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阵院容野胜。”
裁判老师的声音响起来。
人群中一些慢慢反应过来的新生纷纷沉默了下来。
其余擂台上的对试还在进行的如火如荼,但是容野这边的胜负已分。
这场对试让都颠覆了所有人之前的判断。
谁能够想到那个浑身鲜血淋漓,奄奄一息的少年,能够用这样残酷的方式取得这场对试的胜利?
“噗”,听到裁判老师的宣布,容野支持不住,一口逆血喷了出来。
接着他的身体也跌坐在地。
一名医谷老师上前将他带下,对他身上鲜血直流的伤口再度进行了包扎。
冲着围拢过来的小花等人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什么大碍,容野不得不再次躺下来休息起来。
张猛的攻击力大无比,尤其是他灌注了轮力的攻击,那些反震之力进入他的身体,不光震裂了他的伤口,还对他身体内的经脉形成了严重的损伤。
饶是他性格坚韧无比,此刻也只觉得心头烦恶难当,全身疼痛欲裂,只想就这样躺下去,什么也不管的好好睡一觉。
王义看着脸色蜡白,眉头微蹙的容野,静静的立了数息,然后走上了擂台。
他的对手是王谋。
王仁堂的正牌少爷。
那个分店从南到北,沿西向东,覆盖整个人族范围,家产难以数记的王仁堂的少爷。
他的二哥。
“你是自己下场,还是我踢你下去?”
王谋脸色不变,看着王义,缓缓说道。
他的声音没有少年人的那种朝气,而是带着一种冷厉的意味。
就像他的人一样。
王义没有说话,扬起了手中满是缺口的大环刀。
“野种就是不知好歹。”
王谋不屑的冷哼一声,手一扬,一柄细长的剑出现在手中。
他的剑狭长,剑锋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发出轻微的蜂鸣。
“半年来我苦练剑术,轮力修炼更是没有中断过,为的就是今天。我要让家里那几个老不死的看看,是你这个野种值得培养,还是我这个嫡子更有价值。”
王谋看着王义,依旧冷声说道。
王义没有说话,他的大环刀虽然满是缺口,却捏的很稳。
“我显轮已经一年多,现在已经进入显轮后境,你如何能够赢得过我?”
见王义对自己的话不理不睬,王谋略显奇怪的问道。
“我也很奇怪。”
王义终于开口。
他的声音有点干涩,全然没有了平时的嬉笑和不正经。
“家族每年那么多的珍贵丹药提供给你们,就算是喂一头猪,也早把它喂成照轮境了,怎么喂给你们,还不如喂一头猪呢?”
他一本正经的说着。
“你!!”王谋脸色瞬间涨红,厉吼一声。
“唰”剑锋嘶鸣,惊鸿般刺向王义。
他的面孔扭曲,眼里满是怨毒。
他的剑如同一条蓄势良久,猛然出击的毒蛇一样,瞬间袭向对手的咽喉。
“叮叮叮”一连串的敲击声密集的响了起来。
剑尖不停的刺在大环刀的刀背上。
王谋的攻击快若惊鸿,王义的防守稳如磐石。
“他使的是当年北方游之翼的惊鸿剑法,这套剑法的特点就是迅若惊雷,快似鸿影。重在速度取胜。”
看台上,一个剑塔的老生一边向身旁的几名新生说着,一边看着场中的变化。
“对方的防守刀法应该是岭南一带的自顾刀,这种刀法重在防守,攻击却嫌不足。”
看到王义大环刀飞舞,这名剑塔的老生又接着说道。
“那到底是惊鸿剑法厉害,还是自顾刀厉害呢?”一名新生问道。
“没有最厉害的技法,只有最厉害的人。人者比拼,技法固然重要,但是人者的境界、轮力更是取胜的关键,那个用剑的已经显轮后期,用刀的却才显轮初期,双方境界不在一个层次,而且双方使用的武器都没有可比性,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惊鸿剑法稳赢。”
听到新生的问话,这名剑塔的老生思索少许,便缓缓说道。
“叮叮叮”
“噗噗噗”
敲击声未曾停歇。
与密集的敲击声同时响起的是数声利器入肉的声音。
场上斗做一团的两人猛然分了开来。
剑锋轻颤,剑尖的血迹在轻颤中缓缓滴落,剑锋未染血。
大环刀上已经多了十余个剑洞。
“当我显轮测试合格,离开南闽的时候,父亲亲自托人给我送了这把燕袖过来。”
王谋看着王义,脸上神色恢复了平静。
“一起送来的,还有一套惊鸿剑法。而你,得到了什么?”
