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将士们起哄,实在是因为关于慕容雪的传说太多太多。
有人说太子其实就是废在她手里。
有人说硕王爷其实也是被她害死。
有人说她只身探入去东盛去偷了东西。
还有人说她与三皇子对战,东方寒不敌。
东方凌深知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慕容雪铁定是要与他走上同一条路的,她越早的与众将士熟络、越早的让所有人都诚心而服,那于他来说是再好不过。
于是点点头,策了马奔到她的近前,将手里宝弓往前一递,道——
“去吧!”
东方凌想到的,慕容雪自然也明白。
于是也不推辞,接了他那把弓,拉开弦试了试手感,然后冲其竖了大拇指——
“好弓!”
话毕,挺身打马下得场去。
见她真的来了,将士们全都瞪大了眼睛,有企盼、有兴奋、有怀疑,也有等着看好戏的。
当然,不管人们怀着怎样的心态,有一种情绪却是统一的。
那就是——惊艳!
慕容雪的样貌不是那种世俗的美,更绝对不大众化。她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天上的仙子,那种美丽是没有办法用言语来描述的。
禁卫军任职在宫中,这后宫里的妃嫔看过无数,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像慕容雪一样带给他们这样的震撼。
女孩今天着了一身骑马装,年岁不大,但是飒爽的英姿足以惹得人眼睛都不舍得眨上一下。
她对这样的情形早就习惯,不只是今世,就算是在国安局的前世,她也早就对旁人惊艳的目光习以为常。
她才十一岁,女孩明白,十年之后,才是她这副面容美得最辉煌的时候。
打马于场中绕了三圈,学着东方凌的样子将三只箭齐上于弦上。
而后向四周看看,待确定所有的人都将注意力都集中向她之后,这才轻轻地勾起一边唇角,而后“啪”地一下松开弦来。
三只箭齐射而去,人们本以为最好的情形也就是同东方凌一样齐中靶心,或者绝大多数的人还是觉得她的本事虽大,但还不至于跟东方凌平起平坐。
可是当下一秒,他们将目光再投向靶心时,便知道自己错了。
东方凌的三箭是挤在一起钉入靶心,而慕容雪的三箭却很奇怪地在中途就分了距离。
前中后,三支箭距离均匀,每支都相差了一个身位。
而后便是“砰砰砰”三声,一个接着一个的罗列到了一起。
将士们都傻了,因为这三支箭的落法实在太过诡异,第一支落入靶正中,第二支竟是自它的箭羽而落,从尾部将那第一只箭齐齐劈开!
第三支也是如此!
谁也没曾想到,三支箭居然全都并入了一个中心点,一个罗着一个直插而入。
就连东方凌看到这一幕也都傻了眼,而且他比旁人细心,注意到慕容雪拉弓的距离比他刚才要远上许多。
她年纪小,力气自然也没有他大。
这样远的距离,其实是有些吃力的。
但她还是如此完美地射出三箭,东方凌知道,从今往后,慕容雪在这些禁军将士心中算是深深地扎了根。
人们对她除去外貌上的惊艳,还会由心升出一种畏惧与钦佩。
不过这样很好,这正是他所要达到的效果。
慕容雪与东方凌,是一个完整的个体,而不是区别开的两个人。
禁卫军一日训练结束,将士们散去,只留他们两人还在教场中间。
慕容雪自旁拾起一把将士们所用的弓,拿在手里掂了掂,再扯了扯弦,而后道:
“不只是在人,在武器上也一样,要去其糟粕,取其精华。”
东方凌点头,这个道理他明白。
再看看她手里提着的弓,想了想,道:
“的确,如果东盛冲杀上阵的将士人人都提了一把那样的刀,我们的将士也得有万全的准备才行。”
“嗯。”知他说的就是自己设计的那把军刀,慕容雪心中又开始隐隐的起了恨。“对了,你不是说要打造么?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东方凌勒了勒缰绳把马稳住,再道:“一直在挑好钢,时间上耽搁了一些。再过个把月就能发配给将士。”
那把刀一直是慕容雪的愧疚所在,她其实并不愿意看到数十万大军人人都提着一把二十一世纪的军刀上阵杀敌。
但也正如东方凌所说,东盛一定会大批打造,如果炎赤不跟着做,在拼杀中会很吃亏。
不过除了近程武器,其它的也要跟着加强。
在最恨隐逸最恨东盛的时候,她不是没有想过将火药技术加力整改,以制成更大的武力威胁。
但是待她冷静下来,始终还是不希望看到热兵器时代的快速到来。
火药制成烟花会很炫目,但若制成弹药,所威胁的就不只是一个人或是几个人的性命。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还是不愿意让这个世界过早的步入热兵器时代。
“古代培养一个弓弩手,最少需要三年的时间。”慕容雪将目光投向远方,看似漫无目地,却是在很认真地道出一番道理——“他们不但要适应背,还要在行进过程中拉弓射箭。一个优秀的弓弩手至少要达到在一百五十米……就是四十五丈之遥射中目标,这考验的就不只是眼力,还有平衡性和自身的力量。当然——”她将手中的弓举起,“还有弓箭本身的韧性。”
慕容雪的话给了东方凌很大启示,让他明白,宝弓宝箭不只是拿在强将手中才能够发挥作用。
带兵打仗,首先需要提升的是前方将士的整体水平。
只有这样,才能够保证一支队伍能力的平衡。
两人回去莫云轩时,刚好有一队禁军自宫院门口巡视而过。
慕容雪眼尖,认出其中一人正是东方凌曾给她指过的那个叫做魏良的人。
她拿到的那份名录上写过那人有一女儿患了眼疾,才四岁的小女孩儿,视力一天比一天要弱,现在根本就丧失了自主行动的能力。
她开口将人叫住,等其它禁军走过之后,这才又道:
“魏良,听说你有一个四岁的女儿患了眼疾?”
