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山,论道台
一位老者和两个徒儿席地而坐,现在正是黎明将出之时,这三人在这盘坐了一宿,一句话未说!
论道台本身道家弟子悟道之处,感受天地星辰运行之理的地方,可这三人却是怎么瞧都不像道士。
反而是有点像儒生,可若是真说是儒家的弟子,看起来也并不是特别相像,让人有些猜不出他们的身份!
事实上这师徒三人也吃不准他们这一支到底算是道教,还是儒教的!
为了回答爱徒所提出的这个问题,老头子翻遍了派门书库里的各类典籍资料,可最后也没能有个准确的答复。
别的派门都是以其祖师历史,家谱宗承为傲,可偏偏他们这一派连个详细的宗谱都没有!
老头子也依稀的记得他师傅曾跟他说过,他们这派传承下来,当掌门的有过儒生,也有过道长,甚至还有过一代掌门是曾经遁入空门的憎人!
最后也得无奈得跟两个徒弟说道:
“天地之大,万物为师!
咱们这一支啊!即是道教也是儒教,想是什么教就是什么教。”
就是这么奇怪的师徒三人,就在这青城山的论道台上盘坐了一宿,半句话语都未曾说过。
清晨时分,大雾笼罩了整个青城山,露水起了稍稍打湿了三人的外衫。
金乌东升,阳光照在那老者脸上,他终于说了一句话:
“何为国士?”
在老者左手边的徒弟开口说话,方脸束发,看起来要比他身旁的另外一人要年长一些,不出所料的话就应该是这老者的大徒弟了。
“弟子以为,言必信,行必果,知耻而后勇,可为士!”
老者手髯白须,笑着摇了摇头并未再言,而是转过视线看相另外的一名弟子
那名弟子面目英俊,五官方正,似有股正气在身,眉目之间可见有桀骜之气;开口说道:
“行而知耻,志达四方,不辱君命可称士矣”
老者仍是摇了摇头!
两位弟子不解,开口问到
老者望向青山,过了好一会才答到:
“坚持己道,明知不可谓而为之。方可称国士!”
青年喃喃自语,愁容挂满面颊,五官方正面目英俊非常,只是少了那眉间桀骜之气。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不过,仍是可以理解,任谁从御前内阁的谋士,相府面前的红人,伦落到被贬为庶民,终生不得步入帝都天启的地步,怕是要比这青年更加的抑郁
内阁谋士不过是一个小官,但位置却极其特殊,是少数能跟随宰相,出入皇宫面见皇帝的人物!
那日他们师徒三人坐而论道,结束之时他俩的师傅曾问日后有何志愿。
他大师兄生性平和,不喜功名利禄,更讨厌人情事故,所以便说了要归隐深山,研究藏典经传!
而他则是希望入朝拜相,做出一番功绩,给这黎明百姓一份功德。
而他的师傅则是打算取仙游四方,一览海外仙山,更追天外之道。
三人虽然不说可心中也是知道的,怕是这一散,此生无缘再聚。
临别前,他师傅给他一封信,然后让他去太学府考取功名,若成则把这书信交给当朝宰相,若不成就把他这书信直接烧掉,不得查看!
而老师送他的最后一句话便是这句
“坚持己道,明知不可而为之!”
这青年名叫易周,是老者捡到的孩子,老者把所有的学识都传给了他。可却从未让他经历人情世故,直到临别也只是赠了这么一句话!
易周带着书信启程,考入了太学府,在里面待了三年,因他善测星与算术,甚至得了个天机大学士的称号!
后来他才把那书信送入相府,最后竟引出来左相来接待。
这时候易周才知道,平时邋里邋遢的老头子竟是江湖之中的一代奇人,更是有着百世经纶的称谓!
甚至先帝曾言,我若得此人相助,天下可安!
虽然光武帝最后也没有得到他老师的帮助也把这天下收入囊中,可这百世经纶的名号确却传了出来。
如今他的关门弟子入朝,当然引起了一番轰动,加上易周在太学府内也是头席之位,是个不可多得人才!
于是左相就把他待入内阁,让他参与朝政。
少年得志意气风发,易周大展拳脚确实是做了不少的功绩,虽然没有什么惊世之举,可也算得上中规中矩,没辱没了他老师的名头!
他家师号百世经纶,而他的学派更是杂学丰富。世间学派多是由诸子百家演化而来,每派都有自己的特色,可唯独他这一派却怎么也无法归类。
若说是自成一派却没有自己的主张和见解,说的还是儒道的思想,可有一门本事能说得上是此门独有的,那就是青囊天星术。号称可算尽天下各种变化!
然后这事情便被圣上知道了,命他筑天坛,一展奇术!
易周自然尊旨,他摆星灯,测星辰天象,算了三个日夜,却算出汉室江山将危,和圣上将亡这两个信息!
献帝听后大怒,说是妖言惑众,而满朝文武更是落井下石,弹劾的奏折摆满了两间厅堂!
易周不懂人情,老头子也没交过他人情这种东西,出自他手各项改革方针触屏到了不少人的利益,在朝廷中他根本没有朋友!所有人都希望看他身死
但凭此罪无法至死,甚至连想让他入牢狱都有些困难,毕竟让他算的人是圣上,若真是大罚那也算是打了自己的脸面!而且法典里也没有过这条罪状。
能让他落个如此下场已经算是极限了。
可人的恶意终究是无穷的,圣上命他三日出城,终生不得再入天启!
可各方城守则是严把大门,绝无想要放他出去的意思,甚至还有人偷偷给他行李掉包,放入大把的金银。
好让他在过关的时候被查出,在扣上一个贪污受贿的罪名。
而这些都被易周看着眼里,自打入朝以来已有七载,整日兢兢业业,只为这大汉江山社稷,和黎明百姓,为此他得罪了无数的人,可到头来自己却落得个这般下场!
易周最后还是逃了出去,没有人能想到一个文官,一个如此年轻的文官竟然会武!
而且还是入微境界的高手!
天启太大了,十万守卫才能围着城墙站好一圈,可城内只有八万人维护治安,没人敢因为要陷害一个易周就调动大军入城围杀他!
所以他还是跑了出去,他逃向西北,要找到一个偏僻的乡村就此终老。
中途投宿在这家小镇的旅馆内想起了他师傅的那句话!
“明知不可谓而为之么?可谁曾想竟让我走到了这步天地!”
心情沉闷,打开窗户想要透一透气,然后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生你之家必遭灭门之灾
养你之所必遭祝融之灾
保你之地必遭兵祸之灾”
目光往下一瞧,看到一个乞儿哭着跑了出去。
易周就是因为一卦而落得如此田地落魄异常,如今看到一个醉鬼欺负一个乞儿,更是可怜有气愤!
加上之前诸多的不快,一股邪火涌上心头,从房里跳出来边狠狠的训了那老道!
然后追了上去,为了安慰杨长安甚至把他收为了徒弟!
身为百世经纶的弟子,青囊天星术的传人,他如何不知老道所言非虚。
这小乞儿面相凶到只要是略懂相面之术就绝无算错的境界!
他不比他师傅的一身修为,不到天人就没办法化天道为己道,把天命藏于己道之中!
可他看着小乞儿对活着毫无留恋的眼神,绝望的眼光看的他心碎!
他终究还是答应了下来!
哪怕他知道自己可能不得善终!
“小乞丐,以后我就是你的师傅,只有我在这世上就没有人敢再欺负你!”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