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前面弯子绕的远了,最后语气蛮横得象个拦路打劫的,父母一催,却也想不出更恰当的话。珍藏在书本中的“红叶”找出来,大失所望,原本鲜红湿润的叶子失去水分,干枯发黄还起了皱。没时间重新准备了,希望她看的懂我意思。小心的裹在信纸中央,封好。早上在校门外挡住了姐姐和雅兰那共同的同学,郑重的把信捧呈给她,托她转交。见我如此一本正经,那姐姐看了我好一会,才把信接了。信使不会把关乎我一生的这么重要的信给弄丢吧?不停的猜测,不住的肯定否定。可一切的都找不到实证的参照物。
信交托出去的一刻我就开始急不可耐的盼望结果,没成想会来开运动会。有同学以为我愁眉苦脸的是因为短跑项目发挥失常的原因,跑来开导我,建议我报名接力项目扳回面子,弄得我哭笑不得。心情愈加烦躁。不对症的安慰和下错药是一样的结果。信使这时终于出现,在我耳边轻轻说:“汪雅兰要你过去一趟。”
正午的阳光突然从云层间倾泄下来,霎时,秋阳如虎,浑身蝎蜇,天地象个蒸笼一样闷的不透气了。我朝信使指引的方向望去,远远的,雅兰也在向我这里来了。她的眼睛似乎很专注的在看着自己的脚尖,缓慢的朝这边挪动。她的两手里好像攥着什么东西。我走着,脚好像不是我自己的,又仿佛我在一个注满了胶水的池塘里跋涉。我失措的四顾,信使悄然溜走了,我和雅兰象沙漠里疲惫的旅人,艰难的靠近。三米了吧,我听的见自己咚咚的心跳,拳头什么时候握紧的全然不知,现在手心里都是汗。天空毫无征兆的一个炸雷,豆大的雨点与雷声接踵而来。“下雨了,快跑!”不少人惊呼着,体育场里顿时乱成一锅粥。雅兰驻了脚,停了约一秒,终于和别人一样抱住脑袋,转头跑掉了。我这时才注意到雅兰今天穿了件白色的短袖衬衣。
这次被晴天霹雳打断的亲密接触,那剩下的三米的距离,成了我后来很多梦的开场白。我在梦中发足狂奔,雅兰却象在空中飘着,那么看着我倒退着。我追的快她退的快,我追的慢她也缓下来。总是那样的距离,我们之间俨然有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天堑。
暴雨打断了运动会,也中断我们的接近。我想,雅兰也许会在别的场合找别的机会把没做完的事做完吧。可是,没有。时间就在等待和失望的交替中流逝。我还是在课间装着上厕所去看她,她却很少再站在走廊的栏杆边,总是低着头在自己的座位上。好像在躲避什么。无奈,我找信使姐姐打听,那姐姐白我一眼,不理我。我央求的久了,她不耐烦的说:“小东西,你害人家挨了批你没看出来啊”?她摇摇头,很有感触的说:“就这样人家都没把你供了出来,要不你还能这么猫弹狗跳的快活”?!
心上人为我挨了批,却拼命维护我,又对我不理不睬。这团乱麻我解不开了。解不开斩不断,那就让它乱着吧。只是我再不敢那么频繁的去看雅兰。连累她为我受苦,我于心不忍。
日子象毛毛虫一样,身子一缩一松就前进了一格。元旦刚过,下了那年的一场雪。纷纷扬扬的雪花,象期末考试前的作业和试卷一样漫天飞舞。早上起来,外面银装素裹的世界,把所有的色彩都同化了,仿佛一夜间,世界脱胎换骨,重新变的纯洁无暇了。在校门外老远看见雅兰,她淡粉的绒帽象极了开在雪地里的小花。雅兰的视界中没有我,我只是默默的跟在她身后。雪有点深吧,她蹲下好像是系了系鞋带。我路过她停顿的地方,发现在雪地里,一张和雪一样洁白的素笺,上面是女性娟丽清秀的字迹:“冯唐易老,李广难封”。是雅兰故意留下的吗?还是风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无意刮来的?这句话又想表达什么意思呢?雪还在密密的下,大地也有秘密吗,非要这样一层一层的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