她不知该如何称呼对方,魏良只是个普通的将军,没什么官衔。按说她的年纪应该叫其叔叔,但慕容雪总会觉得怪怪的。
想一想,便只有直呼其名。
那人没想到她会问了这么一句话来,不由得一愣,看了看东方凌,见其点头,这才又道:
“回慕容姑娘,是的。”
“那可有寻医?”她语带关切,抛却了平日里的冰冷。
东方凌自然知道她这些日子都在研究些什么,也明白她想要助她的心思,便也在这时候开口道:
“慕容姑娘问话,你就如实说吧!她是可怜你家闺女,若是能帮得上忙,于你来说总算是一件好事。”
魏良闻听此言,“扑通”一声跪到地上,一个头磕去,语带哽咽——
“属下谢谢凌王殿下,谢谢慕容姑娘啊!”
“快起来!”慕容雪伸出手虚扶了一把,而后劝道:“别谢得太早了,能不能帮得上忙还是说不定的事。你快起来,宫里人多眼杂,凌王爷只是随手帮忙,被人瞧见了还以为我们想怎么样呢!”
魏良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东方凌训练禁卫军,本来就已经站在了风口浪尖儿上。
如果在这时候有人故意抓些有的没的把柄,那实在是得不偿失。
“她的眼疾可以找过大夫?”她又问了一次。
魏良马上答——
“有找过!可是来的大夫看了看了,药也给下了,小女吃了一年多的药,就是没见好转。她娘因为这事儿差点儿把自己的眼睛也哭瞎!”
“没寻寻名医?或者请宫里的太医给看看?”
“唉!”魏良长叹一声,“不怕姑娘笑话,咱只是个普通的将士。虽进得宫门当了美差,可一个月下来也领不到几个工钱。家里就指着我一个人拿钱买米,再加上孩子这病……都已经……已经花的差不多了,哪还有钱请名医。宫里的太医是给主子们瞧病的,咱哪能请得动啊!”
慕容雪点头,这回答跟她料想的差不多。
“回头我去看看吧!”她淡笑,一脸的真诚。“这事儿你不用再理,有空我会自己过去,你家住在哪儿自会有人告诉我。我只是看看,不一定瞧得好,所以这事儿你也不要去跟旁人讲,免得被人说了闲话去。”
“哎!哎!”魏良满口答应,又要跪下磕头,被东方凌拦了。
“去当差吧!别的事不用你管!”
见魏良离开,这才又转问慕容雪,道:
“能治?”
她摇摇头,“不知道,总要看过再说。”
他无奈,“总感觉你的身上有发掘不完的秘密,会制造改良武器已经足够我惊讶,而今又能看病,真是……”
他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词汇来表达,好像什么词都没有办法将他心中的感觉完整的表现出来。
慕容雪却笑了,而后道:
“急什么!总有时间让你慢慢的发掘!东方凌,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我慕容雪的脑袋里装了用都用不完的知识,只要你有能力去发掘,它就会一直给你惊喜!”
东方凌也笑了,他笑的不是因为她能带给他的帮助和惊喜,而是她说:“时间让你慢慢的发掘。”
于他来讲,没有什么能够比让她留在身边更值得高兴。
哪怕没有那么多的惊喜,哪怕他自己再累一点也都无所谓。
……
魏良家住哪里,她早就查个一清二楚。
次日吃过早饭她便出了宫,身边只跟了一个莫云轩的普通下人。
魏良早跟家里打过招呼,一见她人来了,留在家里照顾女儿的女人作势就要往地上跪去。
慕容雪赶紧冲着跟随的下人便了眼色,那丫头上前将妇人扶起,然后道:
“夫人不要多礼,我家姑娘不喜人声张,带咱们进去瞧瞧孩子吧!”
“哎!哎!”那妇人连连点着头,再抹了一把脸上的泪,这才领着两人进了里屋。
慕容雪无奈摇头,看着前面的妇人,开口道:
“你总是这样哭,难不成是想要孩子的病好了自己的眼睛再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