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桌上的电话叮铃铃、叮铃铃地响起来,李梅花随手拿起电话:“喂!是张老板啊,你好,你好……嗯,嗯……好的,好的,再见。”李梅花随即挂了电话,然后又在电话机上熟练地拔了一串数字。“喂!大贵哥,怎么每天都要催你好几遍,你才会来,是不是昨晚又去打麻将了?呵呵,就知道你是输钱的命,叫你不要赌,你就是不听,你是不是要输成穷光蛋心里才舒服?对啊,人家早就催了,快来带王易生送过去,他还不熟悉环境。”李梅花挂了电话,回头对我说道:“是这样的,附近的客户一般不用车送,直接从这里扛过去就行了。远的就只有十八中学、二十一中学两处教师和学生宿舍,他们用的水多,也是我们的重要客户。除了十八中和二十一中,就是这片居民区,这里大约有二百多户人家用我们的水。”
李梅花热心肠地给我讲着工作上的一些事情,这时听得外面响起一声轻微的刹车声。我循声望去,一辆陈旧的蓝箭牌双排座在门口停了下来,开车之人正是李大贵。李大贵从车上像水一样淌下来,一边打着呵欠,一边不停地唠叨:“真拿你没办法,像个催命鬼一样,不让人睡个好觉。”
“这都是你自找的,又不是我拉你去打的麻将,也不是我赢了你的钱,不打麻将会死人啊?你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输得家破人亡,那时,不把大伯他老人家活活气死才怪。”李梅花生气地说道。“好妹妹,别生气了,哪天我赢了钱,一定请你大吃大喝一顿。”李大贵说着,又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
“我不稀罕,要吃要喝,我自己会挣钱去消费,我才不想用你那些不干不净的钱。”李梅花板着脸说道,“不和你鬼扯了,还有正经事等着,南延巷五十六号三楼的那个老张要一桶水,你快带着王易生送过去。”“知道了。”李大贵点上一支烟,使劲地吸了一口,把烟雾从嘴巴和鼻孔里同时吹出来,然后转过身来看着我,并不和我说话。我知道这是一种温和但无法抗拒的命令,李大贵的眼神分明是说,扛上水桶跟老子走。
我把一桶水扛在肩上,吃力地跟在李大贵的屁股后面,就这样开始了我的新工作。李大贵摇摇晃晃走在前面,一看他那半死不活的模样,就知道是地地道道的懒鬼。看着他走路的姿式,我就两腿直发软,打不起半点儿精神来,肩上扛着的几十斤水也变成了千斤重担,压得我直喘粗气。
李大贵虽然懒,但很随和,不像有的人那样,总是在我面前摆架子,装大爷,指手划脚,粗声粗气,好像他百般武艺样样精通而别人一无是处一般。光凭这一点,让我很容易就和他搭上了腔。“大贵哥,第十八中学也用我们这里的水吗?”我喘着粗气,擦着额头上的汗水问道。“是啊。”李大贵回头瞟了我一眼,从口中吐出一个圆圆的烟圈。“我以前也在那里上学,可是上到初二就没的上了。”我说。“为什么不上呢,十八中的教学很不错的嘛!”李大贵说。“我家里穷,没钱上学。”我没有说出我被学校开除的事。回首往事,尤其是在校期间的所作所为,我的心里异常难过,苦不堪言。我想,如果生命可以重来,或者可以回到过去,那我一定会改写那些可耻的行为,让一切变得至善至美,如我所愿,让此生不留下任何遗憾和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