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天轻拍袁子樱的肩膀,让她尽快走出情绪,然后慎重地说:“现在的情况可以说危机重重,以后你们两个除工作外不能有直接的接触,这样即使明学文有怀疑,也不会牵扯到子樱。你们两个以后都单线跟我联系,若非情况特殊,这样三个人的碰面,在案情水落石出前,今天是最后一次。尤其是子樱,你要特别小心,从勉强接受到习惯成自然到完全接受的过程一定要慢,看准时机让你们的关系逐渐变化,别让他看出破绽。”
“没错,即使最后不成功,也要我们两个警察去承担,你能够功成身退,功败身退都好,总之别陷得太深。”林徽英说。
袁子樱点点头,“我知道了。对了,林徽英,你到警局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相处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的真名是什么。”
林徽英笑了,“那我们就都重新认识一下好了。”他伸出一只手,“邵英杰!”
蒲天把手搭上去,“蒲天。”
袁子樱也把手重重地按上去,“袁眉。”
袁子樱回到咖啡店里,把熟睡的萧萧叫醒,开了她几句玩笑,然后各自回家。回去的路上,袁子樱接到刚刚从加拿大飞回来的黎佑铭的电话,约袁子樱第二天陪他去墓园祭拜谢曼君。袁子樱心里咯噔一下,刚听说了谢曼君的消息,黎佑铭就要去祭拜,真是巧得有点不像话。别不是,黎佑铭也和毒品交易有关?袁子樱在心里埋下了怀疑。
2012年8月29日上午
让袁子樱意外的是,黎佑铭居然把明学文也叫到了墓园,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三个人相继把花束安放在墓碑前,站起身做了祈祷,然后一同离开。走在墓园的石子路上,黎佑铭突然开口说:“子樱,学文,你们在凤凰楼多少年了?”
“我只有三年多,子樱待的时间长,七年了。”明学文说。
“最近我一直在想,如果我离开了,凤凰楼交给谁才是最合适的。”
袁子樱明显愣了一下,“董事长,您要离开凤凰楼?您是跟我们开玩笑的吧?”
“这样的玩笑可不好开,”黎佑铭勉强地笑着,“我年纪大了,夫人也去世多年,家人都在国外,早晚我也是要回去的。其实这几年,我基本都不在香港,凤凰楼的事我几乎没有操过一点心,真是个不称职的董事长啊。这几天我在想,是不是该把凤凰楼交给更合适的人打理,香港有不少老朋友都有收购的意向,而且表示,凤凰楼的管理层都由我决定,十年内不做变更,这样,我也好替你们安排啊。”
“董事长言重了,我们能跟着董事长这么多年,已经很满足了,无论凤凰楼今后由谁执掌,只要有能用得到我们的地方,我们一定竭尽全力。只不过,我始终认为凤凰楼最合适的主人就是董事长您,您相信我们,赏识我们,理解我们,这才是我们能够管理好凤凰楼最重要的原因。”
“哈哈……”黎佑铭开怀一笑,“学文啊,你就是会说话,当初关天赐挖你过来,是他这个总裁做得最对的一个决定。子樱,我这样夸学文,你可不要吃醋啊。”
“董事长说哪里话,您夸谁我都不会吃醋的,但是您要离开凤凰楼,我会舍不得的。”袁子樱这句话从心里说出来,酸涩的滋味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你要是舍不得,就和我一起离开凤凰楼,只怕那样,你会更舍不得吧。”黎佑铭慈祥地看着袁子樱,“这件事我还没有最后决定,你也不要往心里去,就算我真的要走,也会把一切都安排妥当的。好了,回去吧。”说话间,三人已走到墓园门口。“子樱,我还有点事,你不介意让学文送你回去吧。”
“当然不介意,董事长慢走。”袁子樱送黎佑铭上了车,自己坐上明学文的车。
回去的路上,袁子樱一直心事重重的,一句话也不说。明学文打开音乐,调到合适的音量,袁子樱却把它关了。明学文担心地说:“别想太多,董事长不是说了吗,还没想好呢。”
“他能提出来,已经有八九分确定了。”
“就算是真的,我们也只能尊重他的选择。”
“其实夫人去世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夫人已经去世九年,其实董事长已经很眷顾凤凰楼了,如果是我,心爱的女人离开了,我可能一分一秒都不愿意留在伤心地。”明学文看向袁子樱,“你见过夫人吗?”
