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面如冰霜罩了一层寒气,冷然道:“妙手银针,天衣无缝。”
鱼小容笑道:“阁下果然好眼力,想必阁下就是‘仙鹤顶上红’的鹤头翁了,妾身不才,曾听家师提起,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鹤头翁冷冷一笑,说道:“哪里是老朽眼力好,分明是你们夫妻的本事太好,让人一见便知。‘银针’即在,‘千刀’不如也出来让老朽一并开开眼界。”
洪赛虎诧然道:“千刀,银针?”声音竟然带了哆嗦,丁书生并非江湖中人,对江湖人物所知甚少,小声问道:“洪先生,你也知道鹤老前辈口中的‘千刀’和‘银针’所指是何?”却见洪赛虎双目惊恐,讷讷道:“‘千刀’就是‘千刀刮’封三烈封三爷,‘千刀刮’是什么意思,那就是千刀万剐,听说曾经有人惹恼了他,就在过招的时候身上的肉被一片片刮下来,都是薄薄的一小片,那人竟然一点都不知道,等到发现的时候都已经见了骨头了。‘银针’封三奶奶,就是眼前这位,你也都看到了,听说不管被封三爷削成多少片,封三奶奶都能一片不落的给你缝起来。”说完已经是冷汗淋淋,心中暗暗庆幸还好自己从未得罪过他们夫妻二人。
丁书生暗忖:“洪赛虎就是一个草包,听风就是雨,原也不知是真是假,但见刚才这女人的一手本事倒有几分可信,妻子有孕,丈夫必然是形影不离。”想到这里微微一顿,问道:“鹤老前辈的本事也是天下少有,难道会输给后生晚辈。”他这话带了几分激将法,另外也觉无论刀法多好也未必敌得过鹤头翁的毒药。
“哼。”鹤头翁白了丁书生一眼,冷眼道:“你懂什么。”丁书生暗暗嘀咕:“莫非这对夫妻有什么另这老东西忌惮的地方。”猛然想起鱼小容说过‘曾听家师提及’六个字,心念一动,恍然了悟:“看来这女子的师父应该不是普通人。”小声问道:“且不知封三夫人尊师又是何方高人。”
洪赛虎讷讷摇头道:“我只知道封三爷和封三奶奶的大名。”鱼小容微喟道:“家师只是一介草莽郎中,手无缚鸡之力,没有什么能耐,哪里能称得上什么高人。”
鹤头翁冷哼道:“若是说‘红尘判官’是草莽郎中,那天下名医大夫又成了什么?”武功再好也未必敌得过毒药暗算,可任何毒药到了江湖第一神医‘红尘判官’的面前都如同儿戏,传说他十岁能看病,十二可医人,十四岁能给人接骨续肢,十七岁开膛破腹,二十岁能解天下奇毒,未到三十岁已成江湖第一神医。
‘红尘判官’四字还有另一种说法,就是因为穆百晓一向喜欢和阎罗王抢生意,并且他这位神医,性格怪异,医不医人全凭一时心情,所以常常得罪人,难免有人在背后咒骂,说他抢了阎罗王的生意,阎罗王生了气会在生死簿上减了他的阳寿。可如今他早已年过百岁,逐渐这阎王减寿之说变成了‘红尘判官’,说他是人间的判官,主掌生死簿,可以随意给人添阳添寿,传言之类也总是如此,越传越邪乎。
鹤头翁道:“今日你费尽心力,故弄玄虚,心里到底打什么注意不妨说出来,总比藏着掖着的强。”鱼小容尚未开口,丁书生截口问道:“封三夫人可是为了这位小妹妹而来。”
鱼小容浅浅一笑,柔美淡然,问:“这位……公子何以见得。”
丁书生道:“自打我们几人进了客栈,无论老板娘还是那位老伯似乎都对这位小妹妹颇为上心,夫人做的衣裳也是小巧玲珑,只是无论颜色尺寸恐怕也只有这位小妹妹能穿得上,不知我说的对是不对。”
鱼小容不言不语,未说一字,但已然是默认了。
卖面人的谈老伯呵呵笑了两声,说道:“哎呀,鱼师妹你手上针线功夫天下第那个什么什么,可是嘴上功夫可就太差劲了,也只能排个第那个什么什么。”他一说话,两条长须跟着抖动,再配上他说的话,更是惹人发笑,只是此时无人笑的出来。
谈老伯拱手道:“我先自报一下家门,糟老头子姓谈,瞧我这副黑皮寒碜样儿,上辈子一定是一条瘦鲶鱼,偏偏还摊上了个雅名儿叫谈笑生,要知道什么‘生’啊,‘瓮’啊的那都是有身份的人用来着,凡是叫这个名的都不会欺负小孩子,可我九岁的时候还跟邻居家的娃儿抢糖吃,到了十岁才改了这毛病。”他说话状似疯疯癫癫,其实夹枪带刺,暗指鹤头翁连十岁小娃都不如。
鹤头翁双眼几欲喷出火来,丁书生见状插口道:“老先生这样说可就不对了,这小妹妹是鹤老前辈的徒弟,别说鹤老前辈心疼她,就算是打骂也是师父管教徒弟,容不得旁人置喙。”
谈笑生脸上也是惊愕陡然一现,随即隐去,问道:“可是真的?”这话本是对小乞丐说的,鹤头翁脸一板,接口说道:“确有此事。”他说要收小乞丐为徒本是为了留她性命,等取得了她口中所说的臻妙武功,也就不必再顾虑她的死活。
谁知谈笑生听完连连摇头,神色黯然,怜悯叹道:“我说小幽儿,这老头虽然不干正事,可偶尔也能配出些乱七八糟的毒药让我师父抽出些空荡子研究研究,解解闷什么的。当初我师父求着哄着要说你做徒弟,你妈妈就已经很不高兴了,说什么都不答应,你现在拜他做师父,你妈妈一定会更不高兴,到时候万一……”说着口眼歪斜拿手指在脖子上一横。
鹤头翁一怔,不由得惊怒交集,强自抑制,一面暗惊:“看来这小东西的母亲跟穆百晓大有交情,不好办了。”一面暗怒:“我研制毒药,到穆百晓的手里竟然成了解闷的玩意儿,哼,他也就是比旁人多活了几年罢了,未免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