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哥,杰哥,你醒醒,是我。
肖杰分明听到了徐瑾在轻声叫他,于是迅速翻身起床,可是奇怪的是,他无论怎样细心和努力搜索,都没看到他的周围有任何人的影子,更别说是他日思夜想的瑾儿了。心想也是,度深更半夜了,瑾儿怎么可能还来他这里叫他,定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以至于出现了听力除了幻觉,也不是没有可能。这么想着,倒也开心释然,于是,又重新回到床上,继续闭上眼睛睡觉。可是,就在他快要入睡的时候,徐瑾的叫声又起来了:杰哥,杰哥,是我。
肖杰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辨听,声音好像来自柜子里。这让他好生奇怪,这个调皮的妞子,是什么时候躲进我家衣柜的呢,真是太好玩了。他的玩性很快被带起,蹑手蹑脚地下了床,一心想着怎样给他可爱的新娘子一个出其不意的拥抱。他摸黑悄无声息地来到衣柜前,猛地拉开柜子的门,一个结结实实地拥抱迎了上去。只觉双臂一紧,抱在怀里的却是一团软软的,又冷又滑的东西,一时实在无法想起会是什么,吓得毫无意识地大叫了一声,紧接着把怀里的东西狠狠地摔了出去,十二分的不满,大声责怪道:“瑾儿,你这是玩得什么游戏,吓死我了。这样的玩笑可开不得,会吓出人命来的。”
肖杰打开电灯,又是一声惊叫,只见房间的角落里,蜷缩着一条黑白条纹环间的大蛇,睁着两只楚楚可怜的双眼,正迷离而凄婉地看着他,幽幽地说:杰哥,你把我扔疼了,我没和你开玩笑,我就是你的瑾儿,但同时,我也是蛇界的银铃公主,我是觉得自己喜欢上了你,才不想骗你,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定把实情对你明说的。
尽管如此,肖杰还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半天说不上一句话来:你——你——
是的,我是你们人类眼里的妖精,并且我是因为要替大王报仇才来到你的身边,而现在,我却突然决定要放弃我报复的计划了,所以我也不知道等待我的惩罚会是什么,但是,即便这样,我依然不想隐瞒我自己的情感,我要把自己最真实的情感准确无误地传达给你,不管你是不是能够接受。
肖杰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是怦怦乱跳的心已经渐渐平静,怯怯问道:我是现代版的许仙,你是现代版的白娘子吗?
铃儿摇摇头,吐着蛇信,楚楚可怜地说: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白娘子是为了感恩才来到人间,以身相许;而我,则是因为你侮辱了我们的大王报复才来到你身边的,在报复期间,我多次装病,是你的爱慢慢感动了我,才使我最终决定放弃报仇,并要把真相告诉你得,杰哥,都说人世间的情感是需要真诚的,真是这样吗?
肖杰的脑子早已空白一片,只是傻傻地问道:怎么办呢?天哪,怎么会是这样?我该怎么办呢?
铃儿见他并没有完全排斥她,也没有责怪和反感她,长长叹了一口气,说:我不会放弃的,我会争取的,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
哦。肖杰依然傻傻地问道,我能做些什么?
杰哥,你一定要支持我,一定……说着,铃儿便模糊了身影,顷刻消失在肖杰的眼前。
瑾儿,瑾儿。肖杰大声叫喊着,没命地追了出去……
这一喊连着拼命地追赶,一下便把肖杰从梦中给追醒了,摸着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回想着心有余悸的噩梦,肖杰害怕得蒙头盖脸躲到了被子底下,再也不敢入睡,眼睁睁等到了大天亮。
五一假期总算过去了,肖杰和同学们一样,准时回到了学校。礼拜一晚自习上,杨老师把期中考试的成绩向大家做了简要的通报。肖杰如愿考了全市第七名的好成绩,毋庸置疑成了全校进步最快的学生,这让他很有一种轻飘飘的自豪感,同时,他甚至以为杨老师从此以后会对他另眼相看,至少会有一番表扬的话等着他吧。可是,等到快下课的时候,杨老师勉强提到他的话也只有轻描淡写这么几句:“我们班有的同学进步非常快,这是好事情,但是这样的同学千万不能骄傲,一次考出好成绩的不代表什么,一次没考出好成绩的,也不代表什么,总之,大家相互勉励,继续努力学习就是。”
肖杰越听越不是滋味,把手举得高高的。杨老师见了,向他招了招手,奇怪地问:“肖杰同学,你有什么问题吗?”
