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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真相的对峙(1)

顾苏苏想劝茶卡要为自己的理想而活,却差点被她误会。她眼见了茶卡对秋姨的刻薄与霸道,决定慢慢让她明白。苏苏发现自己开始真正地了解茶卡了。

舞蹈交流会上,苏苏壮着胆当然肖父与萧玉君的面质问有关唐绣的情况,却意外让茶卡得知了唐绣的死讯,当意外来临,却又出现了一个与唐绣极像的女子救了茶卡。

从城北郊外到城南郊外,经过了太多熟悉的场景。别致的咖啡屋,繁华的商厦,简单的雕塑。就连那张安静的石椅,都是回忆的痕迹。

顾苏苏刚刚调整好的情绪,都随着那些似曾相识的画面,又变得凌乱不堪了。只是泪水都在下午干涸了,悲伤的情绪在眼眶里充盈着,有种胀痛却无处宣泄的感觉。

终于下车了,回忆亦随之收回了。

意料之外的是,茶卡已经早早地守候在站牌处,笑眯眯地说:“苏苏,我等你好久了。”

现在的茶卡似乎与众不同了,换上了一身可爱风格的长裙,双脚依旧安分地藏着里面,但是脸上却是光芒的色彩,再也不似以前的忧郁了。

顾苏苏竭力掩饰住悲伤,笑着说:“对不起,我学校有些事。”

“我知道。”茶卡仰起脸来,“是萧老师回国了吧?那个人还吩咐芸姨,说明天要去参加她的舞蹈交流会呢。可是为什么,绣绣还不回来呢?”

顾苏苏才想起来,茶卡跟萧玉君也认识,便调侃道:“傻孩子,绣绣可比萧老师晚两年到美国呢。我中午还跟她聊天了呢,她可告诉我,你是一个怪脾气的孩子。”

茶卡的脸上居然掠过羞愧之意,低着头小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虽然心里是爱着舞蹈的,但是总爱为难那些老师。不过还好,有你和绣绣经过了我的考验,成了我的好老师好朋友。等到她回来了,我把她介绍给你,你一定会很喜欢她的。那时候,我们三个人,肯定是最要好的朋友呢。”

顾苏苏的眼圈都要湿了,却又不忍心伤害茶卡,只能点头说:“嗯,我期待着那天的到来……”

茶卡欢喜得蹦蹦跳跳,一路上都在说话,拉着她回到了家。

为了筹备宋姨的葬礼,肖家改变了不少布置。肖安锦的速度还真够快的。那些黑白色调逐渐嵌入进来,气氛亦变得庄重肃穆了。

顾苏苏心疼地摸了摸茶卡的脸,跟着她进了舞蹈室。

今天的茶卡,兴奋得有些不寻常,完全没心思跳舞。

顾苏苏生怕她是在掩饰,关切地问:“茶卡,你好像有些不同,没事吧?”

“没事。”茶卡笑着说,“苏苏,你不要为我担心了。其实妈妈的离开,我已经想通了。既然她已经离开了,我只能为她而努力地跳舞,让她能为我骄傲。不过我高兴的是,我哥哥要回来了。”

“你哥哥?”顾苏苏疑惑地问,“肖安锦不是一直都在吗?”

“是年哥哥!”茶卡解释道,“他叫林薄年,都去英国五年啦。他跟锦哥哥一样,也非常疼爱我呢。”

顾苏苏才想起来,那次晚饭的时候,茶卡提到过这个名字。那么另外一个黄管家没介绍的卧室,应该就是他的卧室了吧。

看来今天是没办法上课了,茶卡扯了一大堆她和哥哥的趣事,还不时地大笑起来,完全陷入了美好的回忆。

顾苏苏喜欢极了这样的茶卡,故意不去打扰她,只是安静地倾听着。听着听着,眼前就勾勒出一个美好的男子来。眉清目秀的模样,明媚爽朗的嘴唇,眼睛里都带着笑容。如果是茶卡的年哥哥,那也应该跟肖安锦一样,是温柔善良的男孩吧!

提到兴奋之处,茶卡还从包里摸出画笔和颜料来,在墙上一边说一边画。不出一会儿,一个年轻男子便浮露在墙壁上,果然是帅气逼人的模样。

但是,顾苏苏惊讶的不是男子的模样,而是茶卡的画功。她居然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画出一个形象的男子。

原来芸姨说的都是真的,茶卡的确在绘画上有天赋。

顾苏苏忍不住问:“茶卡,墙壁上的这些画,都是你画的吗?”

