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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一觉醒来,充斥在屋子里面的仍是那种熟悉而孤独的安静,熟悉的甚至有点令人感到些许的陌生和恐惧,使人无处逃匿,而听到的唯一的声音便是自己体内扑通的心跳声。那半智能的电脑仍旧处于待机状态,信号灯一闪一闪的,好似在将我嘲笑般的闪出黄色的光。窗帘紧紧地合着,把外面的光线一丝一毫都挡在外面,就像筑起的墙般,密不透风,任里面的暗影肆掠。我用手干洗一把脸,顿时清醒几分。走下床,伸个懒腰。打开电脑,重复的曲调《SUMMER》,重复的旋律,重复的时间,重复的地点,一切都在重复,无一点的改变。以前,我总是自以为是,而没有丝毫察觉到这种可怕状态的存在,多么可笑甚至可悲,就像长年累月被关在一个黑牢里的囚犯。而今,不由得把自己吓了一大跳。

我往厨房走去,走了一半,我停下来,想去换一个曲子,可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换什么曲子的好,脑袋里面一张白纸!还是任它去的好,这么一个念头突然涌现在脑海。于是,我跟着重复的节奏,做着重复过了无数遍的事情。

匆匆吃罢早饭,打开电脑,翻找出文件夹,凝视良久也没有敲出一个字,才发现自己今天早上甚是奇怪!

我不由得想起昨天的事情来。确切的说,是老人讲的故事自然而然的侵入我的大脑。老实说,我对老人讲的故事仍旧持有怀疑。就算一个人记忆力再好,也不可能像把东西存入电脑一眼的,记得一清二楚,丝毫不忘!越想越觉得有端倪,心儿越是不安定;关键是,我发现自己似乎是对这个故事已经入迷。以致我无法安心做自己的工作,每次打开电脑,最先浮现脑海的便是那个心脏、老人和他讲的故事。

于是,我把电脑一关,拿上笔和纸。锁了门,直奔博物馆去了。

路上,我也好奇自己为什么突然拿上了笔和纸。

博物馆的光景和我家中的一样都是在“重复”,起码,在我眼中是这样的。老人好像早就知道我今天早上会来似的,老远就对着我微笑,招手。

我进入博物馆,二话不说,直叙心意。“老伯,我有一个疑问?”我说,心里七上八下的。尽管老人刚才的举动是我心里稍微舒适了几分。

“但说无妨!”他简单的回答,脸上的表情十分平静。

我于是将自己的疑问,如实向他述说。

他笑了笑。“拿一根木棍,和一根绣花针捅你,那个会比较痛一点?”他一边喝着自己的白开水,一边用余光看我。

“可是时间过了这么久,再深刻,也不至于……”我依旧充满疑惑。

“一粒米掉进了墙缝里面,你怎样弄出来呢?”他前语不搭后调的反问道。

“有着很多种方法!不同的情况下有不同的方法,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我学着他的话说,这也是我唯一能想到的答案。

“既然如此!那你觉得现在是该用什么方法最好?”

我又回答不上来!看了自己手中的笔和纸,说:“用笔和纸!”

“这也许是最无用的方法!也可能是最无奈的方法!”他脸上的表情略显沉重,说道。“不过,这也不是为一种好方法!好了!我们闲话不多说。”他话锋陡然一转,“我想你今天这么早来,昨天一定是没有好好工作。这是我的不是!那我接着昨天的地方继续,怎样?”

我不自觉地点头表示同意。此刻,从周围的高楼大厦楼顶,投下一线的怜的阳光。

我们回到昨天夜里的位置,用着好像是一成不变的姿势和动作,顺手将带来的纸张折好,用笔夹着放进口袋。

我坐在小椅子上面,与他相对而坐,凝神注目,生怕漏听了一个字眼。

“向阳在医院呆了十天后,遂再次出院了。他并没有回家,而是径直去了公司,把工作辞掉了。他辞职回到家中,已是午饭的时候。趁着吃午饭的时候,一边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闲说了两个多小时,直到父母要到地里做事才罢。随后,他把家里收拾一遍,好些日子没住人,桌子上面也积攒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做完卫生后,来到浴室,将自己也仔细的清理一遍,来到镜子前,细心打扮一番。提上一个重重的储蓄罐,锁了门,出了门去。

“他走上大街,每一个人都向个装束得体却提着一个小猪储钱罐的人投以别样好奇的目光。而他却视而不见。他来到银行,查看了自己所有的积蓄,然后全部取出来,分成了三份,又分别存在不同的银行卡上。出了银行,便直赴医院而去。路上,经过一家花店,精挑细选的买了一枝玫瑰花。他径直走到芝兰的办公室。可是芝兰并不在里面,同事说她正在给一个病人做手术。四个小时后,芝兰疲惫的从手术室里面出来,眼睛往里面凹陷,整个人看去瘦了一圈,疲惫的就像一个士兵刚从生死战场上归来。向阳迎上去,将手中的玫瑰花递给她。‘你……晚上能……赏脸和……我共度……度晚餐吗?用我所有的积蓄!’他有点傻气的举起自己的小猪储蓄罐,在她面前摇了摇,里面的硬币发出清脆的响声,似乎也在邀请芝兰。尽管向阳表现的有点傻里傻气,但芝兰还是不假思索的接了玫瑰,点点头答应了。其实,这还是他第一次约女孩子吃晚饭!

