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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屠牛吐辞婚选自《韩诗外传》 (1)

齐王厚送女,欲妻屠牛吐,屠牛吐辞以疾。其友曰:“子终死腥臭之肆而已乎?何谓辞之?”吐应之曰:“其女丑。”其友曰:“子何以知之?”吐曰:“以吾屠知之。”其友曰:“何谓也?”吐曰:“吾肉善,如量而去苦少耳。吾肉不善,虽以他附益之,尚犹贾不售。今厚送子,子丑故耳。”其友后见之,果丑。

齐国国君赠以丰厚的嫁妆给女儿找夫婿,想把女儿嫁给卖牛肉的屠夫吐为妻,屠夫吐以自己有病推辞了这桩婚事。他的朋友说:“你愿意终身在这腥臭的集市中过活吗?干吗推掉这桩找上门的好事呢?”屠夫吐回答说:“他的女儿一定非常丑。”朋友说:“你怎么知道?”屠夫吐说:“凭我杀牛卖肉的功夫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奥妙。”朋友问其中的原因,屠夫吐说:“我卖的肉如果质量好,就会全部售罄,顾客只会嫌肉太少;如果卖的肉质量不好,即使用搭送别的东西增加分量,肉还是卖不出去。如今国君以丰厚的嫁妆嫁女儿,这无非是因为女儿太丑不好嫁掉罢了。”他的朋友后来见到了齐王的女儿,果然长得很丑。

相人之友选自《韩诗外传》

楚有善相人者,所言无遗,美闻于国中。庄王召见而问焉,对曰:“臣非能相人也,能相人之友者也。”

楚国有一个人善于相面,他看相所说的话总能和事实相符,因而看相准的名声传遍了全国,连楚庄王也召他进殿,问他看相的秘诀。他说:“我并非真能从相貌上判断一个人的好坏吉凶,而是通过看一个人交往的朋友来判断他的为人。”

泽中野鸡选自《韩诗外传》

戴晋生弊衣冠而往见梁王。梁王曰:“前日寡人以上大夫之禄要先生,先生不留,今过寡人邪?”戴晋生欣然而笑,仰而永叹曰:“嗟乎!由此观之,君曾不足与游也。君不见大泽中雉乎?五步一噣,终日乃饱,羽毛悦泽,光照于日月,奋翼争鸣,声响于陵泽者何?彼乐其志也。援置之囷仓中,常噣粱粟,不旦时而饱,然犹羽毛憔悴,志气益下,低头不鸣。夫食岂不善哉?彼不得其志故也。”

梁国有个著名的隐士叫戴晋生。他穿得破破烂烂,去见梁王。梁王说:“前几天,我用上大夫的待遇来挽留你,你不愿意,现在为什么又跑来见我?”

戴晋生微微一笑,仰天长叹一声,说道:“唉,真后悔跑来看您啊!您没见过那沼泽中的野鸡吗?它走上好几步才能啄到一粒食,这样觅食一整天才能填饱肚子。但野鸡的羽毛丰满光润,绚丽夺目;振翅争鸣,声音响彻山林池沼。这是为什么呢?原因就在于它能按自己的意志活动而快乐生活啊。倘若把它捉进仓库里,天天喂食高粱粟米,不到一个早上就可以吃饱肚子,但这样的生活只会令它的羽毛失去光泽,神气也一天天衰退,整日没精打采。这难道是因为食物不好?当然不是,只是它不能按照自己的意志去生活了啊。”

嗟来之食选自《礼记·檀弓下》

齐大饥。黔敖为食于路,以待饿者而食。有饿者,蒙袂,辑屦,贸贸然。黔敖左奉食,右执饮,曰:“嗟!来食!”扬其目而视之,曰:“予唯不食嗟来之食,以至于斯也!”从而谢焉,终不食而死。

齐国出现了严重的饥荒。黔敖在大路旁准备好饭食,以供路过的饥民来吃。有个饥饿的人用袖子遮住脸,无力地拖着脚步,缓缓走来。黔敖左手端着食物,右手端着汤,对来人说道:“喂!来吃吧!”那个饥民扬起眉毛看着他,说:“我就是不愿吃这嗟来之食,才饿成现在这个样子!”黔敖立刻追上前去向他道歉,他仍然不吃,最终饿死了。

有符于中选自《淮南子·修务训》

楚人有烹猴而召其邻人,以为狗羹也而甘之。后闻其猴也,据地而吐之,尽写其食。此未始知味者也。邯郸师有出新曲者,讬之李奇,诸人皆争学之。后知其非也,而皆弃其曲,此未始知音者也。鄙人有得玉璞者,喜其状,以为宝而藏之。以示人,人以为石也,因而弃之。此未始知玉者也。故有符于中,则贵是而同今古;无以听其说,则所从来者远而贵之耳。

