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后摇摇头说道:“我不要,我要的不是这个,我只希望我们都好好的,就算是我们报仇了,我们的亲人也不会回来,我们何尝不是另一场悲剧的制造者?”
师哥瞧着我激动伸手按着我肩膀沉声说道:“小雪,我们这里最有资格报仇的人就是你,你是尚国皇室的血脉,你代表着尚国。你可有想过,如果你放弃了,你将陷那些二十年来为你悉心准备的人于何地?你没有权利去放弃,你现在承受的二十年前我们就已经承受过了,我们比你多承受了二十年,你知道吗?”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痛苦的挣开师哥蹲了下去。
为什么?我只是希望大家都好好的,我错了吗?也许师哥没有说错,只是因为我不是她。
“小雪,也许你觉得让你选择很残忍,但是这件事唯有你自己去面对。只有你想清楚了,才能少些痛苦。”师哥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是这样吧?我没有权利放弃?因为二十年来我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伤心难过,没有仇恨困扰。为什么?我不甘心,为什么是我?原以为是重新开始,可是我却没有去选择的权利吗?
旁边有人蹲了下来将我揽在怀里,感觉有微微叹气的声音。我模糊着眼睛问道:“师哥,你也是想报仇吗?”
“不,我的责任是你,只要你在,尚国就在,你就是我的使命。”耳边传来坚定的声音。我?师哥的责任是我?什么意思?那为什么……
“小雪,你需要面对的不是师傅、我还有付叔他们,而是那些****夜夜梦想着找回家的人。在他们心中,你一直都是他们的希望,从来没有怀疑过什么?仇恨已经侵蚀了他们,如果仇恨没有了,他们也就不复存在了。所以你要想清楚,报仇也许会害了他们,但是这样让他们放弃比让他们死还要可怕。人最害怕失去的往往是自己一直以来坚信的东西。”说到最后师哥声音悠远了起来,像是心上,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师哥的话让我很崩溃,让我知道了我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也给了我面对的勇气和信心。
随后师哥带我去了祠堂,那里供奉着父皇母后以及与我有着血缘关系的人,同样在那里,我走上了与小官相反的路。
我和她是一体的,这一生我只能活在这个身份下,因为我有太多东西放不下。我没有办法放弃一切去寻找自己的幸福,更何况他们是对立的。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努力想象着母后的样子。和小官分别已有一个月之久,这一个月里我彻底的了解了自己的心。我是这个仇恨的存在者,不可否认,我也摆脱不掉。
姑姑说我与母后长得很像,尤其是眼睛,我看着镜中的自己想着姑姑说的话出了神。
我的母后名叫白诗萱,出生在一个书香世家,家中门庭高筑,高楼连苑。是当地小有名气的名望世家。一次偶然遇见了我的父皇,芳心暗许。
当时父皇已是皇帝,宫中的妃嫔也是多不胜数,不过两人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父皇曾用乌珠顾盼、艳绝千秋形容母后,到底是什么样的容貌会用艳绝千秋?我看着镜中的自己,无论如何也与绝色两个字扯不上关系的。
那天在祠堂,我懂了师哥的用心。姑姑告诉我,这次烟国公主的事情是临时决定的。在得知烟瑞两国和亲时,就计划让我扮成烟国公主嫁给小官,让姑姑他们可以接近瑞国的皇帝,进而报仇。
我是尚国唯一的血脉,有资格也必须由我去做这件事,由于时间仓促而那时的我什么也不知,也就瞒了我。
姑姑说‘对于这次的计划本就没有报什么希望,因为官思晨是个聪明的人,只是想着让你为尚国出点力,所以才这么做,只是他对你的感情却是我意外的’。
我听后心里没有并没有什么起伏,一个陪在我身边二十多年来的亲人,对我这个任何想法情绪都不加掩饰的透明人来说,恐怕没有什么是不清楚的。
真正让我做出决定的是姑姑的另一段话:当年,姑姑曾钟情于一男子,只是该男子心中所想并非姑姑,当年我的父皇下旨赐婚,从而成全了姑姑。本想对着自己所爱之人,相夫教子,相伴一生,怎料那男子竟突然造反,取缔了尚国。那一年,姑姑离开了他,同时他们那还年幼的孩子也去世了。
看着姑姑回忆往事时心伤的表情,我不禁有些心疼。如姑姑所说,那人应该就是当今的皇帝。
“姑姑,我们不能结束这一切吗?如姑姑所说,我们只有彼此了啊,我们可以好好的安静的生活,好不好?”我流着泪说道。
姑姑拉着我的手叹气说:“小雪,这些年姑姑所做的、所经历的远远不只这些。可能很辛苦,但我一定要求个结果,虽然结果可能不是我要的,但是不容我退缩。有些事开始很容易,结束却是不由人的。懂吗?”