袁子樱点点头,“她是前任的接待组组长。”明学文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从凤凰楼传到她丈夫手里开始,她就一直掌管接待组,凤凰楼这么多官商名流的关系圈,就是在她手上发展起来的,也是因为如此,接待组有了超越其他同等级部门的特权,我在凤凰楼的地位,也是得益于此。可惜好景不长,人都说刹那芳华,我万万没有想到,夫人的流光溢彩真的那样短暂。”
“夫人是病逝的吗?”明学文似乎真的一无所知。
袁子樱摇摇头,“九年前,夫人突然死亡,对外宣称是心脏病发抢救无效,但其实不是。”
“那应该是什么?”明学文皱紧眉头,满眼迷茫。
“谋杀。”
明学文一时没出声,过了片刻,低沉着声音问:“谁干的?”
“查不出来,”袁子樱低下头,“永远成了一个谜。”
“子樱……”如果不是在开车,明学文真的想伸手抱抱她。
“好了,不说这些了,”袁子樱适时地收拾心情,“说说你吧,当初怎么会决定来凤凰楼的?应该不是为我哦?”
明学文摇摇头,“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高薪厚禄?我听说是关总亲自出面挖你过来的。”
“没错,他是亲自出面的。”
“那董事长呢?”
“董事长?”
“你们之前就已经认识了吗?我感觉你们像是老朋友,认识了很久的那种。”
“再久也不如你久,”明学文把话题抛回来,“你知道的事,我都不知道,我看其他人也不会知道。”
“他看着我长大的,这不算什么秘密,只是我不喜欢张扬。”袁子樱并不隐瞒,反而好奇地看着明学文,“你呢,在你来凤凰楼之前,我从来没见过他如此信任一个人,除我以外。倒着想回去,我都怀疑当初拉你来凤凰楼的不是关总,而是董事长呢。”
“你说对了,”明学文居然认可了她的怀疑,“我来凤凰楼,不是因为关天赐。”袁子樱怔了一下。
“当年我们分开后,我很快去了国外,我和董事长是在飞机上认识的。当时我并不知道他是凤凰楼的董事长,我们很谈得来,彼此留了联系方式,当时我跟他说,我打算在国外定居,也许是这个原因,他觉得没有必要让他身边的人知道我的存在。”
“可你最后还是回来了。”
“那是因为萧萧……”
“等等,”袁子樱听到了让她意外的名字,“萧萧?不是她跟着你回来的吗?”
明学文摇摇头,“关天赐想要挖的人是萧萧,我是被萧萧硬推上位的。”
“怎么会这样?”袁子樱是真的惊讶。
“你听到的所谓我拿萧萧做条件跟凤凰楼谈判的故事,其实是正好颠倒的。关天赐想让萧萧进凤凰楼,他亲自跟我谈,希望我能够支持萧萧,但是又不愿意萧萧有负担,就想借我的名去说服萧萧。我私底下试探过萧萧的意思,她却说想一直跟着我干。我知道萧萧在香港没什么朋友,让她一个人回来也不现实,就采用了凤凰楼邀请我的说法,萧萧也信了。而且后来我发现凤凰楼的董事长就是我在飞机上认识的朋友,一切也就顺其自然了。”
“别说那么复杂,”袁子樱像听天书一样听完整个故事,终于没忘记抓住最重要的信息,“也就是说,关天赐想要拉进凤凰楼的人从一开始就是孟萧萧,而你是因为许多个机缘巧合,才会进入凤凰楼而且坐上会议会展部部长的位置,是这个意思吗?”
明学文点点头,“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你怎么突然这么严肃?”
“我只是很奇怪,孟萧萧在会议会展行业根本就没什么名气,关天赐怎么会找到她呢?而且还为了让她进凤凰楼,宁愿再搭上一个你,或者说,是搭上一个会议会展部部长的位置,我没有见过这么挖角的。”
“我也没有见过,不过感情这种东西呢,很难用逻辑去解释的。”
“感情?你说关天赐?”袁子樱更震撼了。
“关天赐没到凤凰楼之前,曾经在加拿大的HIGH TOP酒店挂职过一段时间,我和萧萧就在那里工作。”
袁子樱露出感觉这个世界有点荒谬的表情,“他不会告诉你他喜欢萧萧吧?”
“嗯……我感觉他是这个意思。”明学文像是把答案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才说出来。此时,他注意到袁子樱的表情在变化,关切地问:“有问题吗?”
“没有,只不过,比较意外。”袁子樱表面平静,内心早已激起千层浪。“哦,谢曼君那件事,你听过就算了,我不想再有别人知道。”
“我明白。”明学文认真地点点头,目光诚恳得看不出一点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