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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长安:蟒翻身,天下皆动(4)

甄寻见王莽没有反应,这下胆子更大了,又伪造了一个符命,说王莽女儿,即已故汉平帝的皇后是他的妻子。这一招使得王莽再也无法忍受,于是下令缉拿甄丰父子,杀鸡儆猴。结果甄丰自杀,甄寻逃跑一年后也在华山被捕,牵连此案的官员就有一百多人,这一百多人都在长安街市被砍头。甄寻为了避祸还在手上刺着“天子”二字,有人将此事禀告王莽,王莽一听这种把戏都是以前老子玩过的,你小子这样做也太不知道深浅了,非得给你点颜色看看!于是王莽让人把甄寻的胳膊砍下来,送给他检查。王莽对甄寻说那根本不是“天子”,而是“一六子”或者“一大子”,六就是戮,意思是上天想让我王莽要你的小命,最后甄寻被杀,看来还是姜是老的辣。

王莽经常疑心别人谋朝篡位,每当外出的时候,怕有刺客行刺,他都要事先派兵在长安城搜查,还取名叫做“横搜”。有一次外出,王莽惶恐得竟命令在长安城里日夜不停地连续搜查了五天。长安城的百姓本来就吃不上饭,王莽这一“横搜”让这些人连觉都睡不好,还有很多百姓被“横搜”的兵丁认为是刺客而被捕入狱。很多百姓冤死在狱中,一时间,长安城里人心惶惶。

王莽的孙子王宗让人画了自己穿着皇帝朝服的画像,结果事情败露,王宗畏罪自杀。王莽怀疑此事后面必然是太子在指使,后来找了个借口将太子贬黜,赶出长安城,最后逼其自杀。

虽然王莽用强力消除了内部的祸患,但王莽的统治已经走上了末路。

王莽的失败是必然的,新朝的建立,当务之急是政权的稳定,社会的稳定。改革必须要在二者稳定的前提下进行,王莽也许是太心急了,他在自己还没有学会走的时候就想着跑,能不摔倒么?能不失败么?再看政策的执行,王莽没有先行着力整肃吏治并将其纳入改制轨道,反而找来一群“歪嘴和尚”

来帮他“念经”,这就造成了改制没有清明的吏治和专业人才相配合。同时,朝令夕改也造成了政策执行的间断,甚至政策的矛盾。伴随王莽的改革,总涌动着一股潜流,这股潜流在不知不觉中积蓄着力量,最后终于导致了赤眉绿林为主的农民大起义。

公元18年,山东琅琊(今山东诸城)人樊崇,在莒县(今山东莒县东北)集合饥民百余人起义,占据泰山,附近农民纷纷响应。不久起义队伍猛增至数万人。为了和王莽军队区别开来,他们把眉毛涂上红色,因此被称为“赤眉军”。赤眉军纪律良好,当时流传的歌谣说:“宁逢赤眉,不逢太师”。在赤眉军起义的同时,全国农民起义军还有二十余支队伍。其中力量最强的一支,是新市(今湖北京山)人王匡(与王莽太师同名)、王凤(与王莽的叔父同名)领导的队伍。他们以绿林山为基地,因此被称作“绿林军”。

公元22年夏,长安城遭到了蝗虫的袭击,“蝗从东方来,蜚蔽天,至长安”。蝗虫飞到了未央宫里面,柱子上、门上都爬满了蝗虫,“入未央宫,缘殿阁”。王莽下令臣民捕杀蝗虫,并对捕杀多的人给予重赏。蝗虫的危害远不在此,由于大批的庄稼被蝗虫啃噬殆尽,老百姓没有了生计,原来的地方待不下去了就要远迁他处,长安城成为流民的首选,“流民入关者数十万人”。长安城又多了十万多张嘴吃饭,王莽下令用官仓的粮食开粥场,救济这些流民。

本来是挺好的事情,结果被手下官员办砸了,这些官员趁机大发流民财,他们联合负责押运官粮的小官将用来赈灾的米粮都放入自己的腰包,大部分流民因没有饭吃,最后饿死在长安城。这些官员为了哄骗王莽,用买来的肉羹进献王莽,并说流民已经吃上肉羹了,王莽居然还相信了。

王莽如此糊涂地处理流民问题,必然会引起更多不满。很多百姓都投靠了起义军。到了次年五月,绿林军已发展到十万余人。绿林起义军拥立刘玄称帝,年号定为“更始”,定都洛阳,刘玄就是更始帝。不久,农民军混同投降的政府军突破武关,径直向长安城杀奔而来。

长安城中一片混乱。百姓人心思变,无人愿意为王莽效力。慌乱之中的王莽不知道该如何挽救自己的命运。有病乱投医,王莽此时在长安城又演出了两幕可笑的闹剧。

为了转运,王莽在长安城举行了隆重的婚礼。还有人献计说,按照《周礼》及《春秋左氏》上的礼制,国家有大难时,可以用大哭的方法来向上天求救。王莽居然听信了此话,他就率领大臣们到了长安郊外痛哭不止,也许是王莽真的着急了,结果哭得昏了过去。

