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暖玉抬起头看到站在面前的纪少洋,不同的是他围裙已经摘下来了。
“看着好好的,怎么忽然哭了。”纪少洋将她泪水拂去,道:“今天,可是你十七岁的生日。生日快乐,小玉!这个房子,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你……喜欢吗?”
“生日……礼物?”
哪有人送人房子这么大的礼物?就算他是纪家的公子哥儿,但现在,他也只是个学生啊!怪不得他最近经常借故出去,是因为这里吗?
宋暖玉呆了呆,继而,纪少洋变魔术一样的拿出了一个绿色小本儿来。烫金的房产证几个字很耀眼,纪少洋把本本放在她手里,牵起了她的手,道:“来,我再带你去楼上看看。”
这房子重新盖起来要很多钱的,他哪里来的钱?
而且盖房子也需要时间吧?
还有,这里……真的是她的吗?看这里的样子,不像是一朝一夕仓促完成的啊。宋暖玉满腹的疑问,可是却问不出。到了三楼,宋暖玉又是怔住:满满的彩色气球,红玫瑰和白玫瑰兑出来的路,笔直的延伸到了欧式白色桌边
桌上放着一个很大的盒子。
“其实,我一直跟在你身后。本想着等你到了三楼我再出现,谁知道,你忽然哭了,我最看不得你流泪。”纪少洋说着,自然而然的握住她的手,与她面对面,道:“其实,楼下都不是我准备的,是贾虹贞为你准备的。但三楼是我准备的!生日蛋糕我学做了很久,应该很好吃,你尝尝看?”
原来,盒子里是蛋糕。纪少洋说着,执着宋暖玉的手,踏上了那条花香四溢的路。
只可惜宋暖玉无暇去观察,她只是想起楼下的装扮,怪不得了,那楼下的布置和以前几乎一模一样。
一切都来的有些快,她反映不来。
应该是碍于她的手不能弹琴,所以故意没有放置钢琴吧?真是用心良苦。现如今,宋暖玉对贾虹贞已经没有了什么反感,但是也并不接受。桌边,宋暖玉望着那蛋糕盒两侧的银盘,里面是煎的火候刚好的爱心型牛排,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下意识的拧了拧眉。纪少洋松开了她的手,走到了桌一侧椅边,拉开椅子十分绅士的弯腰笑道,“美丽的寿星小姐,请坐。”
宋暖玉就是再傻,也该明白了纪少洋这么做,并非是哥哥对妹妹的生日祝福。房子,玫瑰,烛光晚餐,这个礼物,真是大的她承受不起。
这一切,如此近,如此浪漫,但又是如此的遥远。她看着纪少洋道:“这是哥哥对妹妹的生日祝福吗?”
纪少洋脸色一僵,继而又笑道:“先坐吧。”
宋暖玉摇了摇头,拧眉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不是兄妹,而是其他的什么……那我,我没法接受。”
早错和晚错,长痛和短痛,宋暖玉很清楚孰轻孰重。
只不过,那层窗户纸,一直没有捅破罢了,没有说破就没有结束,时间长短都无所谓。
“小玉。”纪少洋呆了呆,她怎么能在他还没开口就先拒绝。他的手松开椅子,缓缓的站了起来,面色难看道:“所以,你是又拒绝我一次。”
“嗯。”宋暖玉点点头,望着他,拧眉道:“从前,你是我间接的仇人。如今,我们又是兄妹。你让我怎么接受?”
“可我们不是真的兄妹!而且你的户口,也没有在纪家。”纪少洋真的是很搞不懂她,为什么,他对她的好,她总是可以随意的抹杀。
宋暖玉微微一怔,继而别开脸道:“总之,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
宋暖玉转过身,纪少洋追了上去:“你等等!”
宋暖玉没有回头,她望着那条玫瑰路,莫说是纪家纪庭不会愿意,就是纪少洋不是纪家的,也不可能爸爸尚且昏迷不醒,自己也不过才十七岁,她哪有功夫去恋爱。纪少洋抓着她的手,痛苦道:“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为什么你就是不接受我?”
“因为我们根本就不可能有结果,没有结果的事情,为什么要开始?伤人伤己罢了!”宋暖玉终于肯转过身,望着宋暖玉那张越发精致的脸,她虽然只穿着病号服,可是她的发长及腰间,有些落在他的手上,很柔软,但却像是刺入心口的剑,纪少洋真的难以放弃,“是因为,我的身份吗?”
“那我如果放弃这个身份,我不是纪少洋,我只是少洋。我们可以在一起吗?”
“你不是纪少洋?你不是纪少洋,你还能是谁?”
“我……总之你别问,我就是我,是一直陪着你,想要照顾你的我。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宋暖玉看着面前满怀期待的纪少洋,终究还是摇了摇头,“对不起。你始终是纪少洋,这是个不可否认的事实,就算我们在一起以后也不会有结果,那么,不如不开始,就这样,难道不好吗非要更进一步?”
“是必须。宋暖玉,我不怕你不喜欢我,我也不怕你一直退缩;我一直相信只要时间够久,只要我一直陪在你身边,你总会接受我。可如今,我却害怕,我用尽心力,在你眼里却都是白费力气!”
