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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楼冢

主意已定,我们几个蹑手蹑脚地靠近竹楼的边缘。月光忽明忽暗,借着阴影的掩护,我们很快就走到了那堵坍塌的墙下面。

刚到下面,一股刺鼻的湿气顿时扑面而来,异味刺激着鼻黏膜,我赶忙用手捏住鼻子才制止了一个足可以暴露我们行踪的喷嚏。

我注视着刚才看见影子的那个黑洞洞的窗口,不过从现在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一条黑色的缝隙,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但是从这个角度却能看清它并不是一扇窗子,因为它的边缘并不整齐,竹尖参差错落,远看似窗,现在看来更像是什么生物硬生生抠出的洞。

此刻我们虽已经接近古楼,却没有听见任何响动,只是偶尔微风拂过,楼梯里传出一阵阵嘎吱嘎吱的声音,仿佛这座饱经沧桑的隐藏在深山中的古楼随时有可能被风吹垮一般。

转过墙角,我们来到古楼的正前面,我动用所有的神经来观察周围的动静,这是之前胖子分配给我的任务--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只要我们碰到的事情有危险性,我就夹在他和瘦猴子中间负责观察周围的环境以防其他干扰。瘦猴子和胖子则可以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危险之中。

纵然这样,眼睛的余光在接触到古楼的正面时心里还是暗暗吃了一惊。

这个古楼虽然比不上城市里的高楼大厦,但是至少也有三四层楼那么高,怎么也有十几米,可就是这十几米高的建筑上竟然没有一扇窗户,整面墙壁是竹子紧紧累扎而成的,黑压压一片伫立在眼前,只有中央贴近地面的位置留了一扇正常大小的竹门,已经破败不堪,整体看上去就像一个没有眼睛只有嘴巴的人脸。想到这,我不禁毛骨悚然。

恐慌之余,我的心里不禁浮上了一个问号:这座楼是干什么的?之前还觉得是被人废弃的民居,可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个猜测是不成立的了,谁会建造一个没有窗子的竹楼用来居住呢?就算不是用来居住,用来当仓库,用来圈养牲口,也总该有个透气的地方啊!

“这东西是干什么的?怎么连个窗户也没有,谁住在里面还不得憋死。”瘦猴子轻声骂道。

“是啊,我也正纳闷呢!”我迎合道。

“你们懂什么!这是一个坟,一座楼冢!”胖子短促有力地回答道。

“什么,这是一个坟?!怎么会有人把坟建在楼里面?”瘦猴子不解地追问道。

我满心疑惑地把目光再次投向手边的竹壁上,感觉阴森恐怖的气息更加浓郁。“楼冢”两个字我虽然是第一次听说,但是光这么个怪里怪气的名字就足以标榜它的诡秘气息。

胖子本无心解释,但看我和瘦猴子的表情就知道,不说个明白我们俩是不会进去的,只好妥协,压低声音说道:“楼冢是很早就已经失传了的墓葬制度,属于传说级的,是偏远山区特有的形式。刚才看见侧面的时候我就该猜测到了,只是因为它太少见没敢相信。顾名思义,楼冢就是楼坟,但是不是像瘦猴子说的那样把坟建在楼里面,而是楼就是坟,坟就是楼,里面直接放棺材。楼有二门而无窗,脊挑南北,梁指东西,东西各一门。材质可就地取材,没有多大讲究。但是……”胖子加重语气说出最后两个字,然后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但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用楼冢这种葬制的。用楼冢的人有两种,而且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第一种是部落里德高望重的、有恩于人们的人,人们会为他挑选宝地,建造楼冢,待其死后将其纳入棺椁置于楼顶,接近天灵促其早日飞升,这一种还好说;第二种就是十恶不赦之人,平日里坏事做绝,最终被处死的一类人,这类人也要造楼制顶,让风荡尽其凶恶的魂魄,以归自然。但是这一类人生时即魔,死后就更不用说了,这种地方,多有邪事发生。”

“那这个是哪种啊?”我收回扶着墙壁的手问道,脑袋里满是刚才那个破口里闪烁的白光,现在已经可以肯定那不是一扇窗子,那是什么东西在墙后面飘着啊?

“这个还不好说,这两种在外面是不能分辨的,只有进去之后才能知道,第一种的棺材是顺着屋脊放的,第二种则是和屋脊成交叉状。”胖子继续解释道,然后拉长语气感叹,“这里居然有这种东西,看来这个鱼龙混杂的山寨没有看上去这么简单啊!准备进去了,里面的结构我也不了解,都给我小心点!”

