分欣然的姿态,她亦不知道自己下一步的命运如何,更不知道这位忧国忧民的大明皇帝会给她带来怎样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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