有个楚国人,杀了一只猴子,煮熟后请邻人们来分享。邻居以为这是狗肉汤,谁吃了都说味道不错。等吃完一问,才知道是猴肉,便立刻蹲下去双手按地呕吐起来,把先前吃进去的猴肉全吐光了。这说明这些人根本不知道狗肉和猴肉味道的区别。

赵国邯郸有个人谱了一首新曲子,对外称这是古时善于制曲的音乐家李奇所作。众人争相学唱。后来知道这并不是李奇作曲,都把那曲调摒弃了。这说明这些人根本是不懂音乐的。

有个农人偶然得到一块没有雕琢的玉石,非常喜欢它奇特的形状,以为是块宝贝,就小心收藏起来。有一次,他拿出来给人观赏,那人见了,认为这不过是普通的石头。农人一听,就把这宝石扔掉了。这说明他根本就不懂玉与石的差别。

所以心中有是非标准,就会尊重实情,将古今看成一样的实情来辨别;心中没有辨别是非的标准,就会只把来历久远的东西当宝贝。

宓子论过选自《淮南子·齐俗训》

宾有见人于宓子者。宾出,宓子曰:“子之宾独有三过。望我而笑,是攓也;谈语而不称师,是返也;交浅而言深,是乱也。”宾曰:“望君而笑,是公也;谈语而不称师,是通也;交浅而言深,是忠也。”故宾之容,一体也,或以为君子,或以为小人,所自视之异也。

宓子的一个朋友带客人来拜访他。客人走后,宓子对朋友说:“你带来的这个人别的都还好,只是有三处过失:一见我就笑,这是轻慢的表现;言谈中从不提及自己的老师,这是对师门的背叛;刚见面交情还不深就推心置腹地说一大堆,这是不懂礼节,太过随便。”

那朋友对此辩驳道:“一见您就笑,这说明他坦荡无私;谈话中不提及老师,是因为他通达,没有门户之见;交情不深而敢说心里话,这是对朋友忠诚和信任的表现。”

这位客人的言行本来是一个样,但却可以被看成是君子,也可以被看成是小人,这完全是由于每个人看问题的角度不同。

喜鹊搬家选自《淮南子·人间训》

夫鹊先识岁之多风也,去高木而巢扶枝,大人过之则控,婴儿过之则挑其卵。知备远难而忘近患。

新年刚刚来临,喜鹊就预料到今年多风,便把自己原来筑在树顶上的鹊窝搬到下面的枝杈上。这样一来,鹊窝就不会被大风吹落了。但是,因为鹊窝离地面太近,大人经过时,伸手就可以把小喜鹊摸走;小孩经过时,就用竹竿挑窝里的鹊蛋。喜鹊只知道防备远难,却忘了防备近患。

塞翁失马选自《淮南子·人间训》

近塞上之人,有善术者,马无故亡而入胡。人皆吊之,其父曰:“此何遽不为福乎?”居数月,其马将胡骏马而归。人皆贺之,其父曰:“此何遽不能为祸乎?”家富良马,其子好骑,堕而折其髀。人皆吊之,其父曰:“此何遽不为福乎?”居一年,胡人大入塞,丁壮者引弦而战。近塞之人,死者十九。此独以跛之故,父子相保。故福之为祸,祸之为福,化不可极,深不可测也。

靠近边塞居住的人中,有位擅长推测吉凶的人。有一次,他的马无缘无故跑到了胡人的住地。为此人们都来宽慰他,他的父亲却说:“这怎么就不会是一种福气呢?”几个月后,那匹马带着胡人的马跑回来了。人们都来向他祝贺,那老人又说:“这怎么就不能是一种灾祸呢?”这户人家中养了很多好马,他的儿子爱好骑马,结果从马上掉下来摔断了大腿。人们又都来慰问他,那老人说:“这怎么就不能变为一件福事呢?”过了一年,胡人大举入侵边塞,健壮男子都拿起武器去作战。边塞的住民,战死的十个有九个。而这个擅长算卦的人,唯独因为腿瘸的缘故免于征战,父子俩一同保全了性命。

所以说福可以变为祸,祸可以变为福,这其中的变化难以捉摸,深不可测。

反裘负刍选自《新序·杂事第二》

魏文侯出游,见路人反裘而负刍,文侯曰:“胡为反裘而负刍?”对曰:“臣爱其毛。”文侯曰:“若不知其里尽而毛无所恃耶?”

魏文侯出游,看见路上有个人反穿着一件皮袄背柴禾。魏文侯说:“为什么反穿这皮袄背柴禾?”那人回答说:“我很爱惜我这件皮袄的毛。”魏文侯说:“你难道不知道,如果皮被磨光,毛也就没地方依附了吗?”