说完,胖子就撅起屁股朝门的方向移去。我虽有疑惑也不便多问,乖乖地跟在后面。瘦猴子紧跟在我身后叨咕着:“也不知道这种墓葬制度带不带陪葬的。”

眨眼之间,破败的竹门已在眼前,门板腐烂得只剩下下边的一半,虚掩着已经起不到门的作用了。地面上有一些微小的碎屑。胖子用手指了指门框边上的一个浅淡的痕迹朝我们竖起大拇指。

白脸君果然是一路追到了这里,这个标记做得没有其他的清晰,显然是在十分匆忙的情况下一手带过的,想必是那贼进到了里面,白脸君怕里面结构复杂被他逃脱所致。

胖子用手电筒照了照里面,回头示意我们关掉手电筒不要打草惊蛇,然后小心翼翼地跨过剩下的一半门板到了古楼里面,我们也陆续跟着进去。

里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胖子打开一个亮度很小的笔式手电筒粗略地扫了一遍楼内的环境。楼里面的构造和我想的不大相同,有些像礼堂,一楼是大厅,没有一点装饰,一目了然,面前有一个回旋楼梯直通向二楼,我们的头上是一圈走廊,走廊的边缘似乎是一个一个相隔距离均匀的木门,手电筒的光已经到了尽头,并不能确定那究竟是不是门。从楼的外观看,楼至少要有个三四层,所以我们一直认为关键的地方在天花板之上的一层或两层。

“这里连点动静也没有,小哥会在哪里呀?”我贴在胖子的耳边问道。

“肯定在这里,这深山之中藏着世外高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不一定会搞出什么大的声响,千万小心,跟在我身后。一楼不可能藏人或者东西,现在上楼。”

“明白。”

竹楼里所能看到摸到的一切都是竹子做成的,但是这些设施保存得和外面简直判若云泥,外面的已经破旧不堪好像焚烧后的灰烬一样,但是里面的东西还都很结实,甚至还在反射着手电筒的光芒。

突然,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细小的东西,还不止一个,因为我发现胖子和瘦猴子也同样注意到了脚下,借着胖子手中微弱的光线,我看见地面上竟然是一些竹签子。

“有人在这里吃过烧烤?”瘦猴子捡起一支竹签子,疑惑不解地问道。

“可能是建筑时用的楔子之类的东西,别少见多怪的。上楼。”胖子说道。

楼梯吱吱作响,在一楼空旷的空间里回荡,我们每走几步就不得不停下听一听是不是有其他人的动静,以便判断有没有被人发现。一层楼的楼梯足足爬了两分钟。好在没有任何其他的响声,安静得甚至让我怀疑小哥和那贼是不是还在里面。

二楼的边缘是一圈宽约一米的走廊,走廊的另一面果真是一个一个接连的房间,一扇接着一扇的竹门紧闭着。胖子的手电筒从下向上照过时,突然出现一个耀眼的光点。

“什么东西?”我本能地向后一闪,紧张地问道。

“嘘!”胖子赶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挡住手电筒光仔细地听了听周围的动静,确定没有响动之后才把手电筒重新对准刚才发光的位置。这次有了心理准备才看个清楚,原来是一面铜镜,光滑的镜面反射着昏黄的灯光正巧照在我的脸上,想到我们此刻正在一座怪异的坟墓里,我陡然生出一阵心寒。

“胖爷,这些房子是干什么用的啊?”瘦猴子问道。

“我也是第一次进入楼冢之中,不比你们多了解多少,咱们边走边琢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小哥肯定追到了上面的夹层,咱们先找找有没有上去的楼梯。”胖子说道,声音小得我差点没听见。

我们扶着走廊的栏杆轻声地走着,大气也不敢喘一口,除了怕惊扰到小哥他们,我总觉得这里面还有另外一种气息存在着,从进来的那一刻起到现在越来越浓。这里这么多房间是干什么用的?门后面是什么?它们锁没锁?我特意注意了,每隔三个门的第四个门上就会有一面铜镜,镜面面向黑暗,镜身贴着竹门。

据我所知,镜子的作用是用来镇压妖魔,我不相信有妖魔这一说,可是这关得严严实实没有一点缝隙的竹门后面到底是什么东西?想着想着身体就产生了一种上去踢开门一探究竟的冲动,但是理智告诉我这是不明智的,我只能屡屡控制住自己的心绪。

“他们不在这里,开手电筒,我这个快没电了。”胖子回头吩咐道。

说罢,三盏百米射程的手电筒打开。可是就在我手电筒的第一束光线射向楼下的刹那,一个白色的影子瞬间贴着地面飘过,飘到我们看不见的死角,虽然只有瞬间,我却明显地感觉到我们被一种怨毒的目光注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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