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在山上歇了会儿，便每人胸前挂着一个粪筐，一边走一边丢。猪粪、羊粪、牛粪混在一起的气味臭得人气都喘不过来，从筐里浸出的尿水把大家胸前的衣服弄脏了一大片。开始柳茹辛用一只手拖筐，一只手丢粪，既慢，还把窝坑填平一溜子，影响麦子出苗。她立刻意识到这是自己怕脏的思想在作怪，毅然把地上的筐拿起来往胸前一挂。大粪抓在手上黏糊糊的，柳茹辛心里觉得怪不是个滋味，恨不得几把就将筐里的粪丢完，也不管丢没丢在麦子坑里。长生婶从她身边走过时，见她将粪撒得满行间都是，便蹲下去把丢在田埂上的粪重新捡起来，放到窝坑中。长生婶的行动对柳茹辛又是一个教育，她意识到自己的思想深处和这些社员们还是不一样，心里总有种不得劲的感觉，所以才想几下就把筐里的粪都丢完。柳茹辛一边干活一边这样想着，找到了思想上的差距，就认真地改正起来。胸前的粪筐臭，她偏让它在身上久挂一阵；怕弄脏衣服，就专拣稀的装。她这样和自己的思想对着干了一上午，下午再干时也就不觉得什么了。这阵，她才真正理解了毛主席说的：别看这些农民的身上脚上有牛屎，但他们的心里是干净的。到下午收工时，她的思想上真正地戴上了一个碗大的奖章。望着她们刚种上的这几块麦地，她心里乐呵极了。
如今大家又听见柳茹辛嘴里时时有了歌声，她确实变了。前几天沉默寡言、郁郁寡欢的她，现在竟像一只刚出壳的小鸡，处处显得天真活泼，对生活中的一切充满着浓厚的兴趣。尤其是她那对美丽的大眼睛，显得是那么明亮、清澈，放着欢乐的光彩，如秋天里的两弯清泉，闪着幸福的光波。她像一只快活的鸟儿，吱吱吱一会儿飞到这，一会儿又飞到那，走路也是蹦蹦跳跳的。她天天唱着歌儿，在农村这块广阔的天地里飞着，自由地奔跑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