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俊彦顺着女佣的目光看去,他看到轮椅上的萧语焉正坐在院子当中,一袭白色长衣,遮住了她腿上的绷带,她正低着头看书,长长的头发披垂在胸前,边上的小桌上放了一杯茶,恬静如画。
语焉也看到了门口的凌俊彦,她心里扑腾了一下,真的不确定凌俊彦到底想怎么样!她看着凌俊彦走进来,一直走到她的身边,她看到他脸上的苍白和倦意,心跟着柔软下来,唇角微微弯起,点点微笑勉强荡漾开去:“俊彦。”
那声音如一片温暖的阳光,点点化开凌俊彦悲凉的心,他眼中的阴暗似乎淡了许多,苍白的脸似乎晴朗了许多,他慢慢地蹲下身,仔细地看着她的脚上缠绕着的绷带,低低地:“好点了吗?”
阳光下,语焉清楚地看到凌俊彦低垂下来的睫毛,挺拔的鼻梁,明明那样的熟悉,却又感觉那样遥远,她眼睑微微闪动,轻轻地“嗯”了一声:“在京城……谢谢你救了我!”
凌俊彦的睫毛微微一抖,那一声“谢谢”让他明白,两个曾经最亲密的人,如今的距离已经很远很远……他的身体和行动有瞬间的呆滞,好久,才慢慢站起身来,在她边上的椅子上坐下。
她的容颜还是那样清新,眼底还是那样纯净,不掺杂一点尘世的渣滓,她从小就这样,自他懂事起,就那样宠着她,溺着她,她就是他的中心,可是……
凌俊彦的嘴唇翕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声音,他不能说,他不想伤害语焉,不想伤害萧衍,他曾经把他当儿子一样看待,他不能因此破坏这个家……
这时,门外响起了喇叭声,女佣忙去开门,林子君的车子慢慢地开进大门。
她看到坐在女儿边上的凌俊彦,楞了楞,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抬脚向着两个人走去。凌俊彦在婚礼上抛弃女儿,她知道这是她的报应,报应在她女儿的身上,比报应在她自已身上更痛!但是今天他为什么坐在这里?
凌俊彦看着向他们走来的林子君,她高高挽起的发髻,淡淡的妆容,苗条的身材,无不显示出她高雅的气质。和他坐在轮椅上的苍老残疾的母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的眼神瞬间黯淡,脸上的线条也跟着僵硬起来。
凌俊彦再也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来,伸手摸了摸语焉乌黑的头发,眼底宠溺闪过:“语焉,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然后他从林子君的身边走过,向门外走去,没有看她一眼,也没有作一点停留。
语焉看出凌俊彦对母亲的冷淡,她惊异地看看他,然后再看看母亲。林子君显然也感觉到凌俊彦的冷淡,她内心一惊,有点惴惴不安……
当晚萧衍就知道了凌俊彦来找语焉的事,他皱眉沉思了好久,隐隐地觉得后面似乎埋藏着什么,而且他现在也需要凌俊彦……他决定找凌俊彦谈谈。
萧衍和凌俊彦约在一个咖啡馆见面,凌俊彦淡然地坐在萧衍的对面,几近完美的俊脸,冷峻的眼眸,还是那个冷静沉着的卓越的成功男人,但是老道的萧衍还是在他眼底看到一份伤感,还有一份倦意……
“俊彦,早就想和你谈谈了,一直没有时机!”萧衍以长辈的身份,关心的语气开场。
“萧叔叔,对不起!”凌俊彦勉强地挂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我不知道你和语焉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不管怎么样,都已经过去了。但我想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萧衍满脸严肃地说道,“你不能再伤语焉一次!”
凌俊彦的眼神暗了暗,他紧抿唇瓣,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略带低哑:“过去因为一个误会,伤害了语焉;现在我知道是我错了!我不敢奢望你们会原谅我……我不会再伤害她!我只要能看看她,陪陪她就心满意足!”
萧衍眼神一凛,盯着他:“是什么误会?难道是语焉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吗?”
“不,和语焉没有关系,是我判断错误!”凌俊彦的脸色泛白,眼底的忧伤清晰显现,他明显在控制着自已的情绪,“萧叔叔,你不要再问了。”他只能一个人默默地承受这一切痛!
“俊彦……”
“萧叔叔,请你答应我,允许我再见到语焉好吗?”凌俊彦打断了萧衍的话,语气诚恳,眼神里有一种热切的期望,“我会像……哥哥一样对她!”
萧衍狐疑地看着他,是什么事情令他如此失态?但是如果让他在滕锐和凌俊彦之间选一个,他选择凌俊彦,他了解他,他……也需要他!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还没到下班时间,萧衍就回家了,看看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语焉,似乎兴致很高:“焉儿,愿不愿意陪爸爸去看看日落?”
语焉幽黑的眼眸刹时闪亮闪亮的,窝在家里窝了一天,正无聊得要命,她兴奋地拍着手:“好好,我们马上出发?”萧衍满脸宠溺的笑,把轮椅推到女儿的边上……
汽车里,萧衍一边开着车,一边试探地:“焉儿,凌俊彦后悔了,他知道错了……你可不可以原谅他?”萧衍通过后视镜观察着女儿的反应。
语焉楞了楞,半晌才低声说道:“爸爸,都过去的事情了,不可能回头了……我已经有滕锐了……”
“但是,爸爸认为,凌俊彦更适合你……他已经知错了,而且爸爸相信他肯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焉儿,爸爸老了,公司也……遇到了很大的困难,爸爸希望你能理解……”
“爸爸……”语焉有点意外,吃惊地问,“公司怎么了?是不是我管理不好了?”