“当然啊。”茶卡眨巴着眼睛,“看到那个印度女人了吗?那是绣绣在的时候,我为她所画的,她以前可喜欢啦。苏苏,你喜欢什么啊?我也给你画。”

“你真厉害啊!”顾苏苏称赞道,“茶卡,我觉得,如果你能专心画画,以后肯定会前途无量的。至于舞蹈,可以把它当成业余爱好,说不定也可能成为灵感的来源……”

“我要学习舞蹈!”话还没有说完,茶卡就打断了她的话语,阴沉着脸说,“我要学习舞蹈!我要跟妈妈一样,成为优秀的舞蹈家。苏苏,这是妈妈的遗憾。所以我要证明给她看,我也会在舞蹈上成功的。那样,她肯定会很高兴的。”

“茶卡,”顾苏苏轻声地说,“其实你已经在舞蹈上成功了。还有你的妈妈知道你的情况,或许早已经放下了这个愿望,更希望你能寻找到属于自己的路。”

“我不要。”茶卡还是不肯答应,猛然甩出一句,“难道,你不愿意教我了吗?”

顾苏苏没想到会被误解,慌张地说:“那怎么可能!如果我不想教你,怎么会来到这里呢?算了,我暂时不为难你了,你自己好好考虑吧!”

这样,茶卡才没有生气了。

顾苏苏想,看来不能太急躁,要找一个合适的时间与方式,让茶卡去忘却舞蹈梦想,完成真正属于自己的绘画梦想。

在欢快的聊天中,时间悄然划过了十点钟。

本来,顾苏苏还不好意思提出留下来,毕竟当初自己说过,每天都要回学校的。可是,恰好茶卡故作撒娇状央求她留下来,她便顺水推舟地答应了。

茶卡自然非常高兴,拉着她就往卧室里跑,还调侃着要和顾苏苏一起泡玫瑰浴。

顾苏苏还没试过和女孩这么亲密,红着脸连连推辞着,始终都不肯答应。

茶卡的眼神顷刻黯淡了,阴郁的神情又浮现出来,如以前一般的语调:“苏苏,如果喜欢一个女孩,就会跟她洗玫瑰浴,让她看到更加真实的我。以前跟绣绣在一起时,我就经常跟她泡玫瑰浴。看来,你不是真的喜欢我。”

这样的茶卡,真是让人又心疼又担心。莫名的,顾苏苏对这个孩子充满了宠爱,急忙说道:“好吧,别生气了,我答应你。”

茶卡“扑哧”一声笑了,紧绷着的脸立刻绽放如花,甚至拽着裙角,在舞蹈室里欢快地旋转着。

顾苏苏才知道受了骗,假装生气地说:“好啊,你这个小丫头,看老师怎么收拾你!”

玩闹了一会儿,两个人才换下了舞蹈服,向二楼卧室里走去。哪知刚走到楼梯口,客厅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凌乱破碎的话语。

是肖父回来了。

应该是喝了很多酒,肖安锦和黄管家正扶着他,艰难地走向了沙发处。在酒精的作用下,肖父已经失去了理性的意识,拼命捶打着沙发,哭喊着:“美莲,你在哪里啊?美莲,你要到哪里去……”

不出一会儿,秋姨就从卧室里跑了出来,完全没有理会他的言语,关切地说:“光明,你怎么啦?怎么喝这么多酒啊,来,快跟我回房间去!”

肖父望着秋姨的眼睛,猛地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兴奋地说:“美莲,美莲,是你吗?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我好想你啊!”

秋姨的眼中闪过悲伤,却又露出了笑容,抱着肖父温柔地说:“是的,光明。我回来了,乖,跟我回房间吧。”

这样的温柔,让肖父瞬间变成了顺从的绵羊,双手紧抱着秋姨的肩膀,眼神迷离地跟着她走了上去。

可是,当他们到了二楼的时候,茶卡却突然大声说:“肖光明,那不是林美莲。林美莲已经死了,还是被这个女人害死的!”

肖父浑身一颤抖,再次凝视着秋姨的脸,又恢复了刚才的狂暴。他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无力地蹲在了走廊上,痛苦地说:“这不是美莲,这不是美莲。你这个复制品,我不要看到你,你给我滚,给我滚啊!”

秋姨终于捂着脸大哭起来,又恨又气地望着茶卡,却还是紧抱着肖父,连续不断地说:“不是的,不是的。虽然我不是她,但是我的爱,不是复制的,不是复制的!”