看着王义胸口的数个汩汩流血的剑洞,王谋嘴角掠过一丝嘲讽。
“王伯帮我去找铁匠铺打了这把刀。”
王义没有理会王谋的嘲笑,而是目光盯着手中满是缺口,现在又多了几个剑洞的大环刀,声音平静的说道。
“火铸一日,淬一夜,锻打二万五千二百一十六下。”
王谋正要开口讥讽,王义又接着说了起来。
“耗银八两。”
将手中的大环刀往外一扬,王义抬起了头,看向王谋。
“难道你的刀是名器?比我的燕袖还要更珍贵?哈哈。。。”
王谋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虽然在笑,神色却依旧冷厉。
“我自己锻打的。”
王义平静的说道。
王谋顿了一下,又笑了起来。
他的眼泪都快要笑出来了。
“他是傻的么?”
看台上,剑塔学院的人群中,那个新生向着之前给他们讲解的老生问道。
“应该是吧。”
这名剑塔的老生说道。
“自从进入炎院后,我每天都要练习挥刀二万五千二百一十六下。”
王义看着笑的冷厉的王谋,平静的说道。
王谋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了下来。
“所以,我的刀只出一次。你能够接下,你赢,你不能接下,我赢。”
王义看着王谋,依然平静的说道。
“好,就这么说定了。”
往观礼台上的某个角落瞅了一眼,王谋咬牙说道。
“接刀。”
王义后退半步,手中的大环刀扬了起来。
**
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老者格驻足思索片刻,接着右掌轻轻在自己头顶一拍,又一抬。
一团拳头大小的昏黄色光团沿着他抬动的手掌,从他的头顶飘了出来。
随着这个黄色光团被从他头顶取出来,他的整个人好像瞬间失去了某种力量般,他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苍白起来。
然后他的面容也缓缓改变。
原本饱满的颧骨下凹,皮肤也干皱下来。
片刻功夫,他整个人的神态就从一个四十多岁样貌的中年人,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面皮褶皱、老态龙钟的老人。
那颗昏黄色的光团静静的悬浮在空中,不远处是那颗拳头大小的黑洞。
一挥手,那颗黑洞不见了踪迹,接着他伸手向着很远外的山谷远处那些耸入云端的山峰拍出了数掌。
“咔、咔、咔”
那些似乎万年不见动静,峭壁千仞的山峰,在他拍出的手掌下,居然震动起来。
随着老者格拍出的手掌越来越频繁,这种震动也越来越强烈。
片刻过后,这种震动到了某个程度,然后整个山谷都震动起来。
“咳、咳”
一边拍出手掌,老者格一边咳嗽。
他的身躯变得更加透明了数分。
震动越来越强烈。
那些山峰上、天空上、山谷的地上、空中,各种繁杂的线条在震动中若隐若现。
此刻的修阵院山谷,就好像处在一个巨大、特大的由各种纷繁、复杂的线条构成的法阵中一样。
“去。”
等到各种线条快要充斥满整个山谷,老者格大喝一声。
那个昏黄色的光团应声而动,瞬间激射至山谷的最高处。
“嗡~”
当到达最高处时,这个光团陡然一震,一圈透明的涟漪扩散出来。
随着这圈涟漪的扩散,那些充斥山谷的繁复线条好像受到了什么吸引一般,纷纷向着这个光团飞去。
天空上的、地上的、山上的,随着这些线条被上空的那个昏黄色光团吸收,这些地方纷纷露出斑驳的一个世界来。
就好像一张遮住人眼睛的纸被从中点燃,然后随着纸张的燃烧,纸张后面的世界慢慢露了出来。
无数铠甲鲜明的人族军士在显露出来的世界中出现。
禁宫禁卫军。
那个昏黄色的光团不停的吸收,那些线条也不停的减少。
修阵院山谷开始消失。
那片被开垦出来的滩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禁卫军的一排排神射手。
那条崎岖的山路连着修阵院的大门一同消失,出现的是连绵不尽的禁卫骑兵。
明朗的夜空下,仿佛无尽之势的禁卫军被眼前一幕吓得人仰马翻。
先是一个如同虚幻的山谷在眼前出现,仿佛和他们所处的这个世界重叠交叉一般,接着这个世界又一点点的瓦解消失。
如同蜃楼一样。
修阵院连同整个山谷一点点的消失,最终完全不见。
老者格浮立空中,冷眼看着脚下的禁卫军。
他好像从修阵院直接就出现在了面前的这个世界里。
“他就是修阵院院长。。。快。。。各营准备。。。将他拿。。。拿下。。。”
一个将领看着空中的老者格,按捺下心中的惊慌,对着身边的军卒大声喝道。
老者格向这个将领看了一眼,未作理会,转头向着京都的方向飞去。
“啪嗒”
这个将领被老者格一眼看来,只觉得一阵压迫感好像要碾碎他的胸口般袭来,然后他双眼一翻,从马背上昏死跌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