我无言的看着姑姑心痛不已,也许我不能理解姑姑。因为我无法体会被自己心爱的人出卖,失去家、失去亲人时该有的痛苦,也无法拥有那样刻苦铭心的悔恨。
我在祠堂里跪了整整一夜,无法用言语来表达我那时的心情,一些莫名的情绪让我自己抓不住自己的心。好像那一刻,我的心并不属于我,一直飘忽在空中,时而放下时而悬起,让我握不住它。
我转眼看向放置在镜子一旁的盒子,小官送我的那个盒子。
回来以后,我一直在揭开事实前的幕布,一次又一次的让真相摆在我面前,我不知所措。那个盒子也一直被我藏在心中,不曾去碰过。
如果姑姑曾是当今皇帝的女人,那我和小官……
有着现代思想的我显然不能接受,也许这些在这个时代并不算什么。虽然我不是她,虽然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我是现代人,不能允许这样的感情存在,绝不!
姑姑这些年是如何走过来的,我无法体会;她的仇恨和我应该有的仇恨也许我也不能很好的去处理,但是我绝不会去背叛她,就算我不能认同和支持,我也要陪在她身边,让她安心。因为她是我姑姑,是我在这个时代唯一且最亲的亲人。
只是,我需要时间,也许时间可以让我忘掉一些人一些事。可以让我回到原来那个无忧的我。
夜已深了,我站在梅香阁的院子里,想着今天发生的事。上次我已将找到烟国公主的事告知了父皇,没想到父皇竟早些知了此事。就连白宫最近所发生的事也了如指掌,让我不由的有了不好的预感。
父皇传达的意思很简单:无论如何白宫不能留。虽然早就想到父皇不会对白宫心存留念,但听到父皇的决定时我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父皇,此事可否交由儿臣去办?”我向父皇建议道。“不用了,江湖上的事还是让你皇叔去办吧!晨儿,你就准备和烟国公主大婚的事吧”听到父皇的回答,我脱口道:“皇叔回来了?”当时皇叔走时我才五岁,对他的印象只存在于高大勇猛,武功很是高强,至于其他则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父皇只是默“嗯”一声说道:“晨儿,朕上次的提议你考虑的如何?”我心里一惊,心知父皇说的是储君之事。也许父皇是对的,作为一国之君,所要做的是维护整个国家而不是自己心里的那个小家,恐怕我是永远都做不到。
父皇看我低头不语缓缓说道:“罢了,你不愿的事谁人也奈何不了你,你放在心上就好。去见见你皇叔吧。”
我微一躬身退了出去。皇叔,那个已在江湖中叱咤风云十几年的贵王爷,是为此事回来的吗?我不禁担心起来。
出了宫门,我并没有回王府,而是去了五弟那里。五弟与我感情并不算深厚,只是比较聊得来,志趣也相同,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利益权势上的瓜葛。
今日去是因为皇叔在那里,皇叔离开皇城已近二十载,当初的府邸早已用作他用,只能另选地方落脚,我们几人中最数五弟那里清净,府中家眷又少,亭台楼阁也很是别具一格,所以也就暂住在他处。
想着想着我微叹口气,我该如何?
