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崔管家低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我猜想他心里是不舍的吧?毕竟他在任家呆的时间不短,那是奶奶一辈子的心血,但如果不这样做,恐怕任家的事是没完了。
任家的事情告一段落,黑风也离开了,任家的生意分散的消息陆续传来,有说任家财大气粗,有说任家这是怕了朝廷。对于这些言语我听过就算了,毕竟经历过的才知其滋味,我不知道奶奶与子唯会不会对我的做法有异议,但我却觉得一身轻松。
任家的结束与我有关这是一定的,虽然郑泽师哥他们不与我说什么,但我心里却很清楚,郑泽与他是知道贵王爷的计划,所以郑泽才会赶来解了我和师哥的麻烦,这也是为什么郑泽会知道任家出了事,不过,只是我无碍而已,毕竟任家始终都是朝廷的忌讳。
至于贵王爷的计划,大概是先除了任家,然后在是我,树林里黑衣人要我见的主上大概就是他了,一切都与藏宝图有关。
回到白宫,师哥曾小心试探我为何会知道藏宝图的事,被我无意的避开了,不是不想说,只是觉得不到时候。
此时的我身着男装站在通城的清音阁外,简单的灰色配上星星点点的光,在这个夜晚煞是耀眼。
我随着客流进去,随意挑了一姑娘,进了厢房。是了,这里做的是迎来送往的生意,也因为这个我要穿男装。
我拿了一金子放在桌上,默不作声的看着那位随我进来的姑娘,白净的脸上透着隐隐的红润,妆容算是清丽,衣着朴素却不失姿态,让我对这里的一切又多了一份好奇心。
“爷想听什么曲子?”那姑娘见此眼睛眨都没眨问道。
我望着姑娘毫不做作的摸样,心里不由得好笑,我是金子给少了长相不好还是怎么滴。
我微微一笑,轻轻粗声道:“姑娘会错意了,我想见你家老板。”
那姑娘一听,微一弯腰笑说道:“原来爷是来谈生意的,可有介绍人?”说着为我斟了一杯酒,递了过来。
我心想,难道这斟酒是挑人的?我不做声的接过酒杯,想了想道:“苍城任家算不算是?”
姑娘听我这样一说,有些疑惑的盯着我看了一会,我不动声色的放下酒杯看过去。那姑娘被我一看,才知道还没有去叫人,微一欠身出了门去。
我呼了一口气,为自己倒了杯茶水,想着这清音阁的老板会是什么样的人。
“吱”一声,门开了,进来两人,一位是刚刚的那位姑娘,另一位四十多岁的样子,长得很是端庄,我猜想应该是清音阁的老板了。
“听霓裳说,您是来谈生意的?”
“老板客气,只是听说清音阁什么样的生意都敢接,故来见识一下。”我淡淡的回说。
那老板看我这样,笑嘻嘻的坐下道:“您过誉了,您可以说说看,这天下之大,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不过互相取利而已。”
“老板说的是,那就麻烦了,不知老板可知当今贵王爷?”我低眉随口说道。
感到旁边的人微微一顿,我心下了然,清音阁果然如此。
“您是想…”
“老板可否引荐?”我抬眼问道。那老板听我如此说,有些疑惑。我看向桌上的那定金子又道:“这个可够了?”
“这个…”
我听出那老板的迟疑之意,伸手从怀里拿出扳指放置在桌上道:“那这个呢?”顿时面前的两人有些激动又似乎期待着什么。
“呵呵”我轻笑声,伸手扯下发带,任长发披落在肩上笑言:“花老板,莫要见怪。”
两人眼中没有丝毫的讶异,倒似乎是早就了然于心般。“少奶奶,严重了。”站起身又道:“早前就听崔管事说少奶奶要来,只是不知是何时,如今这般招待,少奶奶莫要见怪才是。”
我亦站起身笑道:“其实两位一早就晓得我的身份,还陪着我演戏,是夏雪的不对了。”
花老板大概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客气,微微一愣才道:“来这种地方,不乔装打扮怎可?”说完又对着旁边的那位姑娘道:“霓裳,去账房拿账目来。”
我听此拉住霓裳姑娘忙道:“花老板,今个我不是以东家的身份来的,是真有事情要相托。”
“少奶奶是说贵王爷的事?”花老板对着霓裳点头,待霓裳出去才道。
“嗯”我顿了顿又道:“想来清音阁为任家情报来源,有些事应该知晓,夏雪也不多求,只希望借花老板这个地方一用。”
“少奶奶说笑了,这清音阁本就是任家的产业,何来借一说?”
