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妙将与宁森分手的消息告诉了父母,编了个他们较能接受的理由,说宁森要被调到外地的美术学院去,两人南北分隔,感情难以维持,于是和平分手。徐母听后一阵欷歔,只得劝徐妙想开些,说两人没有缘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左青青与熊依听后又是惊讶又是劝慰,问及细节,徐妙便不愿多提,慢慢她们也就对这件事闭口不谈了。
俗话说,情场失意,职场得意。徐妙在与宁森分手后不久,便被行政经理叫去谈话,说她这一年在公司的表现不错,并且保持着积极学习的心态,考到了会计证,所以上级领导决定给她一个内部竞聘的指标,只要笔试及面试通过,便可调到财务部门工作。
与徐妙一同竞聘的还有一名男同事,两人在同一天下午进行了财务知识的笔试。徐妙因为刚考到会计证不久,对书面知识都掌握得较为熟悉,答得还算顺利,而另一名同事因为是多年前考取的会计证,许多理论知识都已经记忆模糊,结果自然不如徐妙分数高。
财务总监是一位有气质的中年女性,她分别对两人进行了面试,照例问了徐妙一些基本财务知识,便说如果把她调来财务部,只能从统计开始做,毕竟徐妙未做过会计,没有工作经验,而统计的工资并不比前台高,还要忙碌得多,但是相对的,也可以学到许多东西。总监介绍完后,问徐妙的想法如何。
徐妙没有犹豫,说自己愿意从统计做起,工资现在不高没关系,只要有上升的空间,她年纪也不小了,总不能一直做前台。
财务总监又说,因为徐妙是前台出身,待人接物方面很有经验,可能以后来财务部的客人都会安排她来接待,问徐妙能不能胜任。
徐妙满口答应,心想接待是自己的老本行,完全没问题。
很快,行政经理便告诉了徐妙竞聘结果,她可以去财务部门报到了。
次日,财务经理给徐妙安排座位,选在最角落见不着阳光的位置也就算了,旁边还是垃圾桶。写字楼环境封闭,垃圾异味明显,每天得倒两次垃圾,当然这都是徐妙一个人的活儿。而财务总监办公室的门正对着徐妙的座位,从里面望,第一个就看到徐妙和她的电脑屏幕,平时那是一点岔儿都不能打。最令徐妙郁闷的是,当初财务总监对她说的“接人待物”工作,原来大部分时候是让她“服务”内部人,复印、传真、拿信送物、收发快递,财务室十几号人的各种琐事都被徐妙包了!几天下来,徐妙是又累又憋屈,这完全成了财务室的茶水小妹兼打杂工,想起电视剧里的“便利贴女孩”,可不就是自己?
徐妙原本还以为时来运转,自己在工作上总算有了进展,满怀欣喜,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她有些打退堂鼓了,以前做前台轻松自在,现在工资没涨不说,还忙得死去活来,这谁受得了?
徐妙照例找左青青吐苦水,讲得可怜兮兮,委屈得差点落下泪来。
左青青安慰她:“任何人在一个新环境都会遇到这种事,欺生是人的本性,你只要熬过这段儿就好了!”
“可我不是新人啊,我来公司这么久了,财务室好些人比我还晚来,却都对我指手画脚,拿我当丫鬟使唤!”
“那也没办法,调岗就等于变成新人。你的公司虽然没变,但工作环境、工作性质和工作内容都发生了转变,所以你也等于是在重新过‘实习期’,除了努力学习和适应环境,你没有别的选择。”
“我知道,可现在他们什么都不教我,尽让我干些体力活,做些不动脑子的事儿,这样我永远也学不到东西啊!”徐妙愁眉苦脸。
左青青盯着她,忽然笑了笑:“其实有个好处。”
“什么?”徐妙狐疑地看着她。
“既然工作的事儿已经够你操心的了,那你就没精力再为失恋难过了吧?”左青青笑着眨了眨眼。
徐妙微愣,这才发现新环境虽然让她疲惫烦恼,很不如意,但又宛若救星。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去,让她从宁森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无暇再伤春悲秋。与宁森分手的真相成了她和程陆之间的秘密,一个迅速陈旧的疮疤。
周末晚上,徐妙和熊依与高中同学吕萍相遇,大家许久未见,三个女孩热络地对坐聊天。
单身女人的话题永远围绕着男人,吕萍讲自己通过相亲认识了一个男人,第一次见面时她完全没看上对方,长相太差,但碍于是亲戚介绍,所以她表现得还算礼貌。后来与男人多相处几次,发现他出手大方,待人热情,也很懂得体贴女孩。
“那可以啊!”熊依评价,“男人要那么好看干什么?百无一用是美男!”
“话是这样说,但我总觉得他带不出手。”吕萍苦恼,“每次我和他走在外面,周围没人还好,如果有人看着我们,我就觉得特别扭,总不愿意别人认为我们是情侣。”
“实在不喜欢,那也勉强不了。”徐妙说,“这样下去,对他也是一种伤害。”
“我知道,可我又觉得有点可惜。他条件不错,公务员,家里有三套房,结婚的那套买在一环内,临江,全落地窗装潢,就差家具了,他说以后老婆喜欢什么样的随便挑!”吕萍叹息,“如果他长得没这么难看就好了。”
“你也不想想,长得好看能剩到现在?”熊依教育她,“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儿,除非演电影,男主角帅气又多金,还专一。但在现实生活中,多金的不白马,白马的不专一,三项全能的那是稀有生物,不在地球行列。”
“是啊,而且你要搞清楚自己最不能放弃的是什么。比如有的人爱情至上,有的人金钱至上,有的人女权至上,有的人安全感至上,你是什么至上?”