“向阳坐在医院门口一直等到芝兰下班。他俩来到一家比较豪华的餐厅,门口光滑的地板折射出里面温暖的橘黄色灯光。两人相对而坐,点了价格适中的菜肴。向阳见不远处看见有拉小提琴,便点了一首《致爱丽丝》送给芝兰。一曲奏毕。向阳打开储蓄罐,随手抓起一把递给小提琴手,因此惹来旁人阵阵嘲讽。而小提琴手却很开心的接受了,座位会谢,免费为向阳献给芝兰一首《梦幻曲》。不知何故,小提琴手一开始演奏,周围顿时安静下来,谁都不敢吱声。悠扬而深情的音符,飞舞似的拂过每一个人的脸庞,像精灵般在空中翩然舞蹈。曲罢,众人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也不知道是送给谁的。‘你这一罐子钱,存了多久?’芝兰指着他身旁的小猪问。‘从高中开始!’‘我家里也有一个!可是人家的肚子总是空荡荡的!’芝兰笑道。

“饭后,结账时候,向阳把自己的罐子递给收银员,收银员数了近半个钟头,才把数目点清楚,还在背后责怨他一番。一顿饭下来,里面的钱只花去一半!‘你是打算把今天把这里面的钱全部花掉吗?’芝兰指着他的储蓄罐问道。他看着芝兰并没说话!只是拉着她的手,芝兰没有反对。这样,他们十指相扣的在街上慢吞吞的游荡来、游荡去,身边的行人换了一个又一个,穿过了一个又一个街头,换了无数的话题,两人始终商量不出一个好的消遣方式。随后,两人实在走不动了,遂坐上了在身边停下的环城巴士。然而,芝兰因为上了一天的班,早已经疲惫不堪,所以一上车便靠在向阳肩膀睡着了,他们俩随着巴士走走停停、转过来转过去,身边的乘客换了又换,一个又一个起点和终点,也不知道整整围着A市绕了几圈。

“直至凌晨,司机到了下班时间。向阳怕打扰到芝兰,把自己的罐子里面的钱给了那司机,乞求他容留他们在这里过夜,并保证不做什么非法的事情。司机也是个心软的人,遂收下了向阳的钱,留下他俩单独在里面。定数一番,便锁了车门,下班回家了。

“向阳小心翼翼的抱住她,脱下自己的衣服,盖在芝兰的身上,在她雪白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遂也睡着了。凌晨四五点钟的时候,两人都被冻醒了。‘这是哪里?’芝兰睡眼惺忪的问。‘巴士上面!’‘现在几点了!我们该回去了吧!’‘凌晨四点钟了!’他用力抱住芝兰。芝兰只是凝眸看着他,把头贴在他的胸口。‘你再睡会儿!白天还要上班!’‘睡不着!司机怎么会让我们睡在这里?’芝兰用力的抓紧了他的衣角。‘我把小猪给他了!’‘真傻!多么可爱的小猪!’向阳不言语,只是用力的抱紧她。两人谁都不说话!A市彻底安静沉默了,天空也只有两颗星星遥遥的相望。向阳在玻璃上面吹口气,然后画一个心形,将两颗星星圈在其中。他斜着头靠在窗户,芝兰靠着他,默默地守到天亮。”老人喝一小口水。

“天亮后,六点半,首班车司机开始上班,来开车的换了一个司机,见了他俩,还以为是盗贼,险些报了警。两人好说歹说的,才解释清楚。出了公交车站,两人来到医院附近。随便吃了早点后,芝兰进去上班,而向阳则回到自己家中。

“向阳回到家中,洗个澡,换套衣服,便匆匆出门而去。来到芝兰的医院,要了一张她的相片,芝兰疑惑不解的给了他。他拿着相片来到照相馆,复制了几千张。紧接着来到花店买了几箱子的玫瑰花。来到医院门口,逢人递给人家一朵玫瑰花和一张芝兰的相片,含着泪的央求人家说:‘这个(他指着相片说)是我女朋友,今天是她生日,可是明天我就要去另外一个地方,一个很远的地方!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所以,我想在我离开前给她留下美好的回忆。要是你在路上见到她了,请把这枝玫瑰花给她!拜托了!谢谢!’路过的人大多被他感动了。于是来往在医院的附近的人手中都拿着一朵玫瑰花,甚至还引来了记者采访,向阳,也像对待其他人一样的给了递给对待记者。其中有些人是芝兰的病人,拿着玫瑰花直接送到了她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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