我拿出印着任家戳的信件放在桌上往前一推道:“想来花老板应该也听到些消息,任家的生意大都分散了,这清音阁作为任家特别之处,自然不能例外。”
花老板皱眉的脸上透着隐隐的惊喜,我心道:我自是不能与这些老江湖耍心眼的,也许我踏进清音阁那一刻,这花老板就猜到我的来意了。
“少奶奶,这…”
“花老板不必多说,任家该掌权的人已逝,虽然扳指在我这,但我自问没有能力撑起任家,所以花老板也不必客气,就当是为任家做事多年的回报好了。”我又道。
花老板见我如此说,也没有再客气,伸手拿了桌上的东西。我见此景轻缀一口茶水问道:“花老板可有什么打算?”
“少奶奶的意思是……”花老板似是没有想到我会有如此一问。
“通城虽是地方不大,但清音阁在此立足十余年想必自是认识许多达官贵人,只是这任家一倒,恐怕日后有些事情不是那么好说了。”说完我望向花老板,任她思索一会才道:“我希望日后清音阁不再买卖情报,涉足江湖。只是一般的享乐场所。”她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清音阁买卖情报得罪了不少人,如今任家一倒,怕是要受连累的。
在任家的往来书信里,我发现有不少信件都有些奇怪的标记,摸样像是乐器,似是笛子、琵琶之类,不过都是缺根弦或者空什么的。开始我也没在意,直到知道了清音阁是任家的产业,我才开始怀疑,清音阁是任家的情报组织,不过也只是怀疑,是崔管家对清音阁的态度让我确定了这个想法。
花老板欣然接受了我的建议,并答应了我的请求,于是我在清音阁住了下来,其实我想的很简单,贵王爷一直想要我身上的东西,与其等着他来找我,不如我先下手,正因为这样,所以当清儿提出要和我来时,我很强烈的拒绝了,除了这件事不可让他们知道外,还因为清儿从此不能再是我的小跟班、小丫鬟,她是与我一样的。
花老板不可能不知道任家出事的原因,所以她知道我要见贵王爷时才会感到诧异,不过这事对她没有影响,何况清音阁的产业到了她手上,她要做的只是通知贵王爷我在清音阁,如此简单。
此时我站在窗边往外看,我现在住的地方是清音阁的后院,清净无比。我微叹口气,记得我下山时师哥见我不让清儿跟着,还与我吵来着,说我任性胡闹,扬言以后不再管我了。可是花老板却说,自我进了清音阁,清音阁四周突然多了很多人,连清音阁的客人都比往日增加了些许。我心知师哥不可能做这么过,但肯定是派了人跟着是没错的。
想来花老板是位聪明人,我即选择了这里,心里就该明白我不想节外生枝。
“咚咚咚”敲门声传来,我心里不由得颤了一下。
“谁呀?”我走向门边问道。
“白姑娘,外面有两位公子说要见你?花妈妈让我来问一下,您见不见?”白姑娘是我给自己的称呼,在这里总不能让他们都叫我少奶奶,何况这清音阁已经易主了。
我心想,既是花老板让来的,那肯定不是贵王爷,两位公子?会是谁?我在这里的消息还有谁会知道?