今日皇叔很明显的不想我插手白宫的事,大有斩草除根的意思。十几年来,他在外创立嗜血门,为父皇处理了不少江湖中对瑞国不利的纷争,嗜血门门主的名号也在江湖中影响颇重。
如今名声在外,他一身江湖气归来,只盼一切来得及才好。那个莲花玉坠……
生活在我知晓了一切后恢复了平静,时间也就过的快了许多。可能我做出了选择,心里的伤口也在慢慢的愈合,连着我的生活、我身边的人也都渐渐回到了过去。也许我真是这一切的制造者。
今天和清儿带了虎子去玩,虎子是白宫里一位主事的儿子,今年才六岁,长得虎头虎脑很是可爱,经常‘小雪姐姐、小雪姐姐’的叫我。
像虎子这样的小孩还有很多,有些是普通村民的孩子,极少数是姑姑他们收养无父无母的孤儿。平常只要我一有空,就会带他们去玩,看到他们开心快乐,我心里就会变得格外轻松。
渐渐的我觉的自己已经接受了这一切,即使没有说什么、做什么,但我已不在抗拒,已不再试图去改变,虽然这不是我所想的,亦不知结果如何。
“师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我出门准备去陪姑姑用午饭,路上正巧碰到师哥急匆匆的过来。
既然师傅是我的姑姑,那我和师哥的师兄妹关系也就不存在了,不过我们一直没有改变对彼此的称呼。
师哥看到是我,笑着迎上来说道:“没事,快去陪师傅用午饭吧,师傅正等你呢。”
师哥虽这样说着,但脸上的表情却还是紧绷绷的。
我脱口问道:“上次说白宫出了点事?因为什么?还没有解决吗?”说完才察觉是自己一直在回避的问题,我不禁有些懊恼,但也觉得突然间心里舒畅不少。
师哥听后不说话只是有些捉摸不定的看着我,我只是定定的站在那,任他打量我。
只一会,师哥回道:“江湖中的事,你不懂的,快去吧,师傅该等急了。”我听后看了师哥一眼,轻“嗯”一声就走了。
我不是不想去理这些的吗?是因为什么,担心他们吗?其实我应该是想知道的吧?毕竟此事关系到我。
姑姑住的院子在白宫的里面,其实所谓白宫只是一座看上去很是庄严神圣的府邸,灰色的墙面看上去很是老旧,却也让人很是肃穆。
这些日子来,我每次来这里都会怀着一颗敬慕之心。作为一个外来时空者,我不能不对我所不能了解但却是不可侵犯的东西怀有敬畏之心。
我与姑姑刚用过午饭,便有人报说:‘任公子来了。’
待姑姑与那人说完话,我起身说道:“姑姑,我先回去了。”姑姑笑着看我一眼点了点头。
这个任公子我是匆匆见过几面的,嗯,粗粗的印象就是温文尔雅,一副像书生的打扮。几次远远的见到也只是笑着点头示意。
回来的一个多月,我见到过尚国官员的后人,像师哥这样;有见到过姑姑招揽的江湖人士;还有就是像任公子这样看起来文邹邹不能武的‘文人’;还有为了糊口不得已拿起刀的普通村民。大都见了我点头示意,并没有什么交流。
“你说这嗜血门为什么老是针对我们白宫啊?”
“就是啊,我听说这嗜血门可厉害呢!”刚出院子就听见有谈话声,我在一旁静静的听了一会,大意明白过来是说的什么?
虽然我不去管白宫的事情,但在这里待得久了,我也了解了姑姑管理的白宫所做的事。姑姑除了招揽人士复国之外,还在各地开了许多的生意。比如说:马匹;粮食;丝绸;茶叶……等,所有关乎民生的大多有白宫的参与。
这样才解决了白宫和我们所有人的生活问题,他们应该是在说有些地方的生意被嗜血门破坏了,这就是师哥今天急匆匆的原因吗?
这个问题我还没有弄清楚,我就迎来了人生中最重要的决定,好像我来到这个时代就一直在做决定,而我却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
“嫁人?”我看着姑姑着急问道。
姑姑“嗯”了一声说道:“小雪,你也不小了,是该嫁人了,这样姑姑才能放心啊。”
我皱着眉头问道:“嫁人?嫁谁?姑姑,太突然了?我不想嫁。”说着我起身走到一边。今天姑姑突然来到连雪小筑说要我嫁人,我怎么嫁?如何嫁?