叶公好龙选自《新序·杂事第五》

叶公子高好龙,钩以写龙,凿以写龙,屋室雕文以写龙。于是天龙闻而下之,窥头于牖,施尾于堂。叶公见之,弃而还走,失其魂魄,五色无主。

从前有位叶公,特别喜欢龙。他屋内的梁柱门窗,都请工匠雕刻了精美的龙纹,雪白的墙上也描绘了一条条巨龙,甚至穿的衣服、盖的被褥、挂的帐帘上都绣满了活灵活现的金龙。

天上的真龙听说了这件事,很受感动,特意下到凡间来探望叶公。真龙把身子盘在叶公家客堂的柱子上,尾巴拖在地面上,从窗户里把头伸进叶公的书房。叶公一见真龙,吓得面无人色,转身逃跑了。

中天台选自《新序·刺奢》

魏王将起中天台,令曰:“敢谏者死。”许绾负蔂操锸入曰:“闻大王将起中天台,臣愿加一力。”王曰:“子何力有加?”绾曰:“虽无力,能商台。”王曰:“若何?”曰:“臣闻天与地相去万五千里,今王因而半之,当起七千五百里之台,高既如是,其趾须方八千里,尽王之地,不足以为台趾。古者尧舜建诸侯,地方五千里。王必起此台,先以兵伐诸侯,尽有其地犹不足;又伐四夷,得方八千里乃足以为台趾。材木之积,人徒之众,仓廪之储,数以万亿度。八千里以外,当尽农亩之地,足以奉给王之台者,台具以备,乃可以作。”魏王默然无以应,乃罢起台。

魏王要修筑一座能升到半空的“中天台”,还下达死命令说:“如有敢阻拦的人,统统杀头!”

一个叫许绾的,担着藤筐,拿着工具来到宫殿之上,对魏王说:“听说大王要建一座中天台,我愿助您一臂之力。”魏王说:“那您想怎样助我呢?”许绾说:“我虽然没有多大力气,但参与商讨筑天台还是可以的。”魏王问要怎样做,许绾说:“我听说天地间相距一万五千里。您要筑的天台就有七千五百里高。像这样高的台,台基大小不能少于方圆八千里。照这样计算,即使您拿出全部的国土来建造台基,也还是不够。古时尧舜设下的各国,土地方圆不过五千里。倘若您一定要建,首先需要出兵讨伐周边各国,占领他们的土地;这还不够,还须去攻打四面相距更远的国家,才能获得方圆八千里的土地。这样,才能获得建造台基的足够土地。而筑台所需的材料、劳力,仓库中储备的粮食,数目都要以亿万为单位来计算;此外,在方圆八千里之外,还要留出足够的面积种植粮食,以供应造台的工人食用。若具备了这些条件,才可以动工筑台。”

魏王听了无话可答,只得放弃建造中天台的打算。

师旷劝学选自《说苑·建本》

晋平公问于师旷曰:“吾年七十欲学,恐已暮矣。”师旷曰:“何不炳烛乎?”平公曰:“安有为人臣而戏其君乎?”师旷曰:“盲臣安敢戏其君乎?臣闻之,少而好学,如日出之阳;壮而好学,如日中之光;老而好学,如炳烛之明。炳烛之明,孰与昧行乎?”平公曰:“善哉!”

晋平公问师旷:“我已经七十岁了,想要学习,恐怕已经太迟了吧?”

师旷答道:“您为什么不点上蜡烛呢?”

平公生气地说:“做臣子的怎敢戏弄君王?”

师旷说:“我是个双目失明的人,怎敢戏弄君王呢?我曾听说:‘少年时喜欢学习,就好像初升的太阳一样明亮;中年时喜欢学习,就好似正午的太阳一样灿烂;晚年时喜欢学习,就如同点蜡烛一样光明。’点上蜡烛和暗中走路,两者相比,哪个更好一些呢?”

平公赞同道:“讲得好啊!”

择人而树选自《说苑·复恩》

阳虎得罪于卫,北见简子曰:“自今以来不复树人矣。”简子曰:“何哉?”阳虎对曰:“夫堂之上,臣所树者过半矣;朝廷之吏,臣所立者亦过半亦;边境之士,臣所立者亦过半亦。今夫堂上之人,亲却臣于君;朝廷之吏,亲危臣于众;边境之士,亲劫臣于兵。”简子曰:“唯贤者为能报恩,不肖者不能。夫树桃李者夏得休息,秋得食矣;树蒺藜者,夏不得休息,秋得其刺焉。今子所树者蒺藜也。自今以来,择人而树,勿以树而择之。”

春秋末期,有个叫阳虎的人,在卫国被判了罪,悄悄跑到北方的晋国,投靠在赵简子的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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