正想着,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两位公子…”门外的丫鬟正要质问。
“别急,她肯定会见。”听见这个声音,我已猜出来是谁,只是另一个…
我开门看去,果然是。“没事,我认识的,去忙吧。”我对那丫鬟说道。
然后对两人道:“进来吧。”待两人进去,我轻轻关上门。
“小雪,你真会躲,竟躲到这来。”郑泽没等我开口又道:“你是不知这是什么地方还是故意的?啧啧,我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竟是为了你而不是风花雪月。”
我被郑泽的话逗乐了回道:“这种地方你们哪里是少去了?别得了便宜卖乖。”说完两人相识一笑。
自进门,那人就一直站在我起初站的窗边,背对着我们,此时我和郑泽无话,气氛顿时冷了许多。
“小雪,今儿我们来,是问问你到底想干什么?”郑泽突然态度严肃起来。
我走向桌边倒了三杯茶,一一摆在桌上。随口说道:“不想干什么!”然后冲着那背影说道:“喝杯茶吧,虽说比不上宫里的,但也还过得去。”
原本挺直的背脊微微一顿,再无别的动作。我是不知他的表情,但自我成亲见过一面,至今发生了那么多事,心境自是与之前不能相比的。
郑泽摇摇头,走过来示意我好好说话,开门出去了。我是什么都不想说的,何况就算我想好好说,那人还不一定,再者这事和他也没有多大关系。
见他不动也不出声,我拿起置在案上的绣花,一针针的描了起来。这里姑娘多,刺绣当然也不少,这个据说是清音阁最好的活计了,我就拿了几幅来打发时间。
荷花,清白高尚,出淤泥而不染。我望着绣帕上的荷花走了神,依稀记得华阳楼的夏荷间…
突然听到一声叹息,我僵直着背脊一动也不敢动,呼吸慢了几拍,但心跳却飞快的跳的厉害。
“你到底想要什么?”淡淡的语气却吓了我一跳,原本该插向绣帕的针稳稳的扎在手指上。我皱眉刚要说话,却突然感到一丝压力袭来。
猛地回身,头结结实实的撞在一堵肉墙上。我还未有什么反应,一双手臂就环了上来。“上次被你撞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你这么不让人省心。”
听到调侃我的话语,我挣脱起来说道:“是我鲁莽了。”对上他的眼睛,一时间感觉似是僵在了那里,我假装随意走到一边小心说道:“我想安安静静走自己的路。”
“他不是可以商量的人!”话中带有隐隐的怒气。
“那你呢?”我似是反射般回道。
“你给过我商量的机会吗?”还是怒气。
我苦笑,不是没有给过,而是我们不是一种人,究竟我们谁是谁的缺点?这样想着口中却道:“那是我错了。”
他听后走过来声音缓和说道:“答应我,好好想想。”
我抬头看向他,感觉一如初见,只是经历过的如何能抹掉。“和以前一样?”
眼中的怒气消散,感觉放松下来。“只要你想!”“扑哧”我笑道:“是爱美人不爱江山吗?”
他见我笑了反而郑重拉了我的手道:“这个位子原本就不是我要的,当初是因为一些原因…”顿了一下又道:“只要你愿意,就什么都不是。”
他说的郑重其事,我却听着不知所措。位置越高权利就越大,可以阻止一些事情的发生,也可以减慢事情的发展,相对的自己会被拘束。
见我没话给他,他伸手挑起我肩前的一缕断发道:“我不希望我们错过一次就是一辈子。
我有些不忍低头轻声道:“我会考虑的。”心里却想着如何能说服他。
他看着我伸手环过我的肩,将我揽在怀里,我歪着头轻轻靠在他胸膛,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传入耳中,我深吸口气说道:“给我时间,任家的事情刚过,我不想招惹是非,还有白宫的事情,等一切结束我给你答案。”
“夏雪,你变了。”
“变好了还是变坏了?”我有些心虚的问他。
“似乎变好了,但我有些不安。”他轻轻推开与我的距离,眼神有些不定的看着我。
我俏皮的眨着眼睛笑嘻嘻回道:“是不习惯吧?”
他随我笑了,似是想了一下说道:“这个地方不宜多呆。”语气中带有宠溺。
“嗯,我知道。”说着离开他身边,向窗边走去。“我会小心的,我有想保护的人,所以我不会让自己有事。”
来到窗边我回头望着他又道:“答应我一件事,在我没处理好之前,不可以让他们有事?”
“他们会没事的。”他在远处很认真的看着我又道:“我们也会好的。”
我微笑着回看他,心里念道:会好的,你们都会好的。
离开时,他把黑云留了下来,我本来是拒绝。但如果不应他,恐怕我什么都做不了,我苦笑,他是我的缺点吧,至少现在我要依着他,不然他不会让我留下来。
“吱呀吱呀”的轿子声吵得刺耳,我掀开轿帘望了望,平常的街道我却不知通向哪里?