茶卡似乎心有不甘,还想要上前拉开秋姨。

顾苏苏实在不忍心,用力地拽住了茶卡的胳膊,而肖安锦也上楼拉开了秋姨,安慰道:“妈妈,你不要难过了。林姨过世得太突然,爸爸才会想不开的。你还是让爸爸安静一下吧,他明天醒来就会好的。你先去休息吧,爸爸有我和黄管家照顾。”

这样秋姨才放了手,趴在肖安锦的肩膀上,悲伤地哭了起来。

黄管家扶着醉醺醺的肖父,慢慢地走进了卧室。

茶卡则生气地甩掉了顾苏苏的手,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头也不回地进了卧室。

安慰了很久,秋姨的情绪才得以缓解,却又执意不肯睡肖安锦的房间,神情颓丧地走进了蜡像室。

走廊尽头的门轻轻地关上了,如同寒冷的风,无声而凛冽。

喧嚣之后的走廊上,便只剩下了肖安锦和顾苏苏。

肖安锦苦涩地笑了,礼貌地说:“苏苏,刚才……真的是谢谢你了。”

“没事。”顾苏苏摇了摇头,“茶卡的脾气就这样,也请你原谅她。”

“当然。她是我的妹妹,我怎么会责怪她呢?”肖安锦沉默地转过了身,向自己的卧室走去,“苏苏,时间已经不早了,你还是去睡觉吧。”

再次听到轻轻的关门声,顾苏苏一个人站在走廊上,突然感觉心都要碎了。

如此闹剧之后,自然没了舒适的玫瑰浴。

顾苏苏敲了几次门,茶卡都没有来开门,里面只是一片安静。

无奈之下,顾苏苏只好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她有些期盼地摸出了手机,但是失望的是,没有任何的来电显示。沈流白真的要抛弃自己了吗?那么此刻,他是不是和夏小悦在一起,花前月下谈情说爱呢?

所有的烦恼都纠缠在一起,顾苏苏头疼得要命,顾不上洗脸就趴到了床上,在难过中沉沉入睡了。

以前,俞若兰总是说“如果难过就去睡觉吧,睡觉就不会难过了”,可是,现在顾苏苏才发现,睡觉不能解决难过的问题。因为那些难过无孔不入,在她的梦境世界里,翻来覆去地折腾。一会儿是母亲和她的艰难生活,一会儿是唐绣的死亡,一会儿是肖家的悲剧。她终于再也禁不住折腾,被吓得坐了起来。

额头上满是被惊吓的汗水,顾苏苏甚至感觉呼吸困难,又软绵绵地躺回了床上。连目光都疲惫不堪起来,只呆滞地望着天花板。是苍白涣散的白色,一如她内心的流离失所,碎成了一片。

正在思索之间,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顾苏苏心头一紧,都已经两点多钟了,有谁会来敲她的门啊?她清了清嗓子,有些紧张地问:“是谁啊?”

门外并没有人应答。

顾苏苏想就此不管,但是强烈的好奇心又在作祟,她赤着脚走到了门口。思前想后之下,还是打开了门,外面并没有人。只有微弱的走廊灯亮着,在长长的走廊里,投下各种各样的倒影。

就在顾苏苏刚想回到卧室的时候,又听到一个开门的声音,是很轻微很小心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变得不寻常起来。于是,她又探出脑袋一望,居然是蜡像室的门打开了。里面依旧“站立”着很多蜡像,他们如同死人一样面无表情,眼神里却又似流动着死寂的光。

难道秋姨还没有睡吗?

顾苏苏轻声地喊了一下“秋姨”,但是里面并没有回应,还传来“咔咔”的声音,像极了磨刀的声音。她害怕了起来,脚步放得更轻了,地板却变得更凉了。

不到五米远的距离,顾苏苏却觉得,像是走了一个世纪。她终于走到了门口,鼓起勇气往里一看,秋姨正躺在简易沙发上,像是睡着了一般。而芸姨正坐在她的旁边,仔细地磨着雕刻刀,笑容里有深不可测的阴气。更加奇怪的是,林姨似乎复活了一般,居然站在芸姨的旁边!

顾苏苏被吓了一大跳,却又无法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原来站在芸姨旁边的“林姨”,只是一具还没有完成的蜡像。她便想,肯定又是芸姨在收拾蜡像房吧。她知道芸姨听力不好,就不想前去打扰了。哪知当她刚要离开的时候,突然有个熟悉的声音飘了过来:芸姨,快杀死这个女人!