姑姑轻笑一声走过来拉着我手说:“要不是因为你的身份,姑姑早想把你嫁了,现在既然你都知道了,也都了解了为什么不嫁?小雪,你说过你不想报仇,姑姑才会舍得把你嫁出去,让你开始新的生活。”
听到姑姑的话我细想一下问道:“是谁?”
“任子唯,你们应该见过的。”姑姑又道。
我推开姑姑的手说道;“我不要,我不要嫁,就算是我不想报仇我也是可以待在你身边,也并不是我嫁了人就可以开始新的生活。姑姑,我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你要把我推出去吗?”
“好,你不想嫁姑姑不想勉强你,但是小雪,姑姑做这个决定是为了你好。”姑姑说完走出了连雪小筑。
我怄气的站在一旁一动也不动,我的言辞激烈不知姑姑会怎么想?姑姑会伤心吗?嫁人么?我心里轻问自己。
别说我心里有个他,就算我心里没有人也不能这样把自己嫁了,我这算是遇到古代的包办婚姻了吗?
想到此我轻笑出声,只是姑姑为了什么这么着急的把我嫁了呢?
我昨晚想了一夜,都想不通姑姑把我嫁掉的缘由,所以一大早我就跑去师哥的院子去找他。
“这么早?”我嘀咕一声,虽然知道师哥每天很忙起得比较早,但也太夸张了吧。
我特地早起哎,还是扑了个空。好吧,证明我以前起得是有些晚了。
一整天郁郁寡欢下来,清儿看着我直摇头,连小虎他们也都看着我噤声不语,失了玩心。
“师哥还没回来吗?”我趴在桌上随口又问道。
正在绣着荷包的清儿听到声音抬头回道:“小姐,你都找了亦远哥一天了,要是他回来了一定会过来的。”
我“嗯”了一声忽又想起什么来回头看着清儿道:“清儿,白宫出事了吗?”
清儿头也没抬的说道:“小姐,我现在天天跟着你,我怎么会知道啊?”清儿刚说完突然顿了一下站起身开门跑了出去。
我正疑惑着,忽听外面传来师哥的声音。我乐得笑起来,清儿真是用心啊。抬头看着师哥和清儿正一同走进来。
姑姑真是乱点鸳鸯谱,该嫁的不嫁,该娶的不娶,我边想着边捂嘴笑了起来。
师哥看我这样转头用眼神询问一旁的清儿,清儿看我这样也一脸的莫名。
“我去拿些吃的来,小姐和亦远哥好边吃边聊。”清儿说着出了门去。
我也收住自己玩笑的心情,严肃问道:“师哥,白宫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师哥刚坐下听我这一问有些突然。抬头看我好一会才回我道:“怎么了?”说着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我。
我低头轻声说道:“姑姑要我嫁人!”
对面的师哥又倒了一杯茶水正要喝,听到我的话稍停了一下说:“你不想嫁!”
我立即看向师哥摇了摇头。师哥看我这样笑着说道:“师傅选的人一定不会错,不会让你受委屈。小雪,你在怕什么?”
我彻底无语了,对他们来说,这样的婚姻很正常,可是在我眼里这是不道德的,两人没有感情做基础如何会幸福?我低头不语。
“上次烟国公主的事情已经让朝廷注意我们了,近期我们在各地的联系点又都遭到不同程度的破坏,不能不怀疑两者之间的关系。如果只是朝廷一方也并没有什么,只是这次和江湖帮派扯上关系,我们不能不防!师傅这样做是为你的安全着想。”师哥又道。
“嫁给那个人就安全了吗?师哥,我不怕有事,虽然我不赞成,但我不想逃避。”我知道这话让人很矛盾,我自己也一样。
师哥摇摇头说:“你都没有好好了解下你要嫁的人,就这样把他否认了?”
了解?了解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