此时此刻,清音阁里的另一个我正在床上休息,因着黑云的关系,我的计划泡汤了。花老板结识的人中有会易容术的,于是将清音阁的一位姑娘易成了我的摸样,就这样,我顺利的出了清音阁。
我倒不奇怪花老板会如此帮忙,她以后还是要做生意的,没人嫌钱多不是吗?帮了我又拍了贵王爷的马屁,只是我不知她是如何在贵王爷和官思晨之间衡量的。
轿子被抬进一所院落,直达中厅,轿子才落地。轿外传来渐渐远去的脚步声,直到“嘭”的一声,似是关了门,周围才归于平静。
“姑娘,可以出来了。”一浑厚有力声音传来。
我依声掀开轿帘,走了出来。抬头见一中年男子站于厅中,宽脸,宽下巴,细小的双眼却透着精明,身材中等,不似皇室中人酒肉摸样,我微一躬身,抬头道:“可是贵王爷?”
嘴角上扬,眼睛也随之更加细小。“正是,与姑娘相谈,本王期盼已久。上次派了人,却不想惊扰了姑娘,实在冒昧。”说着头一低一起。
说起上次,心里不由得一颤。侩子手就在眼前,我却在与之谈笑。不耐烦道:“王爷务须客套,夏雪来此的目的想必王爷一清二楚,我们直入正题吧!”说着,我走到一边坐下。
“呵呵”贵王爷大笑一声说道:“姑娘够爽快,本王喜欢。”说完看我一眼又道:“你与你娘长得很像,不过少了她的那份风韵。”
“真是遗憾了,夏雪自小从未见过双亲,自然学不到我娘的那份风韵…”我生气的站起身来正要再说,后堂突然传来了声音。
“不止风韵,性格也差了些。”随着声音传来,一老者已坐在堂上。
“皇兄。”一句皇兄道明了他的身份。
老者看贵王爷一眼,转而看向我说道:“你娘的性格温润,就算气在心,也是温言温语,不似你这般。”
我心里冷哼一声扬声问道:“你是瑞皇?”身边贵王爷刚要出声,老者摆手制止了。
得到肯定的回复。我上前一步问道:“我有个问题要请教,不知瑞皇能否略答一二。”
许是见我突然谦虚有礼起来,二人眼中都有些许诧异。“我自小没有见过双亲,不知他们长什么摸样?瑞皇说我娘亲性格温和,那不知她于瑞皇心中为何?”
我说这话时,贵王爷坐了下来与瑞皇一同望着我,像是对我问什么感到一丝好奇。
“自第一次见你娘,就钟情于她。”瑞皇像是在回忆什么。
“那瑞皇心中是有我娘了。”我低头转着圈子又问道:“夏雪知道有句话叫:爱屋及乌。不知瑞皇也是否这样?”不待有人回我,我自言道:“如果是,那我娘心中所爱所想的人是不是于瑞皇心中也一同重要,如果不是,那瑞皇心中恐怕是没有我娘的。也许只是因为好胜心,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
我正对着瑞皇停下步子又道:“之所以你是瑞皇,和其他人一点关系也没有,是因为你有野心,就算我娘在你还是瑞皇,所以不要拿她当你野心的借口。”纵然我不是她真正的女儿,也不希望她背负这种罪名。
贵王爷一脸好奇的看着我,瑞皇眼睛狠狠的盯着我,像是恨透了我一般。
我知他心里没有她,也许爱过,但历经数年,他身边的人一换再换,又能有多少爱能在心深处。
瑞皇摇着头一字一字的说:“有,一直有。”
我“冷哼”一声道:“那今日我为何会在这里?”
瑞皇突然站起身冲我喊道:“身为一国之君,百姓江山比一切都重要。就算你是她女儿,也不许质疑她的位置。”
我被吓了一跳可还是强硬的道:“瑞皇可能忘了,我父皇也是位以江山为重的好皇帝,可正因为此,才会被灭了国。”说完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赌气道:“可惜了,晨皇没有得到瑞皇的传承,是位会为了女人放弃江山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