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颜萱的话,苏墨垂下眸子,嘴角似有若无的扯着一抹嘲讽,在他认为颜萱这样问无非就是为昨天的逃避侍寝找一个理由,或者说是为了现下找一个台阶,哼,果然,在死亡面前任何小心机都无所遁形!
颜萱当然看到了苏墨嘴边的嘲讽,也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他并没有给苏墨开口的机会,兀自说道:“因为您不是真心的,所以我拒绝侍寝,我,只和我爱的人做那事!”说完,单手撑杆,在苏墨陡然睁大的眸子里,以最优美的姿势翻落。
身体突然失重,颜萱一下慌起来,手脚挥舞,却抓不到任何可以救命的东西,苏墨依旧站在上面,她突然发现自己成了一个最愚蠢的赌徒,什么都可以赌,唯独命不可以!因为输了命,就等于输了全部!
双手伸至胸前,攒进领口,眼闭上不去看那个傲然站在塔顶之上的男人,唇紧咬着,即便死也不发出任何害怕惊惧的声音,耳边风声呼呼,她就如一片萎黄脱枝的枯叶从高处坠落,黑瀑般的秀发“忽”的散向头的四周,将绝美苍白的小脸包托在一片黑色的妖冶里。
感觉自己在空中飘荡很久,越来越接近死亡,她甚至连眼泪都来不及掉两颗,或许下一秒,剧痛之后就永远也不会痛了!
忽然感觉有东西靠近,她本能的伸手一抓,抓到的是一片衣角,她仿若在无尽的黑暗里看到一抹光明,像溺水之人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有了生的希望,便拼尽全力的唤醒身体里每一个渴望活着的细胞,朝着能救她一命的希望扑去。
她睁开眼睛,与苏墨面对面相看,两人的眼神清澈,瞳孔里都倒映着对方的脸,颜萱双手拽着他的衣角,他们之间还隔着一只手臂的距离。
颜萱很想笑,因为她赌赢了,可在此刻又不敢笑出来!身体还在往下坠,却莫名的没有了慌乱害怕的感觉!
苏墨伸手拉着她,使劲往怀里一带,颜萱双手环住他的颈子,搂得紧紧地,将头埋进他的胸膛,不再往下看,他们下坠的速度很快,如果苏墨不想办法进行缓冲的话,那么,两人都将赶赴黄泉!
苏墨将其完全搂在怀里后,才突然发力使自己的身体旋转起来,每一次旋转都用内力阻止一下下沉的速度,连续旋转很多圈以后,苏墨才渐渐控制速度,脚尖点在第一层塔的塔角上,安全落了地。
因为用了内力,他的身体发热,刚好温暖了怀中的颜萱,颜萱紧紧抱住他,突然贪念起这样温暖的怀抱,可是落地了,她只能离开,也只能认清,即便那个怀抱很温暖,却不是属于她的,她不配得到,因为她是一个心怀不轨的女人!
落地之后,苏墨没有立刻放开颜萱,颜萱静静躺在他的怀里,侧脸贴着他的胸膛,听着胸腔里强健有力的心跳声,神思渐渐清明,她挣扎一下退出苏墨的怀抱,请罪似的跪在地上,却一个字也不说,脸色还是一片苍白。
陡然落空的怀抱让苏墨有些恍惚,但随即又想起颜萱跳塔之前的那句话,顿时又阴沉了眸子,她说,她只和她爱的人做那事!也就是说她拒绝侍寝是因为她不爱他,而昨日说的喜欢全是在欺骗他!
看着跪在面前的颜萱,他的嘴角突然扯出一丝坏笑,欺骗朕,那朕就让你自食其果!想着,便冷冷开口说道:“你昨日说喜欢朕,今日又告诉朕你只和爱的人做那事,那么,今晚便来侍寝吧!”
颜萱眼皮一跳,那句话她分明就是故意说来气他的,自己宁愿跳塔也不侍寝就是因为不喜欢他,可现在,居然被他给利用上了!
她宁死都不侍寝,就算现在说的话被他利用了又怎样,她照样不会去!
似是看穿她的想法,苏墨又开口说道:“朕知道你不怕死,可是你若不来,你的那个丫环就得死,今晚你若侍寝,朕明日就会放了她,否则……”他没有将话讲下去,只是深深地看了颜萱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颜萱颓然坐地,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绕了半天还是逃不掉要侍寝的命运,早知道在塔顶的时候她就不跳塔了!得,还来古代玩了一回蹦极!她只有如此安慰自己。
刚才是没有想到兰薰还在他手里,要不然肯定要先想办法让他放了兰薰才去跟他叫板,也不至于会沦落到现在这个样子!她站起身,烦躁的往一旁的石头踢去,脚尖传来剧痛,她痛叫出声,捂着受伤的脚跳了几下,再次坐到地上去,仰头望天,欲哭无泪,好半晌才感叹出一句:“这塔真的很高!”