肖杰说:“杨老师,我觉得你今天至少要给我一句表扬的话,可是你从头到尾都没有。”
杨老师对于他的回答略微有点不满,接着说:“我刚刚还说不能骄傲自满,怕得就是你这样的心理,进步特别快的学生,类似于农民群体中的暴发户,很容易出问题的。”
肖杰听得极不舒服,反驳说:“杨老师,我觉得你这样的活法非常不正确,我的成绩是靠自己的努力得来的,这怎么能和暴发户相提并论呢?”
杨老师争锋相对,顺口而出:“暴发户的钱也未必是不需经过努力得来的。”
同学们哈哈大笑。杨老师严肃地维持着课堂纪律,说:“这个问题就讨论到此。”
肖杰坐下,又把手举得高高的,说:“杨老师,我还有个请求。”
“说吧。”杨老师虽然反感他这种稍微有点成绩就翘尾巴的学生,但还是愿意借题发挥,杀鸡儆猴,给她的学生们一个实例教育的机会。
“我希望老师把为徐瑾补课的资格还给我。”
“不行。”
“为什么不行。”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没有为什么?”
“可我如果一定要老师您给我一个理由呢?”
“你这是自取其辱。”
“我愿意,并且希望老师不要以有色的眼光看待我。”
“好吧。”杨老师气得不行,说,“是你自己逼着我说的,我觉得你们有早恋的倾向,而学校不是谈恋爱的地方,是学习知识的神圣殿堂。”
肖杰沉默了一会,本来是想向老师解释说明的。但是话题却被徐梦抢了,只听得她当着大家的面,响亮地说了石破天惊的一句:“老师,他和徐瑾已经订婚了。”
这句话不仅让杨老师无言以对,更是像一颗催笑弹掉进了教室里,同学们的笑声齐刷刷爆了出来,哄堂大笑。徐梦似乎从这笑声中斩获了一点点莫须有的满足感,脸上泛起了欣慰的笑容。
肖杰无力地辩解着:“不是你们想得这样。”
杨老师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徐瑾,严肃有加,说道:“以后不得在教室讨论这样的话题。”
同学们笑够了,但是事情并没有这样过去,时不时地,大家会在嘴里冒出这样的话来——不是你们想得这样,并且这句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整个学校里流行开来。
每次听到这句话,特别是看到同学们说这句话时怪怪的表情,肖杰的手就痒痒地想要揍人,想狠狠地揍揍那些可恶的臭嘴脸。星期五那天中午,同学们像往常一样在教室里等待上课。肖杰突然想起刚才可华表哥打电话来要他转告徐瑾姐妹,说是徐伯伯今天有事担搁,不来接她们了,要她们和他一起回去,于是,隔着好几个同学,他想都没想,就叫了出来,“徐瑾,徐梦……”还没等他把要说的话说出来,那边就有同学大声接话说:“不是你们想得那样。”
同学们免不了又是一阵起哄,肖杰也不理会,继续说:“等会放学徐伯伯不来接你们了,叫你们跟我一起回去。”
那个同学见肖杰没生气,继续玩笑说,“这接新娘子的车是不是也得打扮打扮,下课了我给买朵玫瑰吧。”
肖杰看着他,眼睛里像要冒出火来,走过去,狠狠地推了一把,责问道:“你想干什么?”
只见他嘿嘿一笑,嬉皮笑脸地说:“没什么啊,帮你啊,难道我做错了吗?”说完,还傲气地甩了甩头。同学们笑得更开心了。这笑声毫不留情地激发了肖杰这些天一直刻意压制着的心中怒火,冲冲怒气化为以及猝不及防的耳光狠狠扇在了那个同学的脸上。
那位同学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摸了摸又麻又疼的脸,一把抓住肖杰的衣领,抬脚踢出一串连环飞腿,一松手,把肖杰摔了个四脚朝天,后脑袋还结结实实撞在了桌角上,献血顺着他的伤口,像一股泉水涌了出来。肖杰像一只困兽从地上爬了起来,顾不得疼痛,上前一把抱住那位同学,一幅想要拼个急死我活的劲头。
早有好事的同学见势不妙,叫了杨老师过来,杨老师大声喝止他们,另外叫了两个同学帮忙,把肖杰带到了学校的医务室。虽然校医说伤口不是很严重,没什么大问题,但是肖杰觉得,这是个大问题,这是关乎他面子和权威的大问题。事后,杨老师让他们两相互道歉,并写了检讨书和保证书,算是各打五十大板息事宁人。这样的处理让肖杰觉得自己很吃亏,但是考虑到自己技不如人,也只好强忍着,心想:古话说得好,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等我武艺炼成,我会让欺负我的所有人都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