为了向上天表示自己的真心,王莽还命令长安的太学生和百姓们每天都到郊外去哭,早晚各哭一次。他为了让大家尽心地替他哭,他还在南郊开设粥场,告诉大家吃饱了再哭,哭累了再吃。不仅如此,王莽不惜血本,还下令说,哭得悲痛的就给郎官做。一时间长安城周围哭声震天动地。短短几天工夫,长安城就多出五千多个郎官。但是不管是结婚还是痛哭都让王莽的运气越转越坏。最后,他这荒唐的救亡措施都留传后世,成了笑柄。

王莽见这些办法都不奏效,便在这五千郎官里挑选出九人,号称“九虎”,带着这五千人出城迎敌。结果可想而知,这些没有经过训练的乌合之众被农民军和政府军的“混成旅”打得四散奔逃。这时,更始帝刘玄的先头部队已经到达长安城郊,这两路兵马兵合一处,将打一方,猛攻长安城。

城中的王莽已经无兵可用,情急之下,他把长安城监狱的囚犯都释放出来,草草作了一个简单编制后,就派出去迎敌。结果还是一触即溃,囚犯们四散奔逃。长安城内百姓乘机暴动,里应外合,绿林军攻入长安。长安城内大乱,双方展开巷战,民舍集市都被毁坏,混战之中,保护王莽的士兵都战死,王莽也被长安城里的一个名叫杜吴的商人杀死。尸体被争功心切的士兵们肢解,还有人把王莽的舌头割下,切碎分而食之。因为他就是靠着这舌头说尽了骗人的谎话,欺世盗名,假造符命。新朝也被乱世刀锋切得粉碎。

新朝虽然灭亡,但长安城的劫数还没有到头。更始帝刘玄将都城迁到长安,刘玄下令大赦天下,除了王莽的儿子,所有囚犯都可释放出狱,很多留在长安城里的贵族得到保全。

但是,这个刘玄并不是胸怀大志的君主之材,刚进入长安就被帝都皇宫的盛景惊呆了。他这个皇帝当得比王莽还差劲,王莽上台还知道改革(不管改得好不好,毕竟主观愿望还是好的),这个刘玄刚进长安就沉湎于宫廷享乐。结果,刘玄令百官和长安的百姓大失所望。胜利后的绿林军很快便上下离心。不仅如此刘玄还纵容绿林军在长安城里烧杀抢劫,长安百姓刚刚遭受王莽的侵扰,本想着新皇帝能体恤下情,能过上几天安稳日子,但没想到这个更始帝和王莽是一路货色,长安百姓又一次陷入水火之中。更始帝也因此大失民心。

除了绿林军外,赤眉军也是汉末反莽势力中的重要力量。如今绿林军攻陷长安城,拥立了一个更始帝刘玄,赤眉军必然不服。赤眉军为了与更始朝廷分庭抗礼,在公元25年六月另立汉皇族后裔刘盆子为帝,改元“建世”,刘盆子也被称为建世皇帝。赤眉军就打着刘盆子的旗号如潮水般冲向长安城。

更始三年乙酉(公元25年)九月,赤眉军在王匡军的配合下,一举攻陷长安。

十月,刘玄向刘盆子投降,后被杀死,更始政权至此灭亡。

赤眉军进入长安城后,又重蹈王莽、刘玄的覆辙,他们和绿林军一样,很快便纪律败坏,在长安城及其周边地区烧杀劫掠。长安百姓一看这地方简直没法呆了,哪个势力来了都要进行一番劫掠。每次劫掠都伴随纵火、屠杀、奸淫。因此百姓纷纷弃城出逃,长安街市之上不见百姓的行踪。其行径与匪盗无二。赤眉军进长安不是为的汉家天下,就连刘盆子也实在看不惯他们的兽行,提出退位,辞职不干了!赤眉军一看,既然皇帝都不做了,留着这座帝都长安城还有什么用!于是把长安城劫掠一番,临走的时候放了一把大火,城中的皇宫、闾里、集市都在大火中化为灰烬,“赤眉收载珍宝,大纵火烧宫室、市里,恣行杀掠,长安城中无复人行”。昔日繁华的长安城就这样变成了一片废墟。赤眉军离开长安后,跑到陕西、甘肃、宁夏一带大肆劫掠。这些地方的油水被榨得差不多了,赤眉军又折回长安,把目标锁定在帝王、王室的陵寝上,赤眉军把西汉帝王陵寝里面所有他们认为值钱的东西都抢夺一空,只有霸陵和杜陵幸免于难。

此时的长安城实在没有什么油水可捞了,赤眉军终于弃城而去。说是“弃城”,长安已经是断壁残垣,城已非城了。赤眉军也因此臭名昭着。

回顾由王莽开启的乱世,长安城见证了西汉末年腐败景象,王莽也因此占据长安,成为这座帝都的主人。但是法古改制造成了一系列的混乱局面,新莽政权最终众叛亲离。全国上下的反莽势力如潮水般涌向帝都长安城。长安城在经历了王莽、绿林军和赤眉军的轮番劫掠后,在大火中萧然而逝。

事实上,王莽此次奉天法古的尝试多少给了后代儒生一些前车之鉴。至东汉儒生不再迷信所谓的天道和神秘力量,而是现实地利用手中权力与阉党作斗争。他们不再积极致力于制礼作乐等空洞目标,而是致力于褒贬时政,“清议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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