“然后呢。”
宋暖玉目光幽凉的望着纪少洋,纪少洋的心忽然间就开始疼。那种感觉,就像是心口上有一个伤口,流着血,无药可救。也没有医生帮你医。
他说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最后换来她一句漠然的然后呢?纪少洋忽然觉得前头一片黑暗。他好像只能够一边疼着,一边等伤口自己结痂。而他也似乎看到,在这漫长的等待中,伤口复原的时间里,他除了等,什么都无法做。那种钻心的疼,他无能为力的改变。他心里清楚的知道这个伤口会好,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好。
伤口实在是太疼了,等不了了。
而结束这一切痛苦,只要她一句话,就可以。他脸色苍白的看着宋暖玉,“然后,即使我说了那么多,你还是准备拒绝我,对吗?”
“你会对我绝情吗。”
宋暖玉忽然也觉察到了那种痛,她喜欢纪少洋,可是却又深知这是个错。她一直以工作为主,学习为主,偏偏独独单单把他晾在一旁。
而他一直陪着她,一直,一直,一直……
但是,宋暖玉知道的,他总有一天会走。而且,宋暖玉也知道,他走的那一天,也许就是窗户纸捅破的那天,他可以不在乎,他可以放弃。
但是她不能让他放弃。
外面,明明是晴天纪少洋却觉得昏天暗地,他的身体像是生生的被撕裂了两半,他不怕吃苦不怕在她身边被人口舌,但是他唯独怕他做了那么多,却最后得不到她,还要失去她。
“我知道答案了。”宋暖玉见他一直不说话,将房产证放在了他手中,转身往外走,手腕忽然被纪少洋拉住,接着纪少洋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这是他们第三次接吻。
不同于前两次,他的唇,很冷。
他只是附在她的唇上,然后,宋暖玉觉得脸上有些水,她睁开眼的瞬间,纪少洋放开了她,把本子放在了她的手中,率先走到了门口,停住了脚步,没有回头:“这是你的家。要走,也是我走。”
他离开了。
风吹起花瓣,凌乱了铺好的路。
宋暖玉没有挽留,她只是喃喃笑了,抬手抹去了脸上的泪水,不知道是她的还是纪少洋的,她没有看见。但是她是真的流了泪,“总算走了。走了好,不然总担心,你什么时候要走。”
她缓缓地,僵硬的抬脚,走到了桌子边,打开了蛋糕。
蛋糕上的小人儿蜷缩着,旁边是一个龟壳做成的房子。
别出心裁,做的也很美。废了不少功夫吧?这段日子,也是为了这个,才一直神出鬼没吧?宋暖玉笑着,抬手,抹了一点奶油在口中,忽然就哭了出来
“这蛋糕……好甜,一点都不苦,生日快乐。”她闭着眼,眼泪不停的流下来,瘫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想着从此,纪少洋已经与她无关,与纪少洋有关的事情,也都会云淡风轻,心口就忍不住疼的难以呼吸。
明明早就想到的结果,却还是一步错步步错的任由着纠缠到了现在。
从此,再也没有喜欢的人了,可以好好学习好好工作了……但是为什么,忽然间就不知所措了呢?原来把一个人从心上一点一点移走,比爱上一个人更难……
可失去,总比拥有踏实,他总会离开的
宋暖玉想着,心却止不住的疼,越来越疼。
她终于忍不住,跑了下来……跑到了门口,手放在了门把上却怎么都拧不开,她攥紧了拳头缩回手,蹲下来,小声的哭了起来。
纪少洋一步步走过曾经的废墟,如今的洋楼。
他抬头看着三楼,不知道宋暖玉走没有?都与他无关了吗?就这样放弃了吗?纪少洋想走,可是他的身体不愿意离去,他全身无力,挪不动脚步。
他想起很多的事情来,一幕幕一件件,都清晰的像是放电影一样,他缓缓地走到门口,抬起手,拿出钥匙,却在门孔处停了下来。
他转过身,痛苦的想着如果自己今天走了,以后……就再也不可能复原了吧?只要想到以后的生活再也没有她,纪少洋就像是心被刀插一样,呼吸都感觉难受。
可是那又怎样呢?
纪少洋,缓缓的站了起来……
宋暖玉也是想到了以前的一点一滴,包括在这门口的吻。
为什么,他要是纪家的人呢?他说的那一句可以不是,又是什么意思?她早已经将他当作她生命里的阳光,想到以后抬头看天空,却没有太阳。
或是有一天,她发现天空太远太阳太耀眼,不敢看了……
宋暖玉忽然心里一悸,她站起来,猛地拉开了门。
纪少洋刚好起身,忽然身后的门又拉开,纪少洋诧异的回头看着泪流满面的宋暖玉,宋暖玉也是望着他,然后……纪少洋猛地抱住了她。
“我舍不得。”
纪少洋抱得很紧很紧,宋暖玉身体先是一僵,接着身体软下来,颤抖着哭了出来,纪少洋紧紧地搂着她道:“你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然后我就走……”
宋暖玉很想留下他,可是她做不到。可是,当纪少洋真的抱了一会儿放开手的时候,她忽然抓住了纪少洋的手
“我们回到当初吧……”
纪少洋怔了一怔,宋暖玉咬住下唇,她不想失去纪少洋,即使不能在一起,她希望……他不要离开。
看着纪少洋错愕的表情,宋暖玉的手有些抖,含泪望着他道:“就像是……那天你说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