“我?”吕萍抿嘴想了想,“我想过有质量一些的生活,但也要找个爱的人才行。其实,我也并不讨厌他,就是怕你们不喜欢,以后总要带他出来见我朋友的嘛!”
“得了吧,你自己喜欢最重要,明白吗?我们能给参考意见,但是你自己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熊依说道。
吕萍沉默,似乎在思考。
“你能分析他的优缺点吗?”徐妙问她。
“优点就刚才说的,大方、热情、体贴,应该是个老实人;缺点就是有点喜欢吹牛,挺自满的,老觉得自己不错,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我面前爱现。”
“这不算什么大缺点,男人都喜欢吹牛,不吹牛的极少数。”熊依说,“我指的是他有没有什么让你无法忍受的习惯,比如抽烟、打麻将,或者其他不良嗜好。”
“不抽烟,不打麻将,这些都还好。”吕萍回答。
“那这个人基本满足结婚的条件,再就看你自己能不能培养出感情来了。”徐妙摊开手。
吕萍叹息:“接触接触再说吧。”有点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意思。
用餐至一半,熊依的手机响,是短信,她打开来看,发件人是吴江,问熊依在哪里,有没有时间见个面。
这吴江是熊母继郑均浩之后,为熊依介绍的第二个男孩,自然也是富家子弟,两人在网上聊过几次,留了电话,还没见过面。他对熊依似乎很感兴趣,表现积极,而熊依面上客气,实则冷淡。母亲介绍的男孩她推不掉,又不能明目张胆地得罪对方,毕竟都是与父亲有着生意牵扯的人,只能应付。
熊依回道:我与两个朋友喝咖啡聊天,不介意的话,你也一起过来?
吴江回复:那等会儿吧,我们还是单独见面。
熊依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便又回道:那就改天吧,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下次再约好了。
吴江没再回复。
三人继续聊天,临近十点,各自回家。熊依在车上又收到吴江的短信:结束了吗?
熊依回道:我已经在回家路上,还是改天吧,今天太晚了。
那边沉默半晌,直接发来一条信息:看来你的幸福还在前方,那我就不耽误你了,祝福你哦!
熊依只觉得莫名其妙,果然是富二代的毛病,自以为是,受不得半点委屈,凡事都得以自己为中心,别人怠慢不得,否则就生气了。熊依出于礼貌,回复道: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让你不愉快了,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也祝你幸福吧。
本以为这事儿就算到此为止了,哪知第二天,那少爷又在QQ上对熊依长篇大论。
吴:你和我也聊过好几次了,应该能感觉到我是一个有思想有素质的人。从十五岁以后我就在美国生活,去年才回到国内,如今在父亲的公司做总经理,我的能力也得到了公司上下的认可,我是听母亲说你很优秀才答应和你接触的,可你让我很失望。我是一个对家庭很看中的人,朋友重要,但家庭更重要,这一点你跟我很不同,可能因为我们受到的教育不一样吧,我很少结交国内长大的朋友。
熊依很不爽,心想这人也太自大了吧,去国外待过几年就忘了祖宗,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还有什么,不重视“家庭”?他算哪根葱啊,居然敢和她的家庭画等号?!对熊依来讲,他只是个路人甲!
熊依深呼吸,迫使自己冷静,提醒自己别用过于刺激性的语言说他,要顾及礼貌,不能让父母为难,于是回道:可能我们想法不一样吧,我也没留过学,确实跟你不合适。
吴:虽然如此,但你毕竟是大家庭里长大的女孩,孰轻孰重应该明白才对吧?
熊依实在愤怒了,不再顾及父母,直接敲道:孰轻孰重?究竟是什么让你以为自己很重要?还有什么“家庭”?我和你连朋友都谈不上,何谈家庭?我答应见你,也不过就是当个普通朋友见面,你还得排在我老朋友的后面!你凭什么拿你心目中“老婆”的标准来考量我?我们连通话都没几次,你居然就能看出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还分析得头头是道,怎么,你在美国学的隔空读心术?!
吴:什么?你太没素质了!
熊:对不起,我也没看出你是个有思想有素质的人,除了说你自以为是、肤浅、狭隘,我也没有其他评语。另外,你昨天不是已经致上告别陈词了吗,今天又和我啰唆什么?既然您这么“优秀”,我看不止国内外,地球上都没配得上您的,您还是去火星相亲吧!
熊依不等他回复,便将他的电话、QQ全拉进了黑名单。
“有病!”熊依推一下键盘,不悦道。
同办公室的朱伟刚见熊依发脾气,走过去关切地问:“怎么了,谁又惹你不高兴了?”说着,一只咸猪手便伸到她肩上。
熊依吃惊地看着他,这朱伟刚是检察院里出了名的衰男,样貌难看,小肚鸡肠,人际关系差,所以即使工作不错,也仍旧找不到女朋友。熊依知道自己前段日子因为失恋状态委靡,周围流言纷纷,但没想到连朱伟刚也敢打起自己的主意来!
熊依用力拍掉他的手,怒道:“你也有病!”
左青青仍在剩男的海洋里挣扎求存,盼望着有一天能得救上岸。她相亲的毅力让徐妙佩服不已,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左青青前段日子认识了一个在军事经济学院工作的男人,两人网聊过几次,便约出来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