然后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向远方。
慢慢回到凌烟阁,早有嬷嬷候着了,看见她来,脸上堆笑的迎了过去:“公主您回来啦!皇上命奴婢在此等候,侍奉您沐浴!”
颜萱瞥了她一眼,心里很是郁闷,这暴君的速度还真是快!她黑沉着脸又转身出殿去,问道:“现在去哪儿?”
“玉液池,皇上吩咐了让您去那儿沐浴!”那个嬷嬷带着一众丫环赶紧跟上,态度恭敬得不行!眼前的女人可是皇上召幸的第一个女人,又给了特例可以在玉液池沐浴,这**中谁也没有这等待遇,所以只要将她给服侍好了,以后荣华富贵可就享之不尽了!
玉液池?那好地方居然也可以给自己享受?正好今日在塔顶受了寒,现在去泡泡,应该十分舒服,想到热气氤氲的温泉,颜萱的心情蓦地好了一些,暂时不去想侍寝不侍寝的问题,先把自己弄舒服了再说。
到达玉液池后,颜萱一个箭步跨进去,三下五除二将身上的衣服一脱,“哐”的一声就跳进了温泉里,热浪将她牢牢包裹住,滑到池边把头露出水面,她满足的的叹了一声:“好舒服啊!”
嬷嬷带着丫环鱼贯而入,往池子里撒上花瓣,然后将托盘里的衣服,毛巾那些置放在一旁,接着几名宫女走到她身后,伸手为她擦洗身子,顺便按摩,她闭上眼睛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昨夜和桂嬷嬷说了好半夜的话,本就没睡好,今早又起得早,所以这会儿就想长长的睡到自然醒,可那侍奉的嬷嬷便不让人好过,硬是将她摇醒了起来,颜萱不耐的睁眼,那嬷嬷立马说道:“公主,现在已经酉时了,您该起身前往静心斋了!”小心翼翼,生怕颜萱苛责她扰了好梦。
“已经酉时了?”她睡了那么久?抬头朝窗外望去,天快要黑了。她起身,突然觉得肚子饿得不行,刚想开口,一旁的嬷嬷早已将糕点奉上,她拿了两块吃,又多看了这机灵的嬷嬷两眼。
丫环上前为她擦干身子,然后梳头的梳头,剪指甲的剪指甲,还有一个宫女正往她身上涂抹香膏,抹到她胸前时,她一下伸手挡住,转头对那小宫女说道:“我自己擦吧!”那宫女却被她的动作吓得身形一抖,立马跪到地上去。
颜萱眉头一拧,她有那么可怕吗?“你别害怕,我没有怪你,我只是想自己擦而已!”见这小丫环跪着可怜,她连忙出声安慰。
“帮公主擦香膏是奴婢该做的事,若是公主不让奴婢做,奴婢会被陈嬷嬷责罚的!”那小宫女抖得更厉害。
颜萱看不过去,可真不愿意她在自己胸上摸来摸去的,便开口说道:“好吧,那胸口我自己擦,你擦其他地方!”如此妥协,小宫女才又站起身来给她涂抹身上。
一切完毕后,又有宫女给她端来衣服,是一件很透明的粉色薄纱,她们将薄纱给她披上就没了动作,颜萱试探的开口问道:“不会今晚上我就穿这件吧!”天,她怎么好意思在暴君面前穿成这样?!这样的衣服说好听点是雾里看花制造朦胧美,说难听点跟没穿有啥两样?不行,她绝不会穿这样就去静心斋的!
“公主,一会儿出门的时候还要给您披上披风,到了皇上那儿您才穿成这样!这是宫里的规矩,避免有不轨者在身上藏有利器伤害到皇上!”陈嬷嬷突然出现,手中拿着一件披风,那披风很厚实,应该能够将身子全部包裹住。
“哦,知道了,你们先出去,我想静一会儿!”颜萱接过披风,转身走到池边床前,丫环们领命退出,在外间候着,不一会儿颜萱便开门出来,披风已经裹在了身上。
外面已有侍卫抬来步辇,颜萱坐上去,一行人便向静心斋而去。
到了静心斋,门外连个守夜的宫女都没有,步辇在殿门口停下,陈嬷嬷搀扶着颜萱入内,径直往苏墨的寝室而去,颜萱突然紧张起来,每走一步心都跟着重重的跳动一下,可幸运的是,苏墨并没有在房间里。
“公主,您好好呆在房间里,皇上一会儿就到!”陈嬷嬷将颜萱扶到床边坐下,交代一句便退了出去,门“吱呀”的一声被关上,房间里立马变得很静。
颜萱坐在床沿上,看着床边一盏宫灯发呆,昏黄的灯光柔柔的给室内带来温馨之感,颜萱呆呆的坐着,内心极度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