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雪回头瞪他,身后一杯酒端着她面前。六郎道,“不是说要送我礼物嘛?怎么急着要走呢?”
她回头,见一身红装素裹的六郎脸色瑞红站在她面前,正和四郎微微对眼,都怀着打趣她的笑意。她瞟了他们一眼,接过六郎敬来的酒,嘴角撅起很大的笑容道,“祝郡主和六哥百年好合!”
她正仰头而饮,一只阻挡住,六郎道,“这酒可不是白吃的?”她推开他的手笑道,“好戏在后面,新娘都不急,你急什么?”
七郎闻言,忙站起身道,“什么好戏,快让咱们瞧瞧。”
千雪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看向杨家兄弟道,“想看就跟我来。”
她大步迈出厅堂,越过席桌,出了天波中院,直往西院花园而去。身后是杨家兄弟跟随的步伐。一个小厮忙拦住六郎道,“公子还未敬完酒呢?”
六郎摆手道,“都是些虚礼,不必了。告诉将军夫人王爷,就说我们自家兄弟想去花园热闹热闹。叫他们放心便是。”
小厮应了声,看着他们迈开的步伐,摇头,想是觉得这六郎有些大胆,竟敢撇了太子王爷等众大臣,独自溜玩。
穿过花园小道,抬头远远望去,见小石山高崖处的凉亭里灯火通明,耀眼照人,似乎还有人影晃动。
杨三郎一面迈步,一面问着前面的千雪,“你可勾起我极大的兴趣,别叫我失望啊?”
千雪笑着不答话,只管带着他们往凉亭上走。
凉亭内,郡主俏丽的身影缓缓来到他们身边,微微作揖道,“给各位请安。”
站在她身后的满婷对千雪点头。
千雪上前一步道,“准备好了?”
郡主点头,只见两旁鼓乐琴师。千雪转头对满婷道,“请各位公子到石桌坐。”
满婷回了一声是,引着众位到凉亭的一处石桌前。桌上已摆好了美酒佳肴。五郎一面落座,一面道,“千雪,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莫不是要咱们欣赏歌舞?”
千雪笑道,“听戏而已。各位安坐,我需和郡主换一下衣服,一会儿便好。”
四郎五郎互看了一眼,有些疑惑。三郎看向六郎。六郎道,“我也不知。”七郎一面吃菜,一面笑道,“你们急什么,一会儿不就晓得了。”
话音刚落,千雪和郡主走了出来。千雪头顶官帽,脚穿官靴,身穿红色长袍,娓娓上来。郡主蓝色长袍,男子长靴,发束起,眼前俨然是一个俊朗的美男子。千雪对琴师点头,鼓月声一起,袖手一挥,唱到: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中状元着红袍,帽插宫花好啊好新鲜,我也曾赴过琼林宴,我也曾打马御街前,人人夸我潘安貌,原来纱帽罩婵娟,我考状元不为把名显,我考状元不为作高官,为了多情李公子,夫妻恩爱花好月儿圆。
一曲作罢,音乐再起,千雪牵起一身男装的郡主唱到;树上的鸟儿成双对儿,绿水青山带笑颜,从今再不受那奴役苦,夫妻双双把家还,你耕田来我织布,我挑水来你浇园,寒窑虽破能避风雨,夫妻恩爱苦也甜,你我好比鸳鸯鸟,比翼双飞在人间。
她们二人一唱一合,可谓流水潺潺,配合默契。
五郎,六郎,七郎直鼓掌叫好。千雪和郡主对视一笑,道,“六哥,可喜欢我的礼物?”
“他如何不喜欢?”身后孟四娘脆亮的嗓子应接道。郡主和千雪微微躬身道,“三位嫂嫂好。”
董月娥走了过来,笑道,“方才见你们兄弟几人离席,还以为有什么事情,原是在这里独自搭了戏台。六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大婚之夜,怎可让新娘子出来受冷风?”
郡主忙道,“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要求千雪带我出来的。”
四娘扭头看向千雪道,“方才那是什么曲,我怎从来未听过?”
花解语也附和道,“是呀,既欢快又动听,好像其中还有故事?”
千雪道,“是我家乡的曲子,故事吗?我以后告诉大家。”
七郎在她身后突地道,“又卖关子?”
千雪笑道,“非也,只今日郡主和六哥才是主角,咱们应该闹它洞房才是?”
“对呀,对呀。”四娘扯开嘴角一乐,看向六郎。六郎故意撅起生气的眸子瞪着千雪,郡主则羞红着脸在一边默不吭声。
四娘见他们二人有些尴尬,忙拉起千雪的手走到四郎旁边拿酒杯对众人道,“咱们今晚定要不醉不归。”于是,正欲让千雪坐在四郎旁边,千雪忙溜过身体,让了四娘位,转身在五郎身边坐下。
五郎微微一笑,六郎眯眼瞧她。四郎却是一脸的不悦,仰头把一杯酒灌入肚中,接着一杯又是一杯。十几杯下肚,五郎按住他拿酒壶的手劝道,“四哥,已喝了许多,还是随四娘回去歇息吧。”
四郎拨开他的手道,“今日六弟大喜,喝几杯无妨。方才你四嫂也说,今晚不醉不归!”语闭,仰头又是一饮。众人看着,皆知他是倔脾气,不敢劝。
唯独一只手制止住,千雪道,“四哥,别喝了,天色也不早了,六哥和六嫂忙了一天了,大家散了吧。”
“对对对,散了吧。”董月娥忙用胳膊肘碰着杨三郎,三郎会意,站起身便道,“六弟夫妇明日早起还得给父母亲戚请安,大家早些休息吧。”
旋即,三郎夫妇一前一后的下了凉亭,花解语,五郎,六郎夫妇也一同跟随。七郎扯着千雪道,“我送你回去。”千雪说好,正欲转身,孟四娘叫住她脚步道,“姑娘能否和我把四郎扶回去?”
千雪看着倒在桌上的四郎,犹豫着。七郎忙道,“我扶四哥便可。”
四娘忙向他使了一个眼神,七郎才自顾溜身而去。
当下,凉亭内,只剩他们三人。千雪和四娘一人一边扶起四郎,走下石头山。
二人把七倒八歪的杨四郎好不容易才弄回屋子。千雪刚欲转身,一只手握住她的右手,她讶然,忙用力挣脱,谁知被躺在床上的四郎拽的越发紧了。眼见孟四娘从外屋打水进来,她急道,“杨四郎,放手!”
四郎置若罔闻,千雪听着声音,四娘端着木盆的身体忙转身向外退去。
“哎……”千雪来不及叫唤,她已退出四郎的寝屋。千雪无语,心中叹气,这孟四娘怎如此“大方”。
她无奈的站在四郎面前,瞅着他装睡的样子。心中愤愤不平,这搁在现代,她定把抱枕丢在他脸上,打他醒了为止!看他还装!
可奈何这是宋代,被封建礼教约束的年代,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若是做了那举动,想必眼前这男人非被她吓昏不可。转念一想,若真把他打晕了,她不就可以脱身了吗?她斜睨看向他旁边的木枕,用这个打,恐怕不用几下……
正胡思乱想着,杨四郎忽的起身,胳膊一拉,千雪轻松的跌落在他的怀中。
“就一会儿,成吗?”她正欲挣扎起身,他在她耳边轻柔道。
他的手搁在她的腰际,让她的头靠在他的肩上,低头见她皱眉,有些不服气,便又道,“让我抱一下,一会儿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