是唐绣的声音!

顾苏苏猛然转过了身,只见芸姨身体略微倾斜了一下,顺手举起了手中的雕刻刀,向秋姨的腹部刺去!

“不!”顾苏苏大喊了一声,冲上去用力地推倒了芸姨,护着秋姨说,“芸姨,你想干什么?”

秋姨顿时醒了,揉着眼睛望着这一切,一副茫然的表情。

芸姨被摔得叫出了声,却也像是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居然连连道歉说:“少奶奶,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是太困了,所以才会睡着了。我马上给你磨刀,马上给你磨刀。”

那模样绝对不像是伪装。

秋姨捋了捋头发,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芸姨。我刚才突然想做蜡像了,所以就把蜡像室又搞成了这样。你也不必半夜过来收拾,我明天自然会叫你的。”

“我知道,少奶奶是爱干净的人。”芸姨揉了揉腰,“所以刚才回房的时候,看见你还在做蜡像,就想等会儿过来给你收拾。没想到你又睡着了,我只好一个人在这里收拾了。”

应该是芸姨磨刀太困了,所以就倒向了秋姨吧。不过顾苏苏还是庆幸,如果不是自己及时赶到,现在秋姨就该受伤了,芸姨的工作也会没了吧。

一番解释之后,秋姨再次入睡了,顾苏苏和芸姨亦退出了房间。

芸姨的精神却好了很多,唠叨道:“其实少奶奶挺不错的,对肖总和茶卡都很关心。而且以前唐老师在的时候,还努力撮合茶卡和少奶奶呢,她们的关系也不像现在恶劣吧。其实少奶奶在生病之后,就没做出过成形的蜡像,但是这次弥补茶卡失去妈妈的痛苦,就熬到这么晚才睡觉,想要做一个林夫人的蜡像。”

难怪不过一天之间,蜡像室里会突然多了林姨的蜡像,原来是秋姨连夜赶制的。

顿时,顾苏苏有些羡慕茶卡,尽管她的脾气那么古怪,周围的人却都对她那么好。不过她也相信,茶卡总有一天会明白这些温暖的亲情,比如她和茶卡,不也从僵持走到了现在吗?

刚想到这里,一个孱弱的背影出现在走廊上。那一粗一细的倒影告诉顾苏苏,那是茶卡。她正捧着水杯,安静地站在走廊中央,轻轻地说:“苏苏,我刚才想叫你帮我倒水。但是你一直没有醒,我只好叫黄管家帮我倒了。”

原来都是虚惊一场。

顾苏苏走了过去,抱着茶卡的肩膀,温柔地说:“茶卡,对不起。”

因为昨夜的闹剧,顾苏苏感觉到异常疲惫,睡得昏昏沉沉。直到十一点多钟,才被芸姨的敲门声吵醒,是来喊她下楼吃饭的。

居然在别人家睡懒觉了,顾苏苏不好意思地打开了门。刚要回答芸姨的时候,茶卡却突然从芸姨身后跳了出来,故意作出一个嬉皮的怪相,把顾苏苏吓了一大跳。

顾苏苏被吓了一大跳,过了大半天才回过神来,假装生气地捏了一下茶卡的脸,没好气地说:“小茶卡,真捣蛋。咦,所有学校好像都离这里挺远的吧,你中午还大老远回家吃饭啊?”

“笨蛋苏苏。”茶卡双手叉着腰,得意地说,“谁告诉你读书非要都学校去啊。那个人怕我的右腿丢了他的脸,所以请了专门的老师来家里教我。何况今天是星期天,我也用不着上课啦!”

原来是这样。

顾苏苏恍然大悟,却又安慰茶卡说:“你不要胡思乱想了,肯定是肖叔叔怕你受欺负,所以才让你在家里学习。”

“可是,他从来都没有问过我的意见!”茶卡突然激动了起来,“我根本不想这样孤单地学习,天天一个人待在家里上课,还要面对同样一个老师。我也想跟普通的孩子一样,能到学校能上不同老师的课,还有很多同学和朋友……”

这样的宣泄,却让顾苏苏开始理解茶卡。虽然肖父对女儿是无微不至的照顾,但是这样的照顾太过于盲目,反而剥夺了茶卡享受校园生活,拥有更多友情的权利。

为了安抚茶卡的情绪,顾苏苏摸了摸她的脑袋,关切地说:“既然如此的话,那今天,老师就带你去学校看